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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归来 ...

  •   一月后,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简陋马车来到烛国边境,车夫向天空发射红色信号弹,红色的花刚在天空绽开,在城门上守了整整一月的军师和副将便立马开了城门,飞快地朝马车奔去过于着急的军师被脚下的石子绊倒,摔得满身尘土,扇子飞出几米远,他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也不管平时那把总是不离手的扇子,踉踉跄跄地跑到马车前。
      车夫将浑身是血的程宿扔给军师,便驾车离去。
      军师看到浑身是血的程宿,急忙将人带回军营,回军营的路上,程宿从昏迷中醒来,虚弱地道:“将斗篷脱下来,盖我身上。”
      军师急忙将身上的斗篷脱下,将程宿盖了个严实,不用多言,程宿是怕自己身上骇人的伤会让将士们担心,影响他们守卫边境。
      程宿回来的消息很快在军营里传开,军师将程宿扶回营帐时,军医已经等在营帐前了。
      “怎么回事?”军医快步上前,一边把脉一边问。
      军师不知缘由,看着刚刚醒过来的程宿不出声。
      “受了点皮外伤。”程宿开口道,因为身体虚弱,声音很小,却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散漫。
      军医没再发问,伸手就要掲下斗篷亲自看看情况,程宿按住斗篷,示意军师出去,待到所有人都从营帐中出去了,程宿才掲下斗篷。
      军医看到程宿露在黑衣外的手和脚上有许多伤,结痂的,正在流血的,发炎泛红的,纵横再程宿的皮肤上,黑衣已经被血浸透,滴滴哒哒地往下滴着血。军医不敢再耽误,抬手就要将黑衣脱下,却被程宿用斗篷盖住了眼,突然的黑暗让军医楞了下,将军想干嘛?就听到程宿沙哑地道:“闭着眼睛治伤,对你而言不难。”
      军医闻言,什么都没说,眉头紧皱地为程宿检查伤势,他不是不想摁着程宿的头质问他你军医当成什么了?神仙吗?啊?只是他更担心程宿的伤,以及程宿对伤势不断遮掩的态度。
      摸索着给程宿伤口上完药后,程宿已经再次陷入昏迷,这一昏便是七天,军医日夜守在帐中,随时观察情况,但是在换药时他扔没有偷看,他是个医者,他充分尊重患者的意愿。
      程宿在第七天傍晚醒来,无悲无喜的样子不像个人,倒像没有活气的人偶。军医见过太多经历过惨烈战况的将士了,他们满身是血地在宛如地狱的战事中存活下来时也是这样,他知道人的神志会被残酷击溃,但跟随程宿整整三年,在无数场血腥的战争中,程宿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那怕是在望月关那场伤亡达数十万、敌众我寡的战役中,同样满身是血的程宿宛如杀神般以一柄长枪冲在最前面,带领将士们突出重围,无视身上不要钱似的往外流的血,一枪夺了敌军将领的首级。
      军医守在帐外,不住地望向程宿的方向,眉头紧锁,究竟是何种炼狱,将程宿那般神志清明坚定之人折磨成这样……
      所幸程宿第二天正常了些,与前来看望的将士们同往常一般交谈,期间还问了些他不在的这一月的军务,看起来还是那个带领将士们守边境、杀仇敌的程大将军,若不是军医见过他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也会因为见到程宿这样而放下心来。
      将士们与程宿聊了会便自觉告辞,让程宿好好休息。将士们前脚走出门,后脚程宿便放松了挺直的腰背,散漫地摊坐在桌边,军医见状急忙问:“是累了吗?要不再休息休息?”
