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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   · 22

      “好久不见了,沈师兄。”

      周放站起来拎上包,平静地和沈翊对视。

      “...好久不见,小放。”

      沈翊心情复杂。

      七年没见,他记忆里那个留着童花头的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

      “抱歉,让沈师兄看笑话了。沈师兄什么时候回的北江?”

      周放语气自然。

      “我.....”

      周放接过沈翊的话茬,“沈师兄——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下午还有事,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叙旧。——蒋小姐,今天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嗯...设计稿完成后你联系我,我到时候再过来。”

      周放绕过沈翊,和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蒋歌道谢。

      “没什么,这都是小事。——周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周放意有所指,“你这里还有客人,我不叨扰了。今天谢谢你。”

      “我说了,这都是小事。你回去的时候慢点。”

      “嗯。”

      周放头也不回地离开蒋歌的工作室。

      杜城:......

      杜城看了看已经走掉的周放,又看了看留在原地愣神的沈翊。

      杜城:....这什么情况。

      杜城向来奉行“想不通的事就等会儿再说”的原则,他果断向蒋歌道:

      “——上次您说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有监控的,能不能麻烦把那个监控数据借给我们,让我们回去做一个例行检查?*”

      /

      回去的路上,沈翊一反常态地没有上车就睡觉。

      杜城瞥了他一眼,“怎么,刚刚那个是你前女友?”

      “是我师妹,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哦,那你师妹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杜城单手扶着方向盘,“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翊看了他一眼,“小放是被他骗了。”

      “我知道啊。不过,该说不说,你师妹做事还是挺果断的。哎,我说真的,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杜城打了个转向,“你没看见她跟你说完‘好久不见’后的那个眼神,我还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哭了。”

      结果人家不仅没哭,还跟沈翊寒暄了一番。

      虽然这个寒暄很勉强。

      沈翊垂下眼睛,“没有。小放之前...确实喜欢我,但我没有回应她。”

      “刹——”

      杜城猛踩刹车。

      前面亮起红灯。

      “哈?人家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行吗,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啊。”

      沈翊语气平和,“我说的是之前,是你自己没听见。”

      杜城:.....fine.

      杜城扬了扬眉,“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师妹——看男人的眼光确实不太好。”

      ....倒也是。他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

      沈翊沉默地看着车窗上的倒影。

      小放怎么会回北江?

      那个男人...又让她吃了多少苦?

      杜城忽然反应过来,“你等会儿,你说什么?你师妹喜欢你,但你没回应?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吊着人家不回应算是怎么个事儿?”

      沈翊仍旧沉默。他意识到周放喜欢他时已经晚了。

      他一天画不出那个女人的脸,他就一天都不能耽误周放。

      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囚笼里就够了,他不想还拖她下水。

      .....他知道周放喜欢过他就够了。

      真的,足够了。其他的,他不敢多想。

      ...

      ...

      【周放:师姐,沈师兄为什么会在北江?】

      周放盯着打在对话框里的文字,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她一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好狼狈。

      好——狼——狈——啊——

      好——丢——人——啊——

      果然,老祖宗说的是对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可她这才过了几天称心如意的日子啊,为什么祸事要这么快找上门?

      还有沈翊!

      明明都过去了七年,他怎么反倒长得比七年前还嫩啊!

      周放的额头一下一下地磕着方向盘。沈翊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啊,知不知道她还没做好和他再见的准备...

      还叫什么“小放”,他怎么还能这么自如地喊她“小放”...

      她明明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走出来,她明明已经在向前看了...

      可是再见到沈翊,她心里边还是很堵得慌。

      周放难受的不行。

      但周放又有些高兴。

      最起码...沈师兄没事,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周放觉得,这就足够了。

      他也在向前走,这样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大冤种。

      · 23

      李长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冤种。

      耳畔是李乐嫣如秋雨般连绵不休的哭泣声,李长歌忍着发疼的脑子,耐着性子哄她:“别哭了,没有人怪你,真的没有人怪你...”

