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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缘来是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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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君天与安佑夏略显尴尬的彼此之间并未有所改善。但就在那次事件以后,江若萱似乎跟任君天走得有些近,不过丝毫未引起安佑夏的注意。
也不知是从哪学来或者传承下来的,班里开始实行轮流值日的工作,一本厚厚的值日手册,黑白打印的封面,封面分不清是只蝴蝶还是蜜蜂,“班级日志”四个大字赫然醒目,左侧是用棉线装订的,其实装订起来还蛮牢的,凑热闹的安佑夏忍不住扯两下,轮流值日的方式按照学号一天天地传递下去。
所谓值日,就是记录一下班级里每节课上被老师点名的情况或者老师没发现的情况,尤其关注的是自习课的情况。放学前有个简短的班会,班主任会对班级日志进行查看并总结。被记录在班级日志上的名字会被点名批评,然后放学后留下来打扫卫生。
因为是轮流值日,大家都有机会记录下违反纪律的同学,难免会有包庇或“报仇”,或是“约定”好的一起违反纪律。犯错有的时候就像出轨一样,打破一次纪律就想打破第二次,久而久之,就成了老油条。“班级日志”上总有那几个顽固份子。
本来“班级日志”外面包了一层透明磨砂书皮,还是没有逃过大家传来传去的蹂躏,最后直接是将书皮给废了。
任君天的学号略微靠前,所以他也是率先拿到班级日志,这天安佑夏和余辛宜的名字赫然写在了班级日志的日常不良情况上,放学前安佑夏也是很意外地被批评了,理由是中午的自习课讲话。“天呐!”安佑夏暗自惊叹,“讲话的同学一大把啊,我不过是向余辛宜借块橡皮罢了,余辛宜右边的许澄澄和他后面的路益丰讲得不要太起劲。为什么不记他们。”安佑夏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黑暗,殊不知是任君天是有意而为之。令人意外的是,任君天将自己的名字也记上去了。
班主任严肃地批评了当天值日还违反纪律的任君天,也因为余辛宜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免除了放学后留下来打扫教室的义务劳动。另外两位同学被物理老师拉去放学后补习,于是只剩任君天和安佑夏留下来打扫教室。一切都在任君天的意料之中。
放学后,安佑夏没好气地开始把一个个凳子翻上课桌,绕开留下来订正数学作业的同学。此时的任君天已经拿了洗好的拖把在黑板下的踏板上等着了。“你急什么?”“我没急啊。”“哼,真是拜你所赐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没等任君天回答,安佑夏走开了。
没等安佑夏扫完两列课桌下面的地面,任君天就已经拖好了扫过的地面,他悻悻地跟在安佑夏后面。安佑夏不觉地加快了扫地速度,也没一开始扫得认真了,其实她心里很烦。而任君天不同了,似乎拖得更认真了。安佑夏只想打扫完了快点回家,最近她妈妈又开始像发了疯似的各种唠叨,如果晚回去,就会被问,一想到这些,安佑夏更烦了。
班主任进了教室,看了几下,也就放安佑夏回去了。安佑夏匆匆回了家,也没给任君天讲上话的机会。
第二天,“班级日志”传到了和安佑夏要好的同学手里,安佑夏想着怎么“公报私仇”,她觉得反正不管早读课还是自习课几乎都有同学讲话,写上任君天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可是总得让人信服吧,君子报仇要有君子风度,安佑夏自以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只要一发现任君天确定有跟周围同学讲话,一定要在“班级日志”上记他一笔。
于是中午一吃完午饭,安佑夏就急匆匆地从校外赶回来,早早地坐在了座位上,大有摩拳擦掌大报仇一番的架势。余辛宜觉得今天的安佑夏有点奇怪,但他也没注意。
