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兼职冥界公务员的日子》西米天蝎

14、第 14 章

　　卫姜的白玉吊坠是一根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微微凸起，整体像一根棒槌，戴的久了，触感温润，散发着莹润光泽，如今断成两节，卫姜用红绳把它们绑在一起，依然每天戴着。
　　“这是我们冥界鬼差办以白无常谢必安大人的哭丧棒为原型的内部员工奖品。”孟如琢挑眉，“你怎么会有这个？”
　　“什……什么？”卫姜看着自己这个断成两节的白玉小棒槌，“哭……哭丧棒？内部员工奖品？”
　　他无语凝噎。
　　“这是十年前冥界的年终表彰大会上，由谢必安大人亲手颁发给优秀员工的奖品，以他的哭丧棒为原型等比例缩小制作，上面有谢必安大人注入的一丝鬼力，有了它，等闲鬼物不能靠近，当时一共才颁发了二十枚，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可能流落到阳世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孟如琢看着卫姜，眼眸深沉。
　　卫姜莫名地感觉到压力，他瞠目结舌：“这、这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奶奶给我的，她说戴上就不会见鬼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哪来的啊？”
　　孟如琢看着他不说话，卫姜心慌：“真的，我奶奶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要不是她给我找来了这枚吊坠，我都不知道她和老奶奶有什么区别，真的特别普通啊……”
　　“怪不得你明明是阴阳眼，却对鬼物之事所知甚少，应该就是这吊坠作用，你戴上它之后，等闲鬼物都近不了你身，所以你才多年没有见鬼。”孟如琢伸手轻轻一扯，系着吊坠的红绳便断掉了，他将吊坠托在手上细看，“谢大人的鬼力已经耗尽了，你带着它也没什么用了。”
　　他说着便把吊坠收起来。
　　“呃……”卫姜欲言又止。
　　“怎么？”孟如琢瞟他一眼。
　　“这个，勉强算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你要带走它吗？”卫姜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
　　“这本来就是我冥界之物，我带走算是物归原主。”孟如琢哼了一声，看卫姜听完他说的话后蔫头耸脑，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个吊坠本应是属于我冥界一名优秀鬼差，况且以谢大人的威望，众鬼差都对他爱戴有加，断不会有鬼差会遗失这么珍贵的纪念物，你奶奶一名普通凡人，没有这么大本事从鬼差手里抢走，说不定是我冥界有员工出了什么问题，我要带回去调查一番。”
　　“好吧。”卫姜有些丧气地挎着肩膀，他找了张椅子，擦擦上面的灰，坐了下来。
　　“没有事我便先走了。”此间事了，孟如琢准备告辞。
　　“等一下！”卫姜喊住他，指指地上躺着的两人，“他们醒来之后怎么办啊？”
　　“这是你们活人之事，与我无关。”孟如琢淡淡地说着，他转身，一阵黑雾包裹住他全身，等黑雾散开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卫姜眨眨眼，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很快感到困倦，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太累了。
　　谁知道还没眯一会儿，卫姜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他接起来，老罗的大嗓门隔着电话震得他差点耳聋。
　　“卫姜！你怎么回事？你们宿管刚给我打电话，说她查寝发现你没在寝室？你跑哪去了？”
　　“老罗……”
　　“放个假你们一个个的心都野了是吧？都不把老师的话当一回事了是吧？林则则还知道给我提前报备什么时候不回校，你是连报备都不报备了是吧？你以前明明是认真听话的好孩子，你这次怎么回事？”
　　“老师，你先听我说……”
　　“听着呢，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借口出来……”
　　卫姜正想解释，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手机拿了过去。
　　“喂？罗老师，是我，齐慎己。”
　　“？谁？班长？”
　　“对，是我，是这样的罗老师，放假了我不是也在大暑期工嘛，我以前没有做过，就去咨询了一下卫姜同学，卫姜同学就过来带我一起去找兼职做，今天因为我工作疏忽了导致晚上还在加班，卫姜同学怕我不适应一直陪我，等回学校太晚了，所以我让他在我这里休息一晚上。”
　　“啊？哦！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的，现在卫姜同学就在我租的房子这里呢，就是教职工的那个老小区，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过来看看……”
