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情人》小西天

26、第 26 章

　　电影讲述了什么，这些店家大抵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在去年看见一大群人，扛着“长枪大炮”手里遥控指挥着天上的“飞鸟”，被询问是做什么的时候，居民们得到了这些人来拍摄电影的答案。
　　后来这边的规划就向文旅靠近了。
　　叶逢君下车后站在路牙子上，又有几辆容量比较大的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抬起头问陈湘南：“这地儿怎么人这么多了，我记得穹山冰天雪地的。”
　　他们入住的农家乐老板倒是热心，急急的就接过了话茬子：“我不是都说啦，有电影在这儿拍摄了，我们穹山镇现在是影视取景点，这都不知道第几个组进来了，估摸着明年哥几个在电视上能看见很多次我们穹山出现在片子里呢！”
　　叶逢君向远处眺望了一眼，隔一段路就会有小情侣手拉手的拍摄着雪山背后西落的太阳，他拽了拽陈湘南抄在裤兜里的手：“阿SIR，我们也拍一张。”
　　陈湘南对着远处的太阳将雪山也框进了窄窄的手机屏幕，喀嚓一声。
　　“我不是让你拍风景。”
　　叶逢君夺过他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农家乐的老板、那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胖大叔：“大叔！帮个忙！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按这个键！”叶逢君说着，在手机上比划完，就拉着陈湘南向前跑。
　　现在的海拔还算不上高，但风却是不小了，他们跑起来耳旁还是呼呼的响，落日的余晖从远处洒下来，雪山是橘红色，路面也是橘红色，叶逢君突然在奔跑中回了头，迎着风，他招手、他笑颜展开、大声喊：“大叔！就现在！”
　　于是喀嚓一声，万事万物都被包罗进了那扇狭窄的相框，少年回头望、少年逆着光。
　　叶逢君接过手机，看图像里的陈湘南还没反应过来，依然面朝雪山在向前，而他自己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回过头对着镜头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但在这张前拉后扯的照片里，他们的手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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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乐的硬件设施比不上他们路过的城市地区那些旅店，老屋子改建的民宿有些潮湿，窗户上的栓也不太牢靠。
　　俩人发现大爷跑不在的时候，只剩下隙开的窗户上活络的栓摇摇摆摆的挂在那儿。
　　“我们得去把它找回来。”叶逢君有些慌张。
　　陈湘南已经开始翻找厚衣服向俩人身上套了，还翻出了两根原本用于旅游的登山杖道：“你别慌，我们把准备工作做好，一会儿天黑了气温会低，首先你要确保自己没有问题。”
　　“这个蠢货跑到哪儿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叶逢君一边扯正陈湘南给他套在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嘀嘀咕咕：“那么冷的天，不会出事吧。”
　　陈湘南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但他说出来的话又往往会稳住人：“被你拾回家前人家就是流浪猫，别想得那么脆弱，那是它的本能。”
　　话虽如此，俩人还是急急的出了门，先问了胖大叔有没有见到他们的猫溜出来，得到了个否定的回答，俩人步履匆匆，大叔那句：一会儿天黑了不安全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他们从农家乐一路问到了上山的路口，终于，遇着一对从山上赶着黑之前下来的情侣，情侣说见着一只花白的猫猫在沿着上山的路走。
　　“我们得去找到它。”叶逢君闻言回过头看身后的人：“不然它会死在上面的。”
　　陈湘南看望着他的那双眼，是满满的担忧，理智清晰，他们不应该在天即将黑掉的现在做出这么危险的决定。
　　“好不好？”叶逢君现在近乎急迫。
　　然后陈湘南摸了摸自己宽敞的裤兜，里面有一把小型的枪支，接着他说了好。
　　起初的路并不难走，天还没有黑完，俩人一路走一路唤，叶逢君也绝对是个奇才，他真的很担忧了，但他还能一边焦急的叫着大爷的名字，一边责备大爷有个仗剑走天涯的狗屁梦想。
　　“它已经是一只见过世面的猫了。”
　　“还不如让它就待在芦溪！让天儿每天给它两条小鱼干儿就是了。”
　　骂虽骂，但天终究是一点点儿黑了，叶逢君连一根猫毛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就再没办法调侃什么，俩人之间最终沉默下来。
　　目光不敢放过路过的每一个地方。
　　陈湘南觉得此情此景他可以用一个问题来问出他们二人的将来，这样想着便开了口：“如果，猫找不到了你会怎么样。”
　　叶逢君用登山杖刨着挡视线的残枝乱叶，沉默片刻道：“再找找吧。”
　　陈湘南又问：“那如果是重要的人呢？”