结束了中午的喧闹,大家坐回各自的座位上开始写作业,进入中午的自习,有需要布置作业的学科的课代表也照例早早地把各科作业写在黑板上,开头大家都很安静,大概过了五分钟,班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似老鼠出洞,悉悉索索,安佑夏回头,看向斜对角的角落。恰逢一周一轮的座位轮换,任君天那一列调到了第一大组,而安佑夏那一列调到了最后一组,任君天在最后一排,安佑夏在第一排。安佑夏一倚靠墙一回头,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任君天,想必任君天也能看到安佑夏。
“奇怪,任君天今天怎么这么安分?不讲话了?”安佑夏心里奇怪。教室里依然像一群蚊子似的嗡嗡嗡地闹着。又写了两道数学题,安佑夏假装回头看后面的田田写到哪里了,然后瞟向斜对角的任君天,“哈?为什么他今天不讲话,只转笔?”安佑夏有些不可思议,班里的讲话声似乎更响了,安佑夏再次回头,任君天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你干嘛呀?烦不烦啊?”一旁的余辛宜惹不住了,“你干嘛老是回头?”“关你什么事?我也没发出什么动静啊。”安佑夏冲着余辛宜回嘴道,“你转来转去的,已经让我很烦了。”“那你别看就是咯。”余辛宜转头想继续跟安佑夏理论,觉得不说说她真不行,这一幕恰巧被从别的班级讲解题目回来的数学老师唐唐看到了,而且是一进门就看到了,“安佑夏、余辛宜,你们在干什么?是觉得作业不够多吗?这节课,你们俩就给我站着吧。”安佑夏和余辛宜双双站了起来,还好这并不影响后面同学的视线,安佑夏尴尬到不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仿佛听到了周围同学们嗤嗤的暗笑声,那个时候但凡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被一起表扬或者批评或者走在一起什么的,只要是一起的,哪怕之间真没啥,都会被邪恶地笑或是窃窃议论,这大概是青春期特有的现象吧。
唐老师在座位间走来走去,查看同学们的作业情况和进度,或是瞟一眼就发现错的还会指导两下。有些同学就是奇怪,明明讲话嬉笑得厉害,然后作业进度居然没落下,但也会有人交作业较慢。
“你尴尬吗?”趁唐老师不注意,安佑夏偷偷地问余辛宜,余辛宜没有理她,他拿出课桌桌肚里的矿泉水猛喝了一口。
放学后,安佑夏又被留下来打扫卫生,余辛宜也因为再次犯错被班主任留下来检查卫生,出人意料的是,任君天没有留下。
这回轮到安佑夏感到奇怪了,她以为任君天会不开心地留下来“监工”,她不知道她以为的理所当然正是失去的开始。任君天利索地收拾好书包,从后门走了,同时走的还有江若萱。可能谁都没有发现江若萱开始靠近任君天。教学楼下,江若萱追上了任君天,“君天”,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任君天,任君天正要去拿自行车,他停了下来,两人简单地交流了两句。
任君天拿了自行车,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在熙熙攘攘的放学人流里。安佑夏走到教室窗前往楼下观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任君天,然而在他旁边的那是?江若萱。安佑夏有点小惊,但是她是转念一想,好像之前俞云天和安佑夏有过什么,任君天倒也不至于这么不仗义,就横刀夺爱?可是真的突然觉得江若萱好讨厌,但是人家又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再看看自己。安佑夏沉默了。
“你干嘛啊?在看谁啊?要不要打扫了?我还要回去打游戏的。”余辛宜催促道,这让窗前的安佑夏缓过神来,她也管不上任君天和江若萱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渐行渐远,默默地去卫生角拿了扫帚,一言不发地扫完了整个教室的地。
余辛宜似乎看出了安佑夏的不开心,但他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的物理课,物理老师边演示边让同学们观察灯泡的明暗状况,全班都很安静,安佑夏也非常认真地听着,屏息凝视,似乎没有受到昨天下午放学时的事情影响,只听余辛宜问道“灯泡在哪儿啊?”,这一下把全班逗乐了,安佑夏笑得“格外”开心。
在笑笑闹闹中,初二的学期过了大半,而余辛宜也渐渐地跟同学们熟悉起来,特别是形成了以自己为中心的死党,亦如当年。余辛宜虽然依然经常请假,但是他的病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有时候请假无非是打游戏打晚了。
