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の画像》祭の物语

10、第十章

　　冥冥之中，真理即为不可思议之神谕。

　　——加百列

　　暴风雨之后的氛围显得特别的宁静，可是确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本乡坐在他一向喜欢的沙发上，白色的衬衣显得有些凌乱。他向后仰着靠在了沙发背上，用左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显得有些茫然若失。
　　现在，他得到神木隆之介了。
　　然而，身体上的满足却与精神上的空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现在的的确确很烦很烦，烦得他只想让脑袋持续一片空白。
　　呆坐了好久好久，本乡终于站起身，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走到了紧闭的浴室门前，欲言又止。
　　“隆，你饿了吗？”他的声音温柔而小心翼翼，“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好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我很快回来。”本乡面对着沉默的回答显得无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出了门口。
　　在本乡关上门的同时浴室的门打开了。一阵迷蒙的水汽夺门而出，神木缓缓地走了出来，白色的浴袍显得有些宽大，脖颈间的吻痕若隐若现。湿漉漉的头发服服帖帖地贴在脸上，发丝末端水珠不断淌下，掉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他的表情很平静，他的情绪也很安定，只是走路的动作有一些不自然。
　　他慢慢地而坚定地走着，从浴室径直走向了画室——那一片属于他的天堂。轻轻地拉开了窗帘，看到的不是“银河”而是一片漆黑。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在晚上待在这里过，所以就忘记了本乡为他创造的天堂只存在于白天了。如果黑夜到来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难道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爱。
　　他稍微笑了一下，合上了窗帘。白皙而细致的手抚摸着他的那幅画，从妈妈去世那天开始画的画，即将完成了呢，就快完成了，就只差一点点。画上的天使是那么的美丽而光亮，然而却永远看不清她的身影。
　　“她可以穿过这一片绝望，到达幸福的彼岸……”神木轻轻地呢喃，脸上的神情是坚定而安详的。
　　画上的天使真的开始向彼岸飞去了呢，飞越了那一片黑暗，飞越了那一片赤红。
　　他从来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
　　第三种颜色，是他的生命。

　　当本乡走进房间的时候，浴室的门已经开着；那一瞬间他心跳加快了，心里一阵欣喜，可是当他发现紧闭的画室门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将食物放在了玻璃桌上，来到了画室门前，虽然门没有锁，但是本乡知道神木不会愿意自己进去的。他轻轻敲了门：“隆，吃点东西好吗……隆……你出来啊……你不要这样……”本乡简直无奈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然后那一瞬间，本乡好像被雷电打中一样的惊吓，门外淌出了一道细细的血流。
　　“隆！！！”本乡几乎不敢作什么想象，直接推门而入。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天使选择了彼岸并以鲜血为代价。
　　神木躺在地板上，他的手腕不断地淌出血液，他的脸失去了血色。
　　“隆！！！”本乡抱起神木，情绪几乎接近疯狂，他扯着嗓子拼命地喊着他，可是神木就像断了线的的木偶，脆弱而无助。
　　绝对要挽救神木的念头促使本乡强硬地压制了所有的情绪，他抱起神木冲出了画室，留下了踏着红色绝望的天使画像。

　　清秀的青年匆忙地跑进了医院，左顾右盼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最后他看到了抱着自己的头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的本乡奏多。
　　“隆呢？”tomo显得极端恐慌。
　　“已经脱离了危险了……”本乡慢慢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哥哥，他的眼神是tomo从未见过的绝望，“他没事……”
　　tomo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半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本乡的语气甚至是身体都在细微地颤抖，完全不是原来那个恃才傲物的自己，而好像惧怕所有东西一样脆弱。他询问着自己的哥哥，也在询问着自己，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失神。当护士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她告诉自己神木失血过多，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然而，一个小时前，当神木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被拒绝在门外了。护士义正言辞地告诉本乡：“病人情绪很不稳定，特别不愿意看到你。”无论自己怎么劝说，就连护士这一关也过不了，就别说神木了，他肯定恨自己了吧。
　　“你又做了什么……”tomo的语气变得很平静。
　　“我……强迫了他……”
　　“啪！”tomo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本乡的脸上。本乡没有做任何的反应。
　　“你清醒了吗？”tomo的语气依然平静，“你跟任性无理取闹的小孩有什么差别？一碰上跟隆有关的事情你就无法用脑袋思考了吗？你以为这是爱吗？你问问你自己，对他的理解有多少？奏多，你的爱真的很自私。”
　　tomo简短的几句话却直接击中了本乡的痛处，就好像给头脑发热的他浇了一盆冷水，迫使他开始慢慢地冷静下来，脑袋里的思路好像慢慢地回来了，而他最先想到的，应该说，在tomo话音刚落的瞬间便开始不断回响在脑海里的是神木崩溃的声音：
　　“本乡奏多，你真的爱过我吗？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本乡奏多，你真的爱过我吗？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本乡奏多，你真的爱过我吗？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许久的沉默。
　　“谢谢你，哥哥。”本乡站起身，对着自己这位兼顾了成熟与孩子气的哥哥表示了真心的感激。人总是会有无助的时候，而那个时侯，的的确确是需要别人的存在的，所以人才会有爱啊。人这个字，本身就是有双方互相扶持才成立的，自己是，tomo是，神木隆之介，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