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二哥 ...
-
屋子里四处透来带着刺骨凉意的风雪,秦戏时手脚发凉,愈加感到喘不上气。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秦戏时看向门的方向,目光不着痕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迎接自己的,又是一番羞辱和酷刑。
抬眼间,白明溪好像夺命的厉鬼般,猛地向他走来,掐住他的脖子。
秦戏时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白明溪的控制,却被他身后的小厮们摁在了炕上。
“若不是你小子,荣荣又怎会不记得我这个二哥?你这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人,给他上绑。”
秦戏时的双手被捆在背后,接着被拖向冰冷的地面,绝望涌上他的心头。长凳放下来,他的双脚也被捆在凳子上。白明溪拿出那随身携带有倒刺的长鞭,掂量了一下,接着就打了下来。
“唔!”他咬紧牙关,一鞭下去,他额头径直冒出冷汗,却又一声不吭。
秦戏时早就清楚,越是反抗,现在他们的毒打,就会变本加厉。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怨就怨你天生下来就是贱命,只能挨打。”白明溪手指轻轻缠着沾有血迹的倒刺,慢条斯理地走了几步,才说:“你是不是个废物东西?”
秦戏时咬死不说话,在鞭下断续地说:“不、我不是!”
白明溪打到尽兴,收起长鞭,说:“你若是安守本分的待着,我也不会想要取你性命,可如今你害得荣荣失忆,如此罪过,我岂能轻饶你?”
说罢,长鞭划破屋子里的寂静,一鞭又一鞭再次落在秦戏时身上。
秦戏时逐渐扛不住,意识涣散,埋头嘶哑地说:“我……”
屋外一个小厮忽然打断他的声音,“二公子,小姐醒了,夫人请您去小姐屋里。”
听到这番话,白明溪来不及收鞭,将鞭子直直扔给身后的小厮,就要急冲冲往外走。
“今天就饶你一命!”撂下这句狠话,白明溪带着自己的小厮们呼啦啦一群走出了屋子。
门吱呀吱呀好似在呻吟!阵阵寒风直往屋子里钻,秦戏时已经意识模糊,可身体还被绑在凳子上挣脱不得。
“冷!
真的好冷啊!
阿爹阿娘!
戏时想你们。”
他咬牙淌着泪,却不能哭出声。他心如死灰般盯着被风刮的一开一合的木门,缓缓闭上了眼。
人命如草芥,连狗都不如。
他脑袋混沌,在风的嘶哑声里,又回到了小时候。
血水顺着铠甲流在父亲的后颈,很快父亲身体就变得冰凉,六岁的秦戏时再也没有父亲了,周围的嘶喊声已经远去,只剩下了满地尸体。
秦戏时被护在父亲身下,呼吸间皆是浓浓的铁锈味,他想哭,却不能哭出声。
“阿爹。”秦戏时在父亲身下小声地说,“我要报仇……阿爹。我要杀了匈奴!”
——
白锦华自然不知,白明溪在他昏过去的时候偷偷干了些什么事,她还沉浸在见到母亲的喜悦中。
“荣荣别急,慢点儿吃。”白夫人亲自端着碗喂她。
心底不禁感叹,从小荣荣就调皮,自己训斥过她几次,没想到小丫头后来竟然跟自己生分起来,如今落水之后竟肯吃自己喂的饭。
白锦华鼓着圆圆的腮帮子,乖乖喝粥。
等喝完粥,她摸了摸刚填饱肚子,拽了拽母亲的衣袖,亲昵的撒娇:“荣荣这几日好想母亲。”
白夫人心疼地搂住她,“你前两日落进池子里,昏迷了三天,得好好将养着。”
白锦华想了想,似乎刚刚的二哥没在,便问道:“二哥呢?”
白夫人嗔怒轻轻点了点白锦华的额头“你呀!还是爱黏着你二哥,刚刚明溪以为他把你吓晕的,让他在房里思过呢!已经派人去喊了!”
白锦华鼻尖一酸。
现代的母亲真心疼爱她,却没等到她孝顺父母就离开了,如今,这里还能看见母亲,就当是弥补之前的遗憾。
白锦华趴在母亲怀中,忽然抽泣起来。
“呜……!”
低低地啜泣声忽然响起。
白明溪拿着象牙折扇,清朗的声音传来:“二哥给荣荣出气了!”
“你个浑小子!”