余辛宜是家中老来子。余辛宜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姐姐漂亮大方,而且特别优秀,可惜姐姐的妈妈因病去世早。余辛宜家境富裕,再加上体弱多病,深得家里人宝贝。所以三天两头请个假,家里也不管,考试成绩基本不过问。安佑夏还是很羡慕的。
而余辛宜和安佑夏的关系也说不清,至少安佑夏觉得余辛宜没那么讨厌她了。八卦的安佑夏对吴希怡有了兴趣,一直缠着余辛宜给她讲讲,余辛宜也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好感,可能他自己都不敢对吴希怡说,还自封为毅力帝。而余辛宜也老是拿任君天开安佑夏玩笑,安佑夏也就笑笑。说到任君天,他很忙碌,准备竞赛,似乎也没跟江若萱发生什么。安佑夏想主动关心下任君天,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体育课,安佑夏不再只是看篮球,她开始打打羽毛球,掂掂排球了,这让女生们特别奇怪,在她们印象里就是觉得安佑夏是为了任君天才看篮球的。这节体育课,体育委员领了四个羽毛球拍和两个篮球,大部分男生们往篮球场跑,女生也是四散而开,各自围成一团团的,讲悄悄话。安佑夏自然而然地与华佳宾组队对抗余辛宜和“黑皮”,说到黑皮,这是个黑黑胖胖的男生的家长似乎还跟安佑夏的爸爸认识,班里也有稍微比黑皮白一丁点的小男生,自然“二黑”的绰号叫开了。
他们打了几个回合的羽毛球,还有点势均力敌。这时,有女生跑来喊华佳宾去订正数学作业,“黑皮”很“识相”地扔下羽毛球拍,说要去打篮球,其实他早就觉得安佑夏和余辛宜似乎有些什么。他就坐在余辛宜后面的后面。
记得当时美国总统奥巴马宣誓就职成为时事政治的时候,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黑皮”,不知余辛宜调侃了一句什么,当时“黑皮”就反击说如果他当了总统,第一个就把余辛宜给干了,安佑夏还帮余辛宜说话,结果一起被制造了“绯闻”,那时候只是一哄笑而过。但是“黑皮”一直记得这事。
“黑皮”偷笑着走了,留下安佑夏和余辛宜,仿佛时间暂时冻结了似的,一小阵沉默之后两人开始打羽毛球,打就打咯,谁怕谁?安佑夏本来想着余辛宜身子弱,稍稍轻轻地打过去,没想到余辛宜打回来还蛮狠的。安佑夏伸长了手臂反打了回去。再有球过来的时候,安佑夏就不让了。两人来回打了好几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安佑夏的好胜心有点上头,“嗨哟,我就不信了!余辛宜,你这么厉害的?”“呵,是你蠢。”余辛宜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突然安佑夏大笑起来,吓了余辛宜一跳,于是安佑夏赢了一球,“卧槽,你干嘛啊,疯疯癫癫的。”余辛宜更加“嫌弃”了。“不是,你那边头发翘起来了,而且你一蹦一蹦的样子就像那个《冰河世纪》里面的希德,就那个树懒,超像的,哈哈哈哈哈哈”安佑夏说着又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这全都被不远处在打篮球的任君天看在眼里。
“快打过来,少废话。”余辛宜催促到,安佑夏发球。这时似乎有些人往篮球场上跑,安佑夏感觉到了异样,她停了下来,也往篮球场走去,有一小簇人围了起来,安佑夏赶紧走近,凑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任君天坐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旁边的“二黑”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是他撞到了任君天。可是倒也不至于撞得这么疼吧,毕竟任君天比“二黑”大了一个块头。
安佑夏有些紧张,她关切地问任君天伤到哪了,任君天只是让她去买创口贴,安佑夏急急地去校门口内的小超市了,其实她有些纳闷,没看到任君天哪里有流出血,当时也没再多想,赶紧去买了。
跑回操场,已经是接近下课了,大家已经在操场集合了,安佑夏在体育老师的目光下将创口贴递给了任君天。这体育老师也是才大学毕业没多久,那时候的大家对大学毕业没什么概念,其实体育老师可以说是跟大家差不多年轻的,想法也是年轻化的,她看到这个场景,微微漾出了左边的酒窝,有种怀疑的坏笑。平时老师笑得并不多,个子还蛮高,在体育方面还是很强悍的,说话输出靠吼,于是新的绰号诞生了,“霸王花”。