　　卫姜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齐慎己就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还给卫姜，站在张亚航身前半蹲，回头看着卫姜。
　　“干嘛？”卫姜莫名其妙。
　　“把他放在我背上，我背他回去。”
　　“……行吧。”卫姜把张亚航扶到齐慎己背上，“你别再搞事了，他爸的事情跟他没关系，再说你还答应了你哥。”
　　“我知道。”齐慎己咬牙，背着张亚航出了钢琴教室，“我哥被他们带走了吗？”
　　“你放心，只要你哥之前老老实实当鬼，没干什么害人，哦，还有害鬼的事，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回来的。”
　　齐慎己苦笑一声：“就算被放回来，他也会慢慢消耗灵魂，最后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要尊重他。”卫姜跟着他下楼，“对了，你哥他应该已经做鬼又十多年了吧，为什么我之前遇到他，他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呢？就算他想忘记他自杀前的那一段记忆，也不应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吧？”
　　齐慎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那个换魂法术导致的，这样换魂之后，他就会不记得前世痛苦之事，如同新生。”
　　卫姜心说这叫什么事，齐慎己累死累活地复活他哥，结果复活后他哥不记得以前了，那这复活了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乔徽南吗？也不知道图什么。
　　两人沉默地下楼，楼外的大雨已经渐渐变小了，齐慎己走出梅兰楼，在雨中的大楼前驻足回首，呢喃道：“原来这就是我哥自杀的地方。”
　　两人站在那里，默默无言。
　　一会儿后，齐慎己转身，背着张亚航往前走去。
　　“现在校门锁了吧？”卫姜问道。
　　“学校和教职工小区有一道铁门联通，以前是方便住在那里的老师上课，现在因为很多老师搬走，那里住了不少其他人，就上了锁，不过我有钥匙。”
　　“好吧……”卫姜想这人肯定早就谋划着这件事了，准备得倒是充足，“对了，你是怎么把张亚航骗过去的啊？”
　　“只是上楼找他说帮我一个忙，他爸就让他跟我走了。”齐慎己嗤笑一声，“他爸一直觉得他不学无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也不好好学习只知道鬼混，我只是去帮他补习了几次，他爸就信任我的很。”
　　卫姜沉默，心说齐慎己平时确实表现得特别乐于助人阳光向上，就是标准的老师家长严重的别人家的好孩子，张亚航他爸这种当老师的家长，被他迷惑很正常。
　　两人一路穿过那道上锁的铁门，从后门进了教职工小区，卫姜跟着他进门，帮着他把张亚航放在沙发上。
　　“他什么时候醒？”卫姜问道。
　　“放心，死不了，可能过一会就醒了。”齐慎己无所谓地回道，见卫姜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张亚航，他冷笑一声，“我答应了我哥，不会再对他怎么样的，我哥说的没错，我真正应该报复的是张如青。”
　　“……”卫姜，“你可别乱来了，杀人是犯法的。”
　　“谁说我要杀人了，我不杀他，我要用正当途径为我哥讨回公道。这个伪君子，自己是个同性恋还骗婚，婚后又出轨欺骗我哥，现在还好意思继续做他的大学教授！”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他愤愤地踢了沙发上躺着的张亚航一脚，转头看向卫姜：“我累了，要去睡觉了，你要是想睡就自己在地毯上对付一晚吧。”
　　说完转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卫姜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一来是照看一下张亚航，免得齐慎己突然发疯又跑出来伤害他，再者现在再跑回宿舍跟宿管阿姨也不好解释。
　　他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准备眯一会儿。
　　*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早晨卫姜是被张亚航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坐了大半夜的身体酸疼不已。
　　“唔……这不是齐慎己家里吗？我怎么在这里啊？”张亚航揉着额头从沙发做起来，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努力晃晃脑袋试图清醒，“卫姜？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呃……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卫姜小心问道。
　　“昨天？昨天我记得……齐慎己来找我，说系主任找他们留校的学生会干部搬东西，他们人手不够，就找我帮忙，结果去了又说人够了，他就请我吃东西喝酒，我好想是喝醉了？”张亚航努力回想。
