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15、心机

　　颈边之剑已收，我不顾一切跑到萧放跟前，慌忙粗略的止血，却哪里止得住？我心中万般转寰，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孤帆宇早无放人之意，我早想到如此，你却怎这般傻？
　　萧放单手拄着剑，半身被血染透，剧痛之下还说得出话，竟然只是安慰我：“那王八羔子的下三滥心思我早知道的，走一步算一步。”
　　我神色凄怆，无暇思顾其他，只见那边洛晴的眼睛清清亮亮的朝这边看过来，皱了眉，有些忧郁的喊了声：“羽凡哥哥。”
　　我只是略微一惊，萧放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我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时竟有些无措。
　　“羽凡哥哥，你答应过我要把青衣姐姐葬在桃花树下的，你骗我。”洛晴眼睛里满是失落，垂着眼睛站在大殿的一角。她应该是从侧门摸进来的。
　　孤帆宇柔声笑了笑：“是晴儿被骗了，你看，她并没有死，一会儿她死了之后，我一定会把她葬在桃花树下。”
　　洛晴眼神黯了黯，手里抱着点点，顿了顿，又说：“可是我不想你杀青衣姐姐。她是个好人。”
　　孤帆宇笑了笑，朝洛晴那边走去：“好人么？晴儿，你可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谁”字刚出，我身边卷过一阵黑色的风，淡蓝色的长歌握在萧放左手中，瞬间掠过去，我心中一惊，情急之下喊道：“你别伤她！”
　　喊完才发现，萧放和孤帆宇的剑竟然同时到达。萧放本身速度之快无人能比，然而断臂不说，他离洛晴比孤帆宇还要远很多。剑身碰撞的声响回荡在大殿之中，而萧放使的是软剑，碰撞之后软软的向后卷去，那里正是洛晴的脖子。
　　视线很模糊，我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孤帆宇硬生生的转了个身，长歌绕行的剑尖刺在他的手臂上，为洛晴挡了一剑。萧放的身影随即一转，长歌像一条弯曲的蛇一样纠缠在孤帆宇身边。洛晴在哭着叫“羽凡哥哥”。萧放剑势一转，马上向她刺过去，中途又被孤帆宇截下。
　　我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心知萧放为了脱险，必然不会顾及洛晴性命，然而更让我担心的是，我明显的感觉到，长歌挥剑的速度已经缓下来了，连我都能够看清长歌的挥剑走向。以往萧放用剑，我从未看清过他何时出剑何时收的手，我如今累得他自断一臂，速度自然比不得之前。断臂之痛已非常人能忍受，他竟然还能拖着断臂急跃而出，施展轻功和剑法，我心中焦急万分，萧放，你真心不想活了么？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不被孤帆宇杀死，也会失血而亡。
　　那边萧放身形已缓，脸色因失血逐渐苍白，萧放左手使剑很不顺畅，完全没有了行云流水之姿，而孤帆宇却是越战越勇。
　　一瞬间，我看到孤帆宇的剑尖已经到了萧放喉咙。
　　“孤帆宇！”我朝那边喊过去，“你有没有觉得头有点疼？”
　　孤帆宇的剑微微顿了顿，然后又送上去，他轻轻笑了一声：“我这些年为你的情哥哥头疼很久了，今天解决了他，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现在你太阳穴处，有没有一阵一阵的刺痛？”我凝神掐算，冷冷问话。
　　孤帆宇略微迟疑了一下，萧放险险避过，持剑掠回我身边。我连忙扶住他，细看过去，已经满头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断臂处血流不止，眼睛，只有那眼睛黑得像是无尽深渊，仿佛那忍受所有这非人疼痛的勇气都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只是那身体，真的扛不住了。他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仿佛在伺机逃脱的野兽，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孤帆宇，一句话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必须离开这里，我抱着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降低，心里撕心裂肺的疼，我颤抖着唇对孤帆宇道：“刚才我咬你耳朵的时候，已经下了噬血蛊，初时只是头晕刺痛，再而头痛欲裂，若一月之内得不到解药，必将血脉汇集于头顶，血液爆破而亡。”
　　孤帆宇手里抱着从萧放剑下救下来的洛晴，薄薄的嘴唇冷冷的笑了笑，却没看我们，只是对洛晴讲话：“晴儿你看，以后除了羽凡哥哥，谁都不要信，你这个青衣姐姐，要毒死我呢。”
　　洛晴低着头，眼睛里还有泪水在晃：“我不要羽凡哥哥死，我也不想青衣姐姐死。”
　　孤帆宇温和的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怎么会死，我死了谁来照顾小洛晴？”说完转过头来，神色冷漠的看着我：“我从不在晴儿面前杀人，你把解药留下，然后就滚吧。”
　　我略微犹疑了一下，倘若留下解药他是否会真放我走？要不要留真的解药？
　　抬头看了看那边，洛晴的眼睛还在蒙着雾，泪汪汪的看着我，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有些难过，萧放拽着我的手捏了捏，我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下不了决定。
　　孤帆宇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立在殿角安抚洛晴，漫不经心的说：“青衣，晴儿算是对你有恩，我不想她伤心，所以才不在这里杀了你。不过你身边的那位断了翅膀的乌鸦不是什么好货色，保不准我吃了你的解药，马上就去地下见他的死鬼师父了。”
　　“你既不信，那么大家一起横死于九州倒也壮观，只可惜晴儿是无辜的，日后无人顾得了她了。”我淡淡回答。我有意无意提了洛晴，这算是筹码么？人心多变，我也越来越污浊了。
　　孤帆宇嗤笑了一声，手指夹了一个药丸，射了过来，道：“这是一丸剧毒的毒药，只有我有解药，你们两个无论谁吃了它都行，然后你再把你的解药留下来，之后我就放你们走。”
　　我伸手接住：“那我们的解药呢？”
　　“等我服了你的解药，会给你半丸，让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活，等我毒完全解了之后，另外半丸再奉送，想活命，就最好乖乖拿真的出来。”孤帆宇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我，“不过我很感兴趣你们谁会吃这颗毒药？”
　　一直不吭声的萧放突然说：“我吃。”
　　我凝了凝神，将药丸拽在手里，不肯松开。
　　“啧啧，”孤帆宇拍了拍掌，“真是让人感动，人生苦短，偶尔折腾几场戏出来看看也是不错的。”
　　萧放纯黑的眼睛凝神望着我，只是简单的说：“阿青，给我。”
　　“青衣，我劝你一句，生命可贵，你还是活着比较好，说不定等他死了，你还能回头找找慕容景轩。”
　　“我家阿青找谁不用你担心，可惜了你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只能跟着你这个丧门星，话说我记得那个某人那什么炎阳石的时候……”萧放忍着剧痛，嘴角却斜挑着笑，懒懒的说道。
　　“住嘴！”孤帆宇神色一凛。
　　我望着那方孤帆宇正在震怒，心知再说下去不妙，手中一捻，将药丸递给萧放。
　　萧放一口吞了，望孤帆宇一笑：“孤大帮主，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哈。”
　　孤帆宇脸气得铁青，我将解药留在地上，将断臂拾起，萧放在我耳边沙哑而简短的说了声：“走！”便拉着我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事情太多。
熬着晚上更了。
可能接下来更新会不大规律，但是我会保证这个月会有四章。
不会少，只是工作芜杂，我只能抽空，所以也许会暂且打乱周六日，希望大家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