      “呜呜,呜呜呜....对不起长歌,我没能被顺德选中,打乱了大家的计划...都是我不好...”

      弥弥古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自己不好啊?本来决定的是我去参加选拔,是你生抢过去,说你学过画画,肯定没问题——现在失败了还有脸哭?”

      “——行了,都少说两句。”季洁用拿着的文件夹拍了一下李长歌的后背,“快去给人拿点儿纸,人家好歹也是长安分局的文艺干事,叫别人看见了说我们市局的欺负人。”

      李长歌无奈,抽了两张纸递给李乐嫣,“擦擦眼泪吧,别哭了。”

      李乐嫣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声。

      季洁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行,不哭了就行。小李,我们这边要紧急开个会,你先出去吧。”

      李乐嫣咬了咬嘴唇,“...好。”

      李乐嫣离开后,弥弥古丽立刻不爽地道,“陶组,季姐,你们看她耽误我们多少事儿!”

      “哎哎哎,可以了啊,这一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她就是个文艺兵,你能指望她干什么?她要是被选进去了我才哆嗦,让一个没上过一线的文艺人员去卧底?你坐得住,我可坐不住。再说,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能够证明王显民勾连献世集团进行人口拐卖,我们现在还处在初期的侦查阶段,这种事急不来。”陶非道。

      李长歌点头,“李乐嫣被我二叔宠的胆子小,也没经过专业训练。她若是真入选,我还怕打草惊蛇。”

      “长歌这话是对的,我们宁丢勿醒。”陶非两手在桌前按了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其他人不许再讨论了。——刚才我虽然说现在没有确切证据能够证明献世和王显民勾结,但献世一定有问题,不然王显民不会对我们的行动百般阻挠;我敢肯定,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献世还是要查,还是要有我们的人做内应。既然卧底在玉汝菱身边行不通,那我们就直接从底层干起。”

      陶非考虑了一下,“这个任务,长歌,就交给你了。”

      李长歌站起来,“是,保证完成任务!”

      *

      周放开车回去的路上时碰到了正好也要回家的瞿蓝心。

      “蓝心?”

      瞿蓝心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拎着两兜子食物:“周放?你怎么在这儿?”

      “嗨,没什么——你这是要回家?”

      “对。”

      “那上车吧,我正好也要回家,咱俩一块儿回去。”

      瞿蓝心也没多和周放客气,“那就谢谢你啦。”

      “客气。”

      ...

      ...

      周放把车停好,帮瞿蓝心拎了个袋子。

      “你今天好像...很伤心。是出了什么事吗?”瞿蓝心平常见到的周放都是一副元气满满积极阳光的样子,很少会见到她像今天这样情绪低落——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把自己团成球,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

      周放没想到瞿蓝心眼睛这么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噢,”瞿蓝心理解,“那要来我家看花吗?我记得你说自己很喜欢兰花。”

      “我....”

      瞿蓝心又加了一个砝码,“而且我家还有猫哦。”

      “!我要去!”

      没有人能拒绝猫猫!

      · 24

      瞿蓝心的家....很有艺术感。

      这是周放对客厅那幅用钉子和黑色毛线绘成的画的第一印象。

      “你会为了让她的长发飘动而一直开窗吗?”

      周放好奇地问。

      “所有人看到这幅画都接受不了,都觉得我有病,你怎么这么淡定?”瞿蓝心没有正面回答,她收拾着沙发上的东西,“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周放乖巧地坐下,两手放在膝头,俨然一副小学生的动作,“是他们看不懂吧,看不懂的人总想说些反话来证明自己能看懂——其实他们越这么说才越显得他们无知。”

      瞿蓝心看起来很意外,但想了想又觉得周放的回答在情理之中:“也对,你是个设计师。——喝茶还是水?”

      “白开水就好,谢谢~我可以去阳台看看吗?”