      程宿摆摆手,懒懒地道:“没事,死不了,就是想喝酒。”
      “不行,酒你想都别想,就你这个身体,一壶能让你多躺一个月!”军医将刚煎好的药放到程宿面前,“喝酒是不可能的,来,喝药吧,这玩意儿比酒好多了。”
      程宿看着面前黑乎乎的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不由地皱了皱眉。
      “喝吧,程大将军。”军医坐在一旁看着程宿,确保程宿将那的确很苦的药汁喝下。
      程宿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虽然药看起来很苦,但深吸一口气,将碗端起,一口气喝完,然后被苦得五官都皱成一团,看着一旁笑嘻嘻的军医,语气里带了些幽怨,“我说曹成章神医,您这方子可比酒差多了,在味道上,这酒就辛辣爽口,特别是咱们边境的敬沙酒,犹为清香醇厚……”
      “行了行了,你可别想了,给我好好养伤,伤好你喝多少都行,在酒池子里泡它个一天一夜都没人拦着你!”军医看程宿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嘴上笑骂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从程宿醒来就一直担心着程宿的神志,他见过太多神志受到打击的将士了,有的一两天就缓过来,照常过自己的日子;有的一辈子都没缓过来,疯疯癫癫没了人样。
      “好好养伤啊,我们等着程大将军喝酒呢。”曹成章端起碗走出营帐。
      此时已是黄昏,望着眼前长河落日之景,曹成章轻轻笑了一声,我们的程大将军回来了,回来了。
      营帐内,程宿收起笑容,愣愣地看着斜射入营帐中的那缕残阳,直至黑夜将其吞没。
      军营的夜格外平静,没有鲜血和狰狞的面容,而躺在床上的程宿却被血腥所困,辗转到天明。
      ……
      “程宿!你还喝,给我放下,要死是不是?!!”曹成章狠狠夺过程宿手中的酒坛子,往里一看,空了,更生气了,抬起手就要往程宿脑门上呼。
      喝得醉醺醺的程宿也不躲,一团烂泥似的摊在椅子里,笑嘻嘻地道:“曹神医,我身强力壮的,再喝两壶都没问题!你放心,喝不死。”
      “就你这模样,还再喝两壶?我看你是想再躺两年!”曹成章的手擦着程宿的脑门而过,重重落在桌子上,拍得桌上的茶杯都抖了几下。
      “你这个……”曹成章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将军,皇上来了圣旨,王公公正在主账那边等您。”通报的将士帐外道。
      程宿闻言,坐直了身子,应了一声:“嗯,我稍后就到。”
      曹成章担心程宿醉酒误事,正欲掏出醒酒丸,抬头却看见程宿眼中一片清明,毫无醉意。
      程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主账走去。
      曹成章也跟了上去,边走边思索,自程宿出使后,北疆牧族便不再进攻,战事几乎没有,皇帝便也很少再下旨了。此番下旨,怕是与程宿有关了。
      希望别是对程宿不利的吧,以程宿现在的伤势,实在是不能再被那位昏君折腾了。曹成章看着程宿略显单薄的身影想。
      程宿的营帐离主账不远,很快程宿就见到了那位王公公,此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非是大事,皇帝不会派王公公来到这偏远之地。程宿眯了眯眼,看来皇帝还是忌惮他啊,哪怕他已经变成这副样子。
      “程将军,接旨吧。”王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入耳。
      程宿跪下,等王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程宿将军护国有功……朕念其身受重伤,将程宿将军召回京休养,接受封赏。钦此! ”
      王公公将圣旨递给程宿,用尖细的嗓音提醒程宿道:“程将军,您稍作整理,明日就得启程。”
      程宿点点头,也不多言,转身出了主账往自己的营帐走,曹成章和军师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待回到营帐中,曹成章愤愤道:“狗皇帝他脑子被馿踢了!明知你伤重,前往京城路途遥远,这一连二十天的舟车劳顿不是存心让你伤上加上吗?!”
      军师皱眉,手中的羽扇不停地摇着,道:“成章,冷静些,现今皇帝忌惮程将军,此番是想控制住将军了。这道圣旨,你我都不能不从啊。”
      曹成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宿打断:“成章,你备好我的药,他想让我回京,我便顺了他的意。”
      程宿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道:“看看陛下日后想起这道圣旨,是否会后悔。”
      曹成章和军师看不到程宿的表情,却隐隐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与记忆里那个潇洒自在的程宿不同,眼前的程宿,竟有些阴沉,不似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倒像朝堂上勾心斗角的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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