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正晴朗》颜让

2、【二】初识

　　2011年6月，程西南小学毕业，那时候，还很流行自主招生，M城是全省的教育大城，有很多好的中学，M市中、外国语中学，还有东川中学，这些学校都是M城的王牌中学，只要一只脚踏进去，另一只脚已经在好大学上空悬着了。
　　对于程西南来说，她很想去东川中学初中部，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名字好听吧。
　　程家父母私下觉得女孩子初中还是不要去外地，可是也不能打击女儿的积极性，只得带她去参加自主招生考试。
　　考试考了一天，晚上就能出结果，等到凌晨，也没接到电话，这就是没考上。
　　程西南看两眼父母，感觉有点臊皮，嘟囔着嘴说：“算了，他们没有这个福气收我，我就去一中读吧。”
　　一中是G城最好的中学，也就在离家十分钟路程的地方，程家父母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整个暑假，程西南都玩得很开心，虽然没考上东川中学，可是不影响她第二天继续玩，毕竟，她也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类娃。
　　于是，2011年的暑假，程家的电视机每天都快要冒烟，程西南守着连续剧看得不亦乐乎，偶尔也去小区和其他孩子疯跑，总之，是非常开心的了。
　　可再好玩也要认清现实，终于到了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天。
　　上初中的第一天，程西南换好校服，拉着刚剪好的短发，忍不住吐槽：“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凭啥我一个自来卷也要剪短发啊。”
　　一中虽好，可是也有让人很无奈的规定，比如女生必须剪短发，又比如一年四季都要穿校服，冬天的时候还得在校服里面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活脱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
　　还好程西南生的白，五官清清秀秀的，虽然一头短发自来卷很像一棵白菜，但她还是胜在了“一白遮百丑”。
　　背着新书包，程西南走一步拖一步地往一中走，看着街上很多学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一种新学期的朝气似乎跑到了她的身上，她不禁自言自语：“虽然初中不能去东川上，但是我高中一定能去，程西南，加油！”
　　说着说着，走过了学校的岔路口，过了马路，程西南才反应过来，赶忙等下一个红绿灯。
　　看了看表，再不赶紧可能就要踩点到了，看见红灯变黄的那一刻，程西南就准备过马路了，突然被人拉住，一辆摩托车也从她的面前飞驰而过，伴随着的是刺耳的喇叭声拖得老长。
　　程西南是真的吓呆了，冷静下来看拉住她的人，少年戴着耳机，因为天气炎热，额前有汗水顺着碎发滴落，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眼下有一颗泪痣，只是因为还没发育晚，个子和程西南几乎差不多。
　　每一个人的这一辈子，肯定都见过很多好看的人，可是直撞心坎的，只有那么一次，那是能在很多年后都能记起来的画面。
　　小时候在部队大院长大，程西南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孩子，可是这么正气的少年，她还是头一回见。
　　见男生也穿着一中校服，程西南有些开心，站直笑得灿烂：“谢谢你刚刚的提醒，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吗，你念初几呀？”
　　少年点头，看向她，剑眉横飞：“对，我初一。”
　　“初一？我也是初一，你是几班的啊，我是二班的，我叫程西南，禾苗程，西南方向的西南。”
　　一中没有分实验班，每个年级有十二个班，学生在哪个班完全是随机的。
　　“我是一班的，我叫滕明朗。”
　　程西南刚刚燃起来的希望被浇灭了一些，不过，虽然不在一个班，可是一班，应该在隔壁吧，程西南暗暗想到。
　　两人一起往学校方向走去，走到学校，一中的校门外挂着大红色横幅：热烈欢迎2011级新生开学！门口站着学校领导们和一些老生在迎新。
　　“可真是，喜气洋洋啊。”滕明朗看着横幅，笑出了声，露出大白牙。
　　程西南侧过头看他，阳光洒在他脸上，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分明。
　　”要迟到，我们快走吧。”程西南指了指指示牌的位置。
　　跟着指示牌，两人顺利找到了班级位置，可让程西南没想到的是，一中因为教室统筹安排，新的年级在新修的大楼，大楼是一个奇怪的弧形，一班在三楼，二班到九班在二楼，其余班级在三楼。
　　看滕明朗上楼的时候，程西南还带着微笑向滕明朗礼貌告别，一拐角，就叹了一大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安排，一个班单独在一个楼层。”
　　走进班里，人还比较少，程西南找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呆呆望着教学楼庭院里的树晃动。
　　前排女生转过头来，冲着程西南笑：“你好，我是黄艺霖，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都剪着短发，可是面前的女生头发很顺滑，她还别着一个小黄鸭发卡，看起来很漂亮。
　　程西南又想起自己的头发，有点难受，但还是回她微笑：“我叫程西南”
　　黄艺霖似乎很能说，问完了程西南的小学，又开始问她的生日，星座，说完了，又开始说自己的事情。
　　程西南其实不太习惯和自来熟的人说话，她总没由来的感觉尴尬，但出于礼貌，她只能点头附和，还得接上对方的话，她也能看出来，黄艺霖应该是一个小公主类型的女孩。
　　“黄艺霖，你咋还那么能说让人家喘口气吧？”另一个坐在程西南后面得女生，慢悠悠地说一句。
　　黄艺霖脸一下子垮下来，翻了后面女生一个白眼，冲着那个女生说：“宋普普，关你什么事？”
　　宋普普笑了，没搭话，拍了拍程西南的肩膀：“你好，我是宋普普，普普通通的普普。”
　　程西南看着宋普普，她剪了一头近乎寸头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虽是女孩，可是看起来却很帅气。
　　黄艺霖哼了一声，转了过去。
　　“我是程西南，西南方向的西南。”
　　什么是朋友？大概是上天帮你选定的人，有的人，认识了很久，嘴上都定义为彼此最好的朋友，可是心里都明白对方的位置，可是有的人，虽然只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但你明白，她就是你的朋友，这辈子的好朋友。
　　程西南和宋普普就是这样。
　　很多年以后，宋普普和付笛郴结婚的时候，程西南是她的伴娘，她在婚礼现场哭得泣不成声，后面喝醉了酒，大声哭喊着：“付笛郴你不配，我的普普啊”
　　当然，这是后话，很后很后的话。
　　军训随着开学第一天展开，在班主任徐老师的带领下，全班同学见到了教官。
　　军训永远是学生时代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之一，大家穿着不那么合身的服装，站在烈日下站军姿全身酸痛，又总会感觉到这里痒那里痒，有时候，一阵凉风吹拂都能让人很开心。
　　因为算是女生中最高的，程西南站到了最后一排，和宋普普一起，站军姿对程西南来说不难，站的时候，程西南就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偷偷发呆，轻轻侧头，余光还能扫到隔壁班同样站在后排的滕明朗。
　　他和我差不多高，男生应该有比他高的吧，怎么他也在后面，斜眼望过去，滕明朗确实是矮子里拔高个了，程西南抿抿嘴憋住笑。
　　12岁的程西南还不懂，再过两年，此时她笑的男孩子，会以惊人的速度往上窜，高出她一个头。
　　虽然在后排并不显眼，可是旁边的滕明朗却站得十分好看，挺拔的身姿很有精神气。
　　程西南悄悄挺直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