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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十方神殿]再一面 ...

  •   其实江小寒也不确定自己拿上那枝玫瑰干嘛。
      毕竟是江寒的异能幻物,江寒不在,自然随之一道枯萎,但他总觉得还是得拿上,自己连身体都换了,好像不带点什么关于主人格的东西,到处都空落落的。

      白石河离市区不远,隔了个小县城,一小时高速就到。江寒懒得很,每次活过来都不愿意多跑,四五辈子一百多年,搬到市区住是他距离最远的一次打算。
      并且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到处旅游的愿望,闲暇时就关门在家看书睡觉,江小寒好几次想出去玩都被拒绝,问为什么这么宅也说不知道,大抵就是不想动吧。

      宋秩开车,江小寒坐在后座,忍不住琢磨起这些往事来。他从前每次都是和江寒一起死再一起活,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而且还不到二十五岁,他心里没底,沉默了一路,刚到地方就先开门蹦下去。
      这县城只有一条大河,导航过来倒也方便,但江寒说的具体是哪里没法定位,江小寒瞥了一眼,又回头坐回车上:“不是这,再往前走。”
      宋秩踩下油门,车又顺着河道往前跑了几百米,江小寒紧紧盯着窗户,目光越过一片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忽然定在一棵青苍葱郁的婆娑大树上。

      几世树下半身泡水的悲痛记忆汹涌而出,江小寒下了车,往前奔几步,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猛地一顿,又回过身来,语气竟然有些难堪:“那个……忘记准备一样东西了。”
      三人疑惑,白叶问:“什么?”

      江小寒支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最后干脆直接上手扒了夏生凉外套:“先给我就行,”
      夏生凉:“……”

      江小寒是肯定不会说出那个可能出现的五岁小孩会光身子这种话,否则主人格作为队长的威严何存,他一边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一边用极快的速度越过一滩泥水,逃离抢劫现场,只留下被郊区的风吹得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的夏生凉。

      按理说河边再冷也还是夏天,夏生凉这反应实在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人该有的,白叶见他脸色没什么血气,正想问他没事吧,夏生凉就把脸侧了过去,了无情绪道:“我们跟过去吧。”
      白叶和他只见过几面,不算熟识,见状也就把话咽了下去。

      江小寒一身光骨头穿不了鞋子,所幸衣服能盖住脚就没管这一茬,此刻见四野无人,提溜着下摆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来到槐树下,抬头后猛然间刹住车,怔愣住了。

      一个头发微乱,右边耳坠上挂着两片白羽,瞳孔红若夕阳落日的少年人倚树站着,双手抱在胸前,嘴里还叼着根细长木茎,尾端坠了颗红浆果,神情有些不耐烦。
      他上下打量江小寒一眼,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哟,来了啊。”

      江小寒略微警惕地盯着他:“你谁?”

      “牧予,十方神殿司掌财室,”牧予往前一步,半蹲下身,手指隔空在地上画着什么,“真搞不懂主神为什么让我来接你们,大材小用。”
      随着动作,他的足下刹那间绽出一片红白交织的流光,流光似线,交织出一片瑰丽复杂的阵法图案,牧予站在最中间,衣随风动,耳下两片白羽肆意纷飞,他很是轻蔑地看着前面人,不耐烦的语气丝毫不加掩盖:“快点上来,我可不想等太久。”

      江小寒原地炸毛:“拽什么拽?我们连你好人坏人都摸不清,凭什么跟你过去?”

      “小骷髅?”牧予挑眉轻笑一声,“脾气这么大的吗,你们玻璃玫瑰房可是还欠着我很多积分,识相点就……”
      他话说一半,忽然卡住了,脸上神情似是吃痛,浑身气焰一笑,捂着额头嘟囔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就快点,打什么人嘛。”

      江小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牧予脚下光芒忽然迅速扩大,眨眼间就蔓延到走在最后的宋秩脚下,随后长风过河,树影翩跹,这里的人便都不见了踪影。

      -

      严格意义上来说,十方神殿并不是殿名,而是主神所居之地的统称。十方之意取自十方世界,各世界风貌自有千秋,都归主神管辖。
      可其实真论起来,所有的世界只有九方。
      查阅神殿内全部记载,都不找不到关于第十方世界的丝毫信息,神殿内也无人知晓那段往事,与其说真实存在,不如说其实主神所辖从始至终就只有九方世界,起十方之名,只是为了好听。