白夫人虽嘴上骂了句,看着儿女,心里面倒是舒坦了许多。
白锦华搂住母亲的脖颈,软软的亲了口她的面颊,“母亲,我会好好孝顺您,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白夫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背,“我啊,只盼着你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
等白夫人走后,白明溪再次凑了过来,“荣荣,现在还记得我吗?”
“……,二哥!”,白锦华撅了撅嘴巴,“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
白明溪听完这番话不禁喜笑颜开,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就捏上了白锦华的脸蛋。
左捏右捏。
“二哥!不许捏我脸!”
白锦华作势就要去揍他,白明溪一个闪躲,却不小心给绊倒,直挺挺向后栽去。
!!!
两人同时惊呼:“啊啊啊!!!”
然而,白明溪并没有摔倒,被他的贴身小厮扶住腰,才堪堪起来。
“你不讲理,我都替你出了口恶气,你倒小气,连脸蛋都不给二哥捏一下!”
“出什么恶气?”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你去打秦小五了吗?”白锦华言辞急切。
白明溪轻哼一声,“本来就是家里养的一条狗,我只不过是给他长长教训而已!”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书中就是从现在开始剧情出现转折,秦戏时彻底黑化,从相府消失,若干年后,将朝政玩弄在股掌之中,整个相府一夜衰败。
我这猪脑子,怎么把这事忘了。
白锦华定了会儿神,严肃地问:“你把人打死了吗?还是——留了一口气?”
“还没死透!”身后的小厮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已经凶多吉少!”
白明溪转向后方,斥责道:“狗东西,我和妹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那小厮继续道“奴提醒公子,老爷今晚要考公子的骑射!……”
白明溪似乎不耐烦,说:“知道了,知道了,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言毕,急忙对白锦华说道:“荣荣,那狗东西二哥就先留给你,你去收拾他出气,今日有事,明日二哥再来找你玩。”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白锦华被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她急忙起身,吩咐道:“春儿,快去请大夫!”
……
天色将黑,风雪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呼哧呼哧”刮着,将木门打的一开一合。
刘大夫瘫跪在地,腰背挺得笔直,面上流露出冷汗。
他再次伸出手把脉,没诊错,这具身子已经到了将死之状!
再看看血迹斑斑的衣服,他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小姐……这孩子身体已经极为脆弱,恐怕无力回天了!不如,让老夫将他带去医馆,老夫再最后一搏!”
白锦华犹豫了,若是就这样让他将人带走,以后秦小五会回来复仇,若是不让带走,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白锦华上下打量了大夫一遭。
不似作伪,但也不排除他想将秦小五带走。
“不若这样,我派人去医馆与你拿药,来救人,如何?”白锦华言辞真挚,倒没有掺假的意思。
此时此刻,她心里也很愧疚,天知道,当听到二哥说收拾了秦小五一顿之后,她紧张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不可!若是留在这里,今晚过去不死也残!老夫医馆还有珍藏的药,兴许可以救这孩子一命!”
白锦华那会匆忙来到屋子里,却见少年意识昏沉,嘴唇干裂,冷汗淋漓。喃喃道:“渴——!饿——!娘——!”
白锦华赶紧让夏儿去端了一碗粥来,试图喊醒他,却无济于事。
白锦华没有办法,只能让夏儿将秦小五的身体扶正,她则端起了那碗粥,舀了一勺吹一吹,搭在他嘴边。
“秦小五,张嘴!”
白锦华又将勺子往他嘴边抵了抵,粥漏了出来。
下一刻,白锦华捏住他两边的脸蛋,另一只手舀了一勺粥就往嘴里喂,“你不是想报仇吗?想活着吗?想活着就把饭吃下去!”
忽然,一双手抢过碗捧着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大碗粥已经见底。
白锦华望着眼前的少年,剑眉星目,虽然遍体鳞伤,仍旧盖不住的美,吃个饭都如此好看。
正要接过碗时,碗突然从手里脱落,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下,秦小五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等到大夫来,秦小五已经又晕了过去,无法唤醒。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跟着,这样既能照顾秦小五,也能弥补自己的愧疚。
背着秦小五回到医馆时,天色已晚,刘大夫马不停蹄地去熬药,白锦华则是在秦小五身边不停地给他擦冷汗。
喂药时。
汤药浸湿了秦小五的衣襟,沿着他的唇角漏了出来。大夫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药喂不进去。”大夫说,“不喝药,人肯定是熬不住的!”
白锦华看着秦小五,说:“我来试试!”
只见白锦华捏住秦小五的嘴巴,就将汤药一勺一勺往里灌,说:“想报仇总得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