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热》木兮枺

2、家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程逸也累了坐在长椅上打开手机看了看简应寒发的信息，正当他抬手打算回复时蓝眼睛顺势坐在了长椅另一边。
　　“借你手机打个电话，我的没电了。”
　　“我凭什么借给你？”
　　“凭我俩有缘。”
　　”……”程逸没理会他，他觉得他俩的仇恨比那太平洋都深不知道那蓝眼睛哪儿来的自信，会觉得程逸会把手机借给他。
　　“我可以付费。”
　　蓝眼睛带这些商量望向了程逸。
　　“我真的需要打这个电话。”
　　“……”
　　程逸还是没有回复，但也没有再打开手机最终也没有回信息。同一张长椅，距离就那么点但又好像隔了片汪洋大海，就算烈日炎炎可还是让人莫名感到冷的打颤。蓝眼睛看程逸那副挂着个大大“恨”的脸也没再坚持借。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同一张长椅，同一片树荫下漫无目的。程逸伸手从被燥热压弯了腰的树枝上摘了一片树叶把玩，而蓝眼睛就这么坐着目视着前面的方砖在发呆。不一会警察赶到了没有看到报案者只看到一个僵局挺了挺腰走过来。
　　“请问是你们报的案吗？”
　　“不是”蓝眼睛回答的语气十分烦躁。
　　“那请问你们二位是目击者吗？”
　　“不知道”程逸漫不经心地回答到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树叶，语气里也挂着不耐烦。
　　“请配合我们调查。”
　　那警察看他们的态度敷衍至极又挺了挺身子严肃地呵斥到。正当他想要在开口说些什么时，在超市里面乘凉的大爷赶忙往这边跑边跑边喊
　　“警察同志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啊，你可来了，我包里的钱是我的急用钱啊，你可，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大爷跑着白花花的鬓发间不断地开始冒汗喘着气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警察，警察听完神情复杂地看着程逸两人。
　　“请两位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就拿出对讲机向那头说明了地点。
　　北市下午的炎热一点都不亚于午日的闷热，但不同的是下午的风拂过让人很清爽而正午的风都是热的。两个少年坐在警局的椅子上等待着笔录，程逸向窗外瞧了瞧明明只是一眼却被眼前的美景迷的移不开眼好似就这一眼就当做了永远，夕阳的橙黄撒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上帝的馈赠送给了这人世间充满着希望。
　　一个警察路过，手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往他们这里瞟了一眼许是这茶太烫又或是喝的太快被呛得咳个不停。
　　“你小子让你爸省点心吧！”“昨个儿才送走，今天又来了真当自己家啊！”
　　“……”
　　“这白白净净的你也打得下去啊，得赔个不少。”
　　蓝眼睛先是挠了挠头然后嘴角微微扬了扬把下巴抬高了些把淤青漏了出来。
　　“就这种的，咱可是惹不起！”
　　程逸没有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啊，你也有栽了的时候哈。”说完摇了摇头唱着小曲离开了。为了录笔录忙腾了一下午轮到程逸的时候怕惹麻烦便没有提后面打架的事，直到最后一人出来时都已是深夜了。
　　“行了，给家里打电话来接人。”
　　程逸一听‘打电话’心里不经意的颤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跟程嘉雪开口，现在也不早了程嘉雪一定也很担心。他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好几个程嘉雪的未接，几声简单的“嘟嘟”声后对方接了电话。
　　“喂？小程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我在局子里面需要认领……”
　　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会
　　“好，我知道了。”
　　程逸挂断了电话，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蓝眼睛那位手机好似真的没电了一直坐着没动。
　　“借你，收费。”
　　程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嘴上挂着‘与我无关，关我屁事’却还是把手机借给了对方。蓝眼睛抬了抬眼眸，单手接过电话播出一串号码。
　　“警局来接我。”
　　还没等对方吱声，便把电话给挂了。
　　“还你，多少？”
