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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柒·白日喧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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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攀只觉有千万重闪电霹雳而下,把他轰了个正着。
昨日齐晖走之前,对他说:“你可以去尝试一下找杀死高关的凶手,他和公然曝尸的那两拨人不是一伙的。”
于是他就抱着“试试看吧”的心态叫手下再去那小镇看看,没想到人逮是逮着了,却“自我了结”了。魏攀看似很镇定的指挥着,其实他自己都差点崩溃的没站稳。
他心想:“这个时候,齐晖应该已经醒了吧?要不让他来看看?”
便扭头对那个现在腿还在发抖的手下说:“你去齐府把齐晖请过来,或者把齐晖和齐小将军一块儿请来也行!”
须臾,齐暄和齐晖赶到了。
哦,后面还跟了个不速之客,齐时。
魏攀也没时间好奇并询问齐时怎么一声不响的回来了。拽着齐晖就往案发现场走:“齐晖,你快帮我看看这该怎么办?”
齐时见魏攀不请求他同意便把齐晖拽走,暴怒:“你个傻逼兔崽子拽我弟干什么?找死?”说着便撸起袖子准备干一架。
齐暄按住他,说:“你先别动,我发现小五还挺会破案的,所以……不然我为什么会允许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他破点案,说不定能…………”
听罢齐时面上显出了与他平时性格不符的严肃表情:“那这是在干正事?不过小五的安全还是要保证好,这太危险了…………”
“那是自然…………”
齐晖看着已经被烧的发黑发焦的尸体,下意识的想要去戴上手套。
魏攀见齐晖张开五指,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忙问道:“怎么了?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齐晖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手指活动一下罢了。有没有什么棍子或布之类的?我想把‘灰’扒拉一下看看。”齐晖称这位仁兄为“灰”。
旁边魏攀的手下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被世人唾弃的废物齐晖。毕竟只在传闻中听到过,名字跟脸对不上号。
只知道这是自家大人请来的厉害角色,哪敢怠慢,赶忙奉命去取。
手下很快就取回来了一个一指宽的小铁棍,和一小块丝绸。齐晖掂了掂这个小铁棍,觉得挺顺手,于是便蹲了下来。
虽说死者为大,逝者最重,但由于破案和真相所需要,齐晖还是忍痛(?)继续下手了。
齐晖拿小铁棍随意扒拉了一下,这一扒可不太妙,尸体竟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发出了幽幽的绿光,逸散出白烟。齐晖捂住口鼻,猛的向后退:“都散开!”
虽然捂住口鼻大家都听的不太清,但看见齐晖后退的动作,心觉尸体里面肯定有蹊跷,赶紧散开。
所幸这次没燃太久,一会儿就熄灭了,悠悠上升的白眼也渐渐变得若隐若现,就快要消散了。
待白烟终于散尽,又等了很长时间,齐晖破口大骂:“有病吧往怀里揣白磷,还他妈是湿的白磷!人家在一旁玩焰火,你他妈搁那儿摩擦白磷!活该去死!”
“焰火?什么焰火?”魏攀问。
“哦,这旁边有个表演焰火的,基本上每天都来。呐,那个就是。”手下低声说,指了指不远处摆放的几具尸体的其中一个。
“白磷毒性又强,摩擦摩擦温度升高一点都能燃烧,更何况是湿的白磷!更容易燃了!这不造孽吗?害人又害己,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妈的傻逼!”
齐晖气愤道。
魏攀:这……骂人骂的挺溜……听着还挺带劲儿……
但总归只能心里想想,魏攀脸上正色道:“这可是纯纯的自杀封口,怎么办?”
“不怎么办,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把案一破就能解决的了了。这事儿先别往外传,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才是最佳解决方案。”齐晖叹了口气。
这长安城,要乱了啊……
“怎么了?”陈栾看向身后的破浪。
“宫里的梅花陆陆续续……绽开了三批,但绽放的很少,一共十一朵。最近有齐公子参与的三个案件中,也一共死了十一个人……”
烛光摇曳,陈栾的半边脸陷于黑暗中,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陈栾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知道了,退下吧。”谁也不知道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要干什么。
“看!”齐时拖着个狼过来。
齐晖:“!哥?你干嘛要引狼入室?”
齐时给小狼丢了块肉过去,说:“这是我从一群土匪里救回来的小狼,挺可怜的,不过还挺亲人。”
顺手撸了一把小狼,而小狼也并没有去用满嘴利齿咬他,只是非常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齐时。
这展开,齐晖惊。
齐时骄傲地对齐晖说:“看!我就说琅苟很乖的吧!”
“狼狗?哥,你这起名水平……不太妙啊……”齐晖说。
“怎么不妙了?琅玕美玉,不苟安。这寓意多好!是吧?琅苟?”
齐晖:“…………”
琅……小狼吃完生肉,,满嘴是血的舔了舔齐时的手心。
齐晖惊悚。
“哦,对了,我刚才出门看见街上人们神情都不太对啊,惶恐惶恐的,不小心撞到谁都能蹦个三尺高,怎么回事?”