      江小寒被那传送阵弄得昏天黑地,难为他一架骨头竟然有了想吐的感觉,落地还被夏生凉扯了一把才没倒下去。
      他扭头正想说句谢谢,夏生凉冰冷冷的声音就从头上砸了下来:“衣服还我。”

      江小寒把衣服给他,认识的人跟他没有好语气他倒也不恼,两步凑近夏生凉:“你最近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还没个好脾气,是不是遇上啥困难了?”
      或许是江小寒凑得太近了,夏生凉浑身一僵,慌忙退开两步:“……别问那么多,你不当心江寒吗?”

      “他啊?”江小寒嘿嘿笑了笑,将那枝逐渐恢复生机的玫瑰从长袖里拿出来,“肯定在这,我已经感觉到了。”

      此处是十方神殿的入口,霞光漫天,草地翠绿,雕着长翅蛇身的异兽石柱立在两侧,牧予把叼在嘴里的浆果吃了,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走吧。”

      —·—

      诃息轻轻摩挲着身前的大理石柱,眼前就是神殿的沐月广场,此刻聚集了各方世界成功通过第三轮选炼的队伍,四四五五地站在一起,很是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服装各异的人。

      “九方世界,三十六个团队,成功渡过第三轮选炼的竟只有九个,”诃息轻叹口气,“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

      “是吗?”

      年轻人站在诃息右侧一步之后,原习惯低扎的长发此刻全数垂落,而他的半个身子竟全被暗绿色的花荆覆盖,藤蔓涌动,尖刺也跟着扭曲旋转,却在他身上扎不出任何伤口,反而像是融合进去了般,渐渐成为一体。
      江寒缓慢呼吸着,似乎对现在的身体还不太熟悉,他旋了旋手腕,继续说:“若按玻璃玫瑰房遇到的难度来看,居然还会有九个队伍幸存,我也很意外。”

      似乎是察觉到旁侧人话里隐藏的刺意,诃息轻笑一声,“怎么,不也还是没难倒你吗?”
      江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等那些花荆彻底融进身体中,他外表也再与常人无异时才请辞道:“若无他事我就先走了,小寒他们想必到了。”

      “我的神侍长,你还是不肯回来吗?”诃息转过身,面对江寒,“你身后是万千亩神玫,是你轻手种下。你和它们身魂相系,除了你,我这三千神侍,可是谁都料理不了。”

      “我若回来,你肯告诉我五世轮转和那场大火的原因,替我拼凑那女孩碎了的灵魂?”江寒看着他,眸色在十方神殿明亮异常的光辉下显得有些淡,教人有些辨不清他的情绪。
      但光从语气来听,江寒应该是有些怨愤的,即使压抑得很深,但若要追寻这丝怨愤从何而来,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会,”诃息勾了勾唇,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你最初下界时,可是自己要求我保密的,这些答案该你自己去找,就在这场选炼中。”

      江寒收回目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并不记得自己曾是十方神殿的人,但想来堂堂主神也没有在这上面欺瞒他的必要。
      身后花海花香馥郁,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只有开得灿烂的红,似海汪洋,又似火燎原,从眼前一路盛放到天地相接处。

      “看,你出现在这,它们如何欢迎,往昔可是从没开过这么多的花。”诃息似乎很沉醉于这股味道,闭眼轻嗅,唇角笑意渐深。

      “你若真无所不知,”江寒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该知道我并不喜欢玫瑰——还有蛇。”

      没想到多年未见,他这位故友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诃息饶有意味地弯了眼眸:“可这些都是曾经你自己的选择,你终归会接受的。”
      他提步往前,越过江寒,似雪长发被风吹起两缕,快要拂过江寒手臂,江寒微微让开一步,眉头微蹙。
      “去找你的同伴吧,”诃息笑了笑,“他们已经到沐月广场了,另外,好好准备下一次选炼,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江寒没说话,等他消失在原地,又看了眼花海才提步离开。

      很期待吗?
      他用死换来一次见面,诃息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下一次死亡?

      江寒呵了一声,转身往沐月广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十方神殿]再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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