　　“？？？”
　　程逸很是无语，起初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没想到会拆了现在的台。
　　“不用了，多少都不够！”
　　程逸拈了拈衣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蓝眼睛也没在开口，两个少年就这样蹲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承着满身的月光静静地等待着，身后站着一个警察像是监视。
　　没一会一辆豪车开过来车门被打开了，里面坐着个女人紧皱着眉满脸的严肃。长发达到腰间白色裙子与月亮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很温柔，那正是程嘉雪。
　　“回家吧，你丁叔叔他们还等着呢。”
　　“嗯”
　　程逸应了一声后上了车，最后回头看了眼蓝眼睛，那双眼睛又一次对上了还是那么清澈能从那双眼里看到今晚的月光很美，就像是湖水盛着月光发出的波光亮的耀眼又很暖心。
　　程嘉雪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刚想问问程逸但一想到什么就把眼皮耷拉着没开口。
　　“奶茶撒了”“没打，意外”程逸开口回答了程嘉雪想问的问题。
　　“哦，好。”程嘉雪也没有多问嘴角微扬着这一刻月光都没有那么暖。程嘉雪是程逸的母亲，自从贺先生去世后就带着程逸从北市搬去南市生活了三年。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丁斯年，丁家家大业大，丁斯年更是骄傲自己承着整个丁家的希望。所以程嘉雪带着程逸嫁过去难免不遭受些白眼，好在丁斯年对程嘉雪也是疼爱有加待程逸也如亲儿子一般。
　　几句简单对话后程嘉雪就没在开口说话，程逸也在一旁漫无目的地欣赏着夜景。不一会便到了丁家门口，程逸跟在程嘉雪身后不慌不忙的走着。走到玄关换鞋时抬头看到餐桌旁一抹背影，窈窕清秀，长发盖着蝴蝶骨肩平腿长穿着白色长裙腰间系着围裙突然一转头望向他。
　　“回来了啊，洗手吃饭吧，汤应该也差不多了。”
　　那一张脸，雪白脸蛋透出一丝红带着笑意，笑得软人心肠。那是丁漱兰是丁斯年的亲生女儿比程逸大个四岁。
　　“回来了啊，快快快外面热得人心口闷，快进来！”
　　说话的人正是丁斯年，在沙发上还有一个人正在看着电视听见了谈话声没好气的说“某些人啊，住在别人家却比主子还主子。”说话的是丁鹤乘，是丁斯年的二儿子也比程逸大。丁斯年给丁鹤乘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小程啊 ，你哥他不会说话你别怪他哈。”
　　丁斯年安慰程逸，程逸本就不想理会他被这么一说更没话说了，丁漱兰从厨房端出汤来。
　　“都来吃饭吧，王姨煮了些莲子羹可新鲜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落了座，程逸挨着程嘉雪坐在西边丁斯年坐在北边丁漱兰和丁鹤乘坐在东，程逸正前方便是丁鹤乘。一张长桌上摆着许多琳琅满目的美食可程逸吃的下的只有正前方的那盘鱼。
　　“小程这几天在这边还习惯吗？”丁斯年问了程逸一句。
　　“嗯。”程逸跟他不是很熟在程逸看来就是寄养与被寄养的关系。
　　“有什么需要的啊尽管说就是了，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丁斯年柔和的跟程逸聊着。
　　“明天听说北隆那边有活动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丁漱兰笑着，提出了建议。
　　“玩什么玩？这几天啊，闷热在家待着也莫名难受，明天我要出去自驾游。”丁鹤乘提出了计划希望得到认可，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这么热的天就在家待着”“再说了人家小程才来刚来你就不知道多陪陪？”丁斯年斩钉截铁的说态度十分明确。
　　“陪陪陪，陪什么陪？”“他又不是没在这边待过，他能不熟？”丁鹤乘把筷子一甩气冲冲地对丁斯年说。丁漱兰看他有些失态便抚了抚丁鹤乘的手示意他冷静些，却被丁鹤乘没好意的甩开了。
　　“不就是多添了两幅碗筷吗？”
　　“全都那么隆重，真是把自己当家里人了是吧？”
　　“他一天天除了惹事还能干吗？”“他自己惹了事倒是舒坦了，让我们受累等他一个真当自己是丁少爷啊？”
　　“请某人记住了！”“这家里就一个少爷，那就是我‘丁鹤乘’！！！”
　　丁鹤乘瞪圆了眼，把气撒完后把椅子往后使劲一推推得老远气冲冲地上了楼。房门被‘哐’一声甩上了，震得桌上的人有些尴尬而程逸好不理会他的发疯，依然我行我素专心致志的挑着鱼刺，最后在一口吞下。程嘉雪刚想上楼安慰安慰却程逸一把拉住了。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去了就是找骂。”
　　“哦对，小程说的有道理，咱吃咱的别管他都是被惯坏了。”丁斯年劝着。
　　“程姨你自己吃吧，晚点我去劝劝。”丁漱兰也劝着。