齐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什么也不知道的齐时。
齐时“叹惋”:“三弟最擅长这种事了,可惜他为追个采花贼出长安了,这都逮了多长时间了,还没逮到?”
齐晖也忧心忡忡:“三哥那性子,一有什么疑难案件就不管不顾的去破了,追一路人破一路案肯定很累……”
“唉…………”
仅仅酉时,街上就没什么人了。街上稀稀散散的几个行人也无一不是匆忙往家赶。
毕竟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接二连三的死人,天灾人祸,他们指不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嘭”魏攀把卷轴摔在桌上“我说了别传出去,阻止传出去,禁止传出去!你们是听不懂?现在好了,大家都认为长安完蛋了,这责任你们担的起吗?”
“怎么?觉得我现在还是少卿说的话不用听?就算正卿没死,我的职位还是比你们高,你们还是得听从我的指挥!”
魏攀面前是三个侍卫,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但魏攀知道这几个人铁定在咒骂他。
这三人跟在吴妄身边为虎作伥已久,渐渐变成不是听从正少卿,而是听从吴妄一人,要不是大理寺人手不够,魏攀早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了。
结果这三货以为他不叫他们滚是怂,便故意往外传,煽动人心。
魏攀冷笑:“行了,就你们这德行,屡教不改,以后就在大理寺干洒扫吧,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那三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魏攀,魏攀却不睬他们,拂袖离去。
陈栾还是坐在那里,灯早已熄灭,陈栾也没出声叫人再点上,天已经彻底的黑透了,他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很久,他问破浪:“你觉得长安这次,会完吗……”
破浪思索了一下:“不会,大家都还在努力,失去希望的只是那群愚民。”
陈栾苦笑了一下:“愚民啊,半个城的人都是愚民,朕这兢兢业业到底是做给谁看啊……”
“唉.”陈栾叹了口气“破浪,去把灯点上吧。”
长夜漫漫而无眠,在这危机四伏的黑夜,又有谁能安心的睡着?
“你有没有觉得,这血滴在地上,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梅花?”齐晖看着昨晚刚新鲜出炉的尸体说。
今早魏攀吸取了教训,趁还没什么人出来就带人把长安的所有街道都翻了遍,终于赶在人们之前找到了一个被吊死在房梁上的尸体。
魏攀已经以“此处有罪犯出没”封锁了这里,也凑过去一看:“还真是,挺像。”
这位尸体被麻绳吊在房梁上,双手紧抓着绳子,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被踢翻了的小板凳,真是妥妥的自杀样。
齐晖却抬头看了看说:“不是第一现场……少卿,麻烦叫些人把他弄下来。”
可能是因为窒息,尸体嘴角处有一道血迹,地上的“小梅花”应该就是顺着嘴角淌下来的,眼珠凸起,一副惨死样。
几人上前把尸体放下来,齐晖把已经快要散开的麻绳解了下来,尸体的脖子上有两道异常明显的勒痕。
“看,这两道勒痕一深一浅、一粗一细,又浅又粗的那道是我现在手里拿的麻绳所造成的。而又细又深的那道,就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
“那这就不是自杀了,是他杀?”
“应该是,不过光知道这也没什么用。凶手应该和曝尸那群人是一个目的:‘扰乱长安秩序’。”
…………
白天了,外面再危险,也要把活干,不然一家老小都得完蛋。
尽管众人脸上还带着睡一夜都消散不了的恐惧,却也还是陆陆续续离开家开始工作。
齐时早上喂完狼后,开开心心地出门散步了,环境的渲染并不能影响齐时的心情,他该咋样还是咋样。突然,他定住了身。
有不速之客。
齐时直接隐到人群中,他发现那名貌似跟着他的黑衣人并没有停住步子。看来,他的目标另有其人。
他便悄咪咪的跟了上去,跟了很久很久,齐时发现这黑衣人应该是在跟踪前面那位青衣白扇的小公子,扇子正面,是一个“長”字,刑部司玄颤之次子,玄芊。
玄芊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来临,拉着另一个人在东逛西看,应该是玄芊的好友。
没想到那人被玄芊拉着,却不动声色的向后方打了个手势。
黑衣人一收到信号,便一跃而起,扑向玄芊。
齐时也奔了过去,在黑衣人的匕首准备碰到玄芊的脖子上的时候及时制止住了他。
玄芊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闪着阴森寒光的刀刃离他的喉结近在咫尺。
玄芊:“…………”他拔腿就跑。
黑衣人被齐时牵制住,没法继续追杀玄芊,对那个打手势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准备去追玄芊。
齐时:“哟?敢当着老子面眉目传情?”
说着抽出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掉了那人右手的五个手指,那人痛的倒在地上打滚不止。
黑衣人攒足了劲儿攥着匕首,却还是被齐时夺走了,听着倒地同伴的惨叫也并没有犹豫,空手赤拳的就去追玄芊准备抹他的脖子。
齐时可不会让他“小人得意”,拽着黑衣人的脖子就往回拖,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
黑衣吃痛,闷哼一声,一拳往齐时脸上招呼过去,齐时偏头错过,没了耐心,直接心狠手辣的往黑衣人要害处踹了一脚,黑衣人不可置信,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但断子绝孙之痛让他同时也失去了战斗力,只能任齐时宰割。
这架打的非常迅速,毕竟齐时上来就往人家要害处踹,属实是不要脸了!