而安佑夏倒是很坦荡,一点也不尴尬地将创口贴递给任君天。刚才只顾着去买创口贴,也没顾着余辛宜那边和羽毛球拍,看到地上完整的两副羽毛球拍和两个完好的羽毛球,安佑夏放了心。
体育课下课回到座位上,安佑夏想了想觉得这个余辛宜也太嚣张了吧,总该有个胜负吧,于是她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跟余辛宜约战,余辛宜喝了口,“轻蔑”地看了安佑夏一眼,答应应战了,本来他都不屑跟安佑夏玩。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到放学的时间,对于安佑夏来说格外漫长,从未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赶紧做完作业。一到家,安佑夏飞快地吃完了晚饭,连她妈都有些奇怪,也没多管,只是又开始碎碎念安佑夏多么懒惰,多么差劲,多么让她失望。安佑夏根本听不进,赶紧拿出书包里的作业,开始写起来,也是奇怪,脑子也格外清醒。
安佑夏爸妈照例出门了,安佑夏摩拳擦掌,连鞋也顾不上穿,赤脚飞跑去客厅打开了电脑,突然她想到自己没有手机,余辛宜会收到QQ消息及时回复吗?那个时候,安佑夏班里的同学们几乎全有了手机,估计也就只有安佑夏没有手机。
管不了那么多,安佑夏敏捷地登上了QQ,她看到余辛宜手机在线,于是她有点小心翼翼地发了“在吗?”没想到余辛宜的QQ很快切换成了电脑在线,他酷酷地回了个字“来!”安佑夏熟练地打开了QQ游戏,选择了“五子棋”,三局两胜,安佑夏竟然输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带着从小就学习围棋光环自以为很聪明的安佑夏第一次感到压力。呵,那就围棋呗。自然安佑夏赢了。下面就是象棋,安佑夏只是依稀记得象棋的规则,胡乱地开局,然后被各种吃,最后安佑夏在象棋上也迅速败北。
不行,要脸。安佑夏又在飞行棋的板块开了房间,只有两个人的飞行棋简单又难,特别是棋下到中间的时候,安佑夏几次都掷了“3”,飞机就是不能顺利回家。安佑夏又气又急,觉得自己运气也太差了。不过还好,这局余辛宜手气更差,安佑夏都走掉三架飞机了,余辛宜还在飞第一架飞机。安佑夏这局险胜,然后第二局,余辛宜奇迹般地率先走掉了三架飞机,一气呵成,形如流水,水到渠成,安佑夏都惊呆了。输了,两人平手。
最后定胜负局,安佑夏放慢了下棋的速度,想认真地算计算计,万万没想到的是,安佑夏的棋子被余辛宜的棋子打回了,一下变成四架飞机全在家。“要不要这么狠,我可是女生耶。”安佑夏不禁地叫出声来。接下来,安佑夏更惨了,完全掷不到6点,而余辛宜已经飞快地出了三架飞机,并且这三架几乎要到终点了。
终于,安佑夏的飞机出来了,而且连掷了两个6点,而此时的余辛宜的四架飞机已经全部出动,安佑夏全靠一架飞机,一腔孤勇地在棋盘上横行。哈!竟然打掉了余辛宜的一架飞机。安佑夏有些窃喜,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紧接着,安佑夏的第二架飞机出来了,然后是第三架。
时间也在飞快地流逝,快到安佑夏父母散步回来的时间了。安佑夏开始有些心急了,硬着头皮往下下。两人局势不相上下。而安佑夏仿佛听到了爸妈上楼的脚步声,她一个着急,为了保险起见,今后还能再玩电脑,清除了电脑中的一切痕迹,包括计算机管理中的事件管理器的内容,飞速地按掉了插着电脑电源线的拖线板电源。
回到书桌前的安佑夏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仿佛要蹦到嗓子眼,才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凉。爸妈因为跟社区门口大爷大妈们聊了一会,晚了五分钟上楼,安佑夏确信没事,继续装模作样地做作业,因为此时她心里想着余辛宜会有什么反应。她想了一堆明天怎么跟余辛宜解释她尴尬的情况,不是她故意逃的,然后又想象了一下余辛宜会有怎样的反应,还想了想如何面对。
然而第二天,余辛宜并没有来学校。安佑夏想着难不成余辛宜又生病了?然而又趁晚上能上网的时间,登录QQ问了一下余辛宜,他说自己玩游戏玩太晚就没高兴来上学,而余辛宜也只字未提昨晚安佑夏突然断线的事情。安佑夏那一大段“解释”都没法说。也好,实际上安佑夏除了围棋,别的棋都下不过余辛宜,还有没来得及下的跳棋什么的肯定都下不过,也是避免了安佑夏的难堪。
傻瓜啊。——余辛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