　　程嘉雪便没在坚持坐下了，程逸属实觉得这饭局吃得不舒坦，便放了筷子。
　　“我饱了。”
　　准备起身时，程嘉雪开了口“这衣服印了些印子洗不掉了，就算是花钱保养也有奶茶味改天我给你重新买一件。”
　　“我说怎么甜甜的味道呢，原来是奶茶啊。”丁漱兰微扬起了嘴角，似乎带这些安慰。
　　“你妈说的对，等哪天我有空了咱家一起去给小程买点新衣服。”丁斯年也安慰着程逸，他们不知道这衣服的来历只有程嘉雪眼里满是心疼。
　　“不用了。”程逸垂着眼起身上了楼。
　　程逸的房间在三楼与其他房间分开来倒不是谁在刁难而是因为他自己不想与他们撞见，不然大家都挺尴尬的便选在了三楼。
　　程逸拉开房间门，盯着面前那架钢琴在月光下沐浴洒满星星点点的光而他自己心里面确实一片黑暗，像是在深渊里漫步沉重的身躯让他抬不起脚他早就习惯了。但是一看到某些东西依然会想起那个在早晨带着晨曦的家那个……有着贺先生的家。
　　他拉开了灯，房间很大就像是是他内心的空虚与无力。除去了那架钢琴独占的客厅还有一家卧室内搭着浴室。
　　他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望着皎洁的月亮和洒满星星的夜空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双蓝眼睛，他烦躁的骂了声“靠”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就像他的生活一样没有方向。
　　他迷糊了会儿起身进了浴室，水滴拍打着他的身子，和下午看到的一样身材很好腰线很明显，皮肤更白了比待雕刻的白玉更加剔透给人吹弹可破的感觉十分清凉，突然‘哐当’一声由于动静太大以至于隔音在后都听的清楚。
　　“他程逸凭什么进咱们丁家？”
　　“一天就知道惹事，什么本事都没有。”
　　“成绩？成绩有什么用，我成绩以前不也挺好的吗？”“拜托，这里是我家是丁家不是贺家也不姓程！！！”
　　程逸不想听这烦人的声音，急急洗好后匆匆关上水龙头裹着浴巾出了浴室。头发上湿漉漉的，发梢不断滴着水顺着脸庞顺着腰线最后拍打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弧度就这满屋的青草香组成了天然的小湖。
　　他在床上拿起了手机点开了信息看到了简应寒发的一大堆花了眼不想细看，只回了句“我回了。”
　　简应寒的头像很简单是他和程逸唯一的合照但是截去了程逸。程逸给他的备注是“简”，程逸没什么好友除了简应寒和程嘉雪以及丁家的几个必要的就没其他了，在南市三年没有任何交集。程逸的头像是一只黑猫取名为“逸”。
　　【简：？】
　　【简：你回去啦？】
　　【简：天啊，你可算回我了你再不回我我都以为你在外面有了！】
　　【逸：？】
　　【简：新家过得如何？是否满意啊贺少？】
　　【逸：都好】
　　【简：你那继兄不是很刁钻吗？没刁难你？】
　　【逸：懒得理他】
　　【简：贺少就是贺少一尘不变啊！】
　　【逸：……】
　　【简：对了你回来怎么都不来找我啊？】
　　程逸刚想回答，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小程啊，睡了吗？”是丁漱兰。
　　【逸：等会再说。】
　　“还没有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看你晚餐没吃多少想着给你带点水果。”
　　程逸想拒绝她但又一想不想让她多想，便穿上衣服不耐烦的走到门前开了门。
　　“谢谢。”程逸刚想关门‘哐当’一声二楼的一个果盘被扔到楼梯口。
　　“滚，全都给我滚！”“谁要你惺惺作态？”
　　“鹤乘啊，你晚饭没吃多少还是……”
　　程嘉雪被丁鹤乘吼得压低了声音，话都没说完只听那房间门被狠狠地甩上。好似一整个房子都跟着在颤，被狠狠的骂了一顿后只听见程嘉雪叹了口气后弯下腰把扔在地上的果盘捡了起来，渐渐的眼镜开始起雾迷糊了视线看不清光了。
　　“妈！！！”程逸大声的吼了声，把还在惊吓中的丁漱兰吓得颤了颤身子拉回了现实，程嘉雪抬起头眼角边挂着露水怔了会儿。便把泪水拂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着说“哦，小程啊。”“没事儿，你回去休息吧，我把这儿收拾收拾就歇了。”
　　程逸看着自己的母亲现在正跪在地上收拾着丁鹤乘的残局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直奔到丁鹤乘房门口刚想踹门对着丁鹤乘一通大骂，程嘉雪立马站了起来死握着程逸的手眼眸一垂，眼里的雾渐渐的又起了淹没了星星没了亮。
　　“别找人家麻烦，陪我坐会儿吧。”
　　程嘉雪声音不大但程逸还是听出了她努力抑制的哭腔。程逸现在满是心疼，自从贺先生去世后就没在听程嘉雪哭过就算再难受再伤心她也会顾及程逸的感受会强忍然后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的摸一把。
　　而现在程逸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