      “当然,请便。对了,留下来在我家吃晚饭吧。就当是我感谢你对她的理解。”

      她?

      周放顺着瞿蓝心的视线,看向那位长发飘飘但没有五官的“她”。

      “那我今天就打扰啦。”

      ...

      ...

      瞿蓝心的手艺很好,好到周放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貌美小猫咪蹲坐在地上慢慢悠悠地摇尾巴,歪着头看这位没见过的漂亮两脚兽。

      “多吃点,还有呢。”瞿蓝心开了一瓶啤酒,“喝吗?”

      周放美美地吃完菜,“喝!”

      瞿蓝心轻笑,从橱柜里拿了两只酒杯,给周放满上。

      曹操有一句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在这里代指的就是酒。

      但周放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心里装着事的人,喝不了几杯就显醉;这一醉呢,就忍不住想跟人倾吐心里的烦闷。

      果不其然,周放没喝两杯脸就显红。她推开杯子,拿筷子拨拉碗里的米粒,“蓝心——你应该比我小吧?”

      瞿蓝心夹了块排骨给她,“嗯,我该喊你一声姐才对。”

      周放摆手,“什么姐不姐的,不用。哎呀,你还小呢。”

      “不小了,我都26了还小?”

      “在我眼里那也是小孩。....蓝心,你有没有暗恋过一个人?”

      周放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想到哪儿说哪儿:“真的,别玩暗恋那套,喜欢谁就大胆去说。不然,会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的。”

      瞿蓝心:“.....”

      “当然,也不能说是一辈子,人和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是我...以后肯定是没有力气再去喜欢一个人了。”

      “汪泽洋——我前男友,当年追我的时候,我心里的那个人刚和我断开联系没多久。所以我拒绝了他。我跟他说,我说我心里装着别人,这样对你不公平。”

      “但是汪泽洋说没关系,他可以一直陪着我,直到有一天我放下那个人。”

      “这些年确实是汪泽洋一直陪着我,填补我心里的空洞。当时很多人都在劝我,说汪泽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我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说,和他在一起吧,他对你多好啊,你这辈子还长着,不能永远想着那个人;另一个劝我说,你只是感激他,真正要走到一起的恋人不是靠感激来维系关系的。”

      “但是,说的俗一些...我相信这世界上有爱情,但它未必会属于我。况且,就算那个人没有和我断开联系,我也没有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那些年我尝尽了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所以我当时就想,也许是时候尝试一下被人喜欢的感觉了。如果他是真的喜欢我,那么我也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毕竟日子还长。”

      “开始时,汪泽洋对我真的特别好,什么事都做的特别周到,包括对我的朋友、对我爸妈,都特别好。”

      “我真的以为这是老天给我重新开始的一次机会。”

      “....但是现实还是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两年。”

      “他没有露出一点马脚,直到我们拍婚纱照、为接下来的婚礼做准备的那天,那个女人找上门来。”

      “我才知道他在骗我。”

      周放轻松地笑起来。

      “‘他确实爱我’。这句话少了几个字。”

      “我现在想明白了,他确实爱我的钱。为了我的钱,他可以一直哄骗我到我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周放摇了摇头,“我在说什么呢,一点逻辑都没有。别听了,你就当我说了一筐废话。”

      瞿蓝心冷不丁地发问,“那你心里还有那个人吗?”

      “有啊,”周放毫不犹豫,“一直有啊。只是,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没有汪泽洋,还会有吴泽洋、林泽洋。我早晚要放下那个人的。”

      “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啊。他那么好,能喜欢他、知道他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撒谎,你是逃避罢了。”

      瞿蓝心叹气,“这和暗恋不暗恋没什么关系。你很幸运,心里那个人还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我心里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刚才说,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地去说。这句话我送给你。你心里装了那个人那么久,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周放沉默。几息后,她缓慢地摇头,“没力气了。你说的都对,我是在逃避,我也想知道他的想法。但是,”

      她笑了笑,“没力气了,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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