齐时笑嘻嘻的拍了拍被周围人一拥而上被绳子捆成粽子的黑衣人的脑袋:“怎么?不服?想骂我不要脸?害,你又没说不能踹这儿啊,而且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习惯就好……”
黑衣人内心则在崩溃咆哮:谁他妈要习惯你啊!下次见了面直接绕道走!不……再也不见!
玄芊在远处胆战心惊地看着,并没有看见齐时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三两下就把人制服了,内心顿时崇拜的不行。
而这时的齐时也不能预料到,这无意之间的救人之举会使他收获一枚狂热的“死忠粉”。
齐晖悄悄的把齐时的宝贝小狼牵出来了,到了今天早上有人吊死的那个地方,拍了拍琅苟的脑袋:“好琅苟,乖琅苟,长安的和平安定就靠你了呀……”
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不知道琅苟还能不能嗅得蛛丝马迹。
齐晖看着琅苟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正郁闷琅苟会不会这样被自己转晕,什么时候能转完。琅苟就警惕的的停了下来,转了转脑袋,再低头仔仔细细地嗅了一遍空气。
齐晖提起神来,正好奇琅苟要干什么,琅苟撒开腿就往外跑。
齐晖也撒开腿跟着他跑,心想:琅苟这是要干什么?不会要逃之夭夭跑路吧?
然而琅苟并不是漫无目的地随意乱跑,一路跑跑停停,左闻闻右嗅嗅,最后差点把齐晖给跑死了,琅苟才停下,用爪子在泥土里刨啊刨,终于给刨出了个东西。
琅苟把东西刨出来后并没有用嘴或爪子把东西弄上来,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明显是让齐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齐晖虽然很无语,但由于琅苟真的发现了东西为工作立了大功,只得无奈的说:“你可真是我的祖宗……”
齐晖把东西从坑里捡了出来,是根儿小细绳,不,准确来说是根鞭子,鞭上长有倒刺,倒刺上还有些许红褐色,有刺鼻的铁锈味儿,鞭子手握的地方倒是没有倒刺,但刻了一头狴犴。
又是狴楼,烦。
他心里已经知晓了真相,但真相从他这个废物口中说出去连他父母和哥哥们都不一定相信,他三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真相需要水落石出,凶手需要绳之以法,三哥,长安所有人都靠你了。”齐晖心想。
幸运的事,齐映很快就要回来了。
齐晖和琅苟找到这根鞭子后齐晖就叫残夜给魏攀送过去,再把琅苟安全送回家里,并用两块生肉堵住了他的嘴。
四处溜达的齐时在齐晖和琅苟回来后不久也回府了……和他的光荣事迹一起。
齐时正向着齐晖赞美着自己的见义勇为、为民除害的事迹(并自动忽略了自己一言不合就让别人断子绝孙)时。
齐映打开了府门。
齐时惊喜扭回了头:“嗳!三弟,你回来了啊!采花大盗抓住了没?”
齐映沉着脸:“那玩意儿跑太快,没追上。”
齐晖忿忿:“那这就让这个大傻逼跑了?早知道让二哥跟着三哥你把那傻逼揍一顿!”
“没事,有一回他跑我因为破案没上前去追他,他自己又跑回来了。”
齐晖:“……………………………………”
“然后他问我我是不是追不上了并挑衅我,我刚准备把他揍一顿,他又跑了。”
齐晖:“三哥!这傻逼绝逼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真是满肚子坏水!”
齐时附和:“就是就是,竟然敢调戏三弟你!”一脸快乐吃瓜的模样。
齐映:呵齐时,我真谢谢你。
齐晖怕两个哥哥又明里暗里的互戗起来,赶紧搂住齐映:“快快快,三哥,长安等着你去拯救呢……”并把最近所有发生的案件全部认认真真讲给齐映,齐映也认认真真地边听边思考。
然后吃不到瓜的齐时无聊的连打了数个呵欠。
齐映听完起身:“走吧,去找魏攀和大哥。”有对齐晖说“这还真是多亏小五你了,不然现在我回来接到的就是天大的烂摊子了。”
齐晖只是笑了笑。
齐时也慌忙起身:“等等等等,府里太无聊,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多时,齐映、齐晖和不太受待见的齐时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里正忙的热火朝天,魏攀让人把所有有关狴楼的卷轴都搬过来了,回头一看,惊喜不已:“齐神探?您回来了!”
“嗯,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有关狴楼的,齐晖…………您弟弟不是找到了这个狴楼的鞭子,我想着把这所有有关狴楼的卷轴都拿出来,好方便您弟弟破案…………”
齐晖:…………完蛋了,魏攀把他卖了…………
齐映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过多追究:“不用查了,这鞭子是狴楼长笙君的四大影卫之一——嗣宁的。”
“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原位吧,辛苦了,我已经知道大致凶杀过程和凶手的目标目的了,这凶杀案做的相当的完美,不过还是有一点出了纰漏,有人拖了他们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