　　叶逢君是背对着弯身在灌木里寻找的，说实话，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里面包含的意义也模棱两可，但听见后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直起了身子，顿了有两秒，就在陈湘南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说：“还是再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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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又飘起了雪，陈湘南落后了几步，看着叶逢君倔强又单薄的背影，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和叶逢君比肩同行。
　　也不知道前方有没有什么危险，天气越来越冷，飘在眉尖儿上的雪花瓣儿久久没能融化，在俩人的面颊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要不，就到这里吧。
　　这句话陈湘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环境不太对，黑暗的夜空若隐若现的泛起道道不怀好意的绿光，那是自然里猛兽抗拒外来者的恐吓。
　　陈湘南一把拽住了还在前行的叶逢君，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拉着他缓缓的向后退去，俩人放慢了呼吸，寂静中将其他的声息听得个清清楚楚。
　　他们退到了一颗较为粗壮的大树后面，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影子终于探出了身，很不幸的，他们俩人遇见了狼群。
　　足足有七八匹，那在黑夜里泛着光泽的獠牙摧残着人恐慌的内心。
　　有一瞬间，陈湘南觉得他们俩人在今夜双双被这群狼咬断了脖颈，也不失为一桩幸事，他的心里还藏着一件事，若有朝一日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横亘在他和叶逢君面前，或许俩人便逃不过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但这样的想法只一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陈湘南是不希望叶逢君承受那些痛苦的，他要他活着，不管将来是不是美好的。
　　“你把这个拿着。”陈湘南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枪递给叶逢君：“然后爬上这颗树。”
　　“怎么爬啊。”叶逢君声音有些抖：“这太高了。”
　　陈湘南蹲下了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踩上来。”
　　“你呢？”
　　“我自己就能上的。”
　　得到这个回答，叶逢君才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陈湘南的肩膀。然后被踩着的人缓慢的站立起来，他稳住叶逢君的脚，叮嘱他双手抱好树干，叶逢君在俩人艰难的努力下终于将自己送到了那个两米多的分支上坐好。
　　周围的群狼在和他们僵持的对峙下有些赖不住了，可怖的兽鸣低低的压在喉咙口向外泄露，它们向前慢慢的摞近了一点。
　　“快上来！”叶逢君小声的、焦急的催促着树下喘着粗气的人：“你快点上来陈湘南！！”
　　陈湘南向后退了两步，让俩人在自然的天光下能看清彼此的脸，那上面还挂得有少许的雪霜，然后他就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微笑：“枪里有七颗子弹，如果是平日里，我是不会让你伤拂野生动物的，不合法。”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些什么？你快给老子上来！”
　　陈湘南还是笑着，没有答他的话：“但是现在命都快丢了，所以你千万别失了准头啊，这里有八匹，七匹就交给你了，剩下的一匹...”他说着掏出了一把匕首：“就留给我吧。”
　　“陈湘南！你是不是根本就上不来！”叶逢君的问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专心一点。”陈湘南转过了身，不再看树上的人，他紧紧的握着匕首，直面蠢蠢欲动的狼群。
　　那只或许是领头的狼只向前挪了两步，它身后的也见势而动，然后它们开始奔跑，夹杂着寒风与落雪、还有那股死亡气息奔腾而来...
　　陈湘南听见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心中一紧，正欲回头，耳中却传来其他的兽鸣，他看见十来只健壮的身影从身后狂吠着冲了出来，越过他和跌在地上的叶逢君便向狼群迈去，洪亮的声音掀了夜空的寂静。
　　狼群撤了，陈湘南看清解救他们的是一群獒犬。
　　“叶逢君。”在意识到危险解除后，陈湘南躬身要扶地上摔着的人：“下次，别这样。”
　　“我哪样了？！”叶逢君甩开他的手，气急道：“就你一个人会害怕失去、会担心吗？你是以为我有多混账啊？放你一个人在下面肉搏我就高枕无忧了？”
　　陈湘南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责备，开不了口。
　　幸得獒犬的主人在召回他的犬群后冷不丁的开了口：“二位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的獒犬也只不过是能唬住它们，正搏斗起来，指不定那边讨得到好。”
　　于是叶逢君至地上起身，白了陈湘南一眼便自顾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