　　“对，你就是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省的，刚好我打工回来遇到你们，齐慎己就叫我帮忙把你带回来了，就是太晚了，所以我也在他这里对付了一晚。”
　　“这样啊……”张亚航憨笑，“谢了兄弟，哎哟我头痛死了，”他转头四下张望，“咦？齐慎己呢？他还没醒吗？”
　　“齐慎己昨天也醉的不轻，在卧室说着呢，他说你要是醒了就自己回去吧，不用找他告别了。”
　　“啊？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宿舍了，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去，你爸该担心你了吧？”
　　“啊，对对，那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张亚航一听，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我身上没味儿吧？不会很大的酒味吧？被我爸闻到他又要唠叨，我先用下洗手间洗洗……”
　　“没有没有，一晚上过去早散了，我都没闻到。”卫姜推着他去开门，“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啊好好……”
　　卫姜看着他上了楼，叹口气，也下了楼。
　　夏日雨后的清晨，空气也格外清晰，卫姜深吸一口气，心情重新变得愉悦起来，他心想这件事可算是完了，他以后可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他匆匆赶回宿舍洗澡，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赶紧爬上床闭眼睡觉，今天下午还要上晚班呢……
　　*
　　生活好像又重回了平淡普通的日常，齐慎己那边也好像偃旗息鼓，也不知道他在酝酿什么报复张如青的办法。
　　不过卫姜已经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这段师生禁忌和为兄报仇的恩怨情仇的故事上了，他每天忙着为了学费和生活费奔波，根本没有精力关注其他了。
　　距离开学还有五天的时候，他的奶茶店兼职告一段落，他正想趁着最后几天再去找找那种日结的例如发传单的工作时，收到林则则的消息。
　　好一朵朝天椒：姜姜，你要不要来我们剧组打工？工资日结，最多150一天。
　　一颗姜：干嘛？当龙套啊？我不会
　　好一朵朝天椒：就是一些没有台词的背景板之类的，不会没关系啦，反正就几天
　　一颗姜：行吧，我直接过来吗？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好一朵朝天椒：那你带上身份证、银行卡还有证件照，先要去工会登记一下，很快的
　　卫姜觉得只是当个背景板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话，他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忙起来一天都没时间坐着休息，也没难度，就答应了下来，这天一早带上资料就去了长山影视城。
　　到了给林则则发消息，林则则很快跑出来接他，带着他到工会去登记手续。
　　“好了，直接到我们剧组去吧，这两天剧组需要的龙套挺多的，我想着你不是说还要找几天的兼职嘛，就跟管群演的老师提了提，他说让你直接过来就行。”林则则拉着卫姜笑眯眯地说道。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住在了剧组，一直坐着殷宴的助理，剧组的人基本上也认识他了，由于他脾气好，长得也白白嫩嫩，看着就舒服，有人知道他只是放假来兼职，还开玩笑让他毕业之后干脆继续给殷宴当助理算了。
　　林则则说道这里则对着卫姜悄咪咪撇嘴：“毕业了我要正儿八经找工作的，谁要继续去给他当助理啊。”
　　“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说殷宴挺好的吗？他给你气受了？”卫姜诧异问道。
　　“啊，也没有啦。”林则则有些别扭地咳嗽一声。
　　卫姜正要细问，林则则已经带着他来到那个剧组工作人员面前了。
　　“陈老师，这就是我同学，您随便让他演什么都行。”林则则夸下海口。
　　“哟，小同学长得还不错嘛。”正在跟群头对接群演的陈锋转头看了一眼卫姜，“行，你跟他们站一起吧，等下领服装，先演尸体。”
　　卫姜：“……”
　　林则则兴奋：“快去啊姜姜，尸体算是比较轻松的活了，只要躺着就行，虽然有时候躺着的地方不舒服，不过还是比站着好过多了，有时候主演一直NG，有站一天那才累呢，况且演尸体还能得一个红包呢。”
　　“行吧。”卫姜认命地走过去跟几个群演站一起，等着领自己的衣服。
　　林则则给他坐了个拜拜的手势，便赶紧跑回主演那边去了，免得待会儿殷宴看不到他又发脾气。
　　卫姜领完衣服，是一套白中透黄的亚麻质地的服装，隐约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汗味儿，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
　　“……”他嫌弃地皱眉，想到一天150的工资，还是麻木地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