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0.E粉线索（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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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判决出来前，已有风声传出去了。一部分平日与杜晓邦交好的学生在质疑，在他们眼中，杜晓邦虽然有时候很离群，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和气的，甚至有点内向。另一部分与他起过争执的，则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神态模样，他们互相倾吐着杜晓邦的“邪恶”事迹。罪犯落网，学校也开始上课，时有人提及。而让严璟池他们想不到的是，与杜晓邦同一寝室的三个男生都来申请与杜晓邦见面。严璟池允了他们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
“晓邦，你……还好吗？”一个烫了头发的男生试探着问。杜晓邦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来干什么？”这卷毛男生道：“来看看你，你的性子，别人不清楚，我们还能不清楚吗？你，晓邦，说实话，我真希望这不是真的，你一直以来都……”“耗子，你别废话，这些，晓邦能不懂吗？你之前还用那种话刺激他，现在生怕他忘记你耗子曾经也是和他不对付的？唉，晓邦，我话直，今儿个我柳锚就把话撂这了。哥们等你，我知道你犯了错，或许还要……好几年才能来找兄弟我，我们318所有人都等你。当时和你一起转学时就说好了，十年之后，咱四儿都得在一起，一个都不能落下。”柳锚是个五大三粗的壮硕男生，以前做过混混，比几人都大，说这话，眼角微微湿润。“当年要不是你，你兄弟说不定在哪个局里蹲着，多谢啊。晓邦，等你，听到没，别不说话，阿琳姐的离开让你变了好多，我知道。”
“猫哥，你怎么也打感情牌了？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听着这三个这一年与自己并不太交流的男生一言一语地交谈，杜晓邦总算抬头了：“都 他 妈 给 老 子闭嘴！”三人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口，都怔怔地看着他。“我早就不是你们认识的杜晓邦了……我杀了人，不止一个。等我？你们不要生活，不要未来？……我一个即将迎接牢狱生活的人，要你们等？都 他 妈给我走，丢人现眼。”杜晓邦双目通红，四个大男生个个忍着泪。这话说完，徐浩眼中的泪直接夺眶而出，他捂着脸：“你 他 妈，以为我想啊，明明说好的是你带我们一起走的……”这话一出，另外两个都侧着头，柳锚拍了拍那个话一直不多、一直不相信事实的兄弟孙自敏。这之后，直到三十分钟到了，都没再说一句话。
离开前，孙自敏朝着那个即将被带离的男生喊：“哥！我们都能，你也一样。不论十年，二十年，我们都等！”杜晓邦潸然泪下，他握着拳，一步一步地离开，没有回头。
看着三个男生离开，一时之间，刑队的几人有些唏嘘。“看样子，杜晓邦在某些人眼里，曾经还是个救世主一般的人。”赵绪舟点评道，他看向渐行渐远的三个男生。无人应答，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听见了。
这几天，杜勉暂时把杜兰送到了疗养院，自己一家一家地替自己儿子忏悔、道歉。由一开始被赶出、扔东西，到后来于心不忍地让杜勉别来了。只是尽管这样，杜勉变卖了公寓，把钱大部分赔给受害者家属。杜勉一直是不知情的，他觉得杜晓邦变成这样是他的失职，是他让家最终分崩离析的。杜兰包庇儿子，注射Erics，逃不过追责。杜晓邦犯下故意杀人罪，尚未有准确的判决。
警局
已是傍晚时，严璟池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这件案子要结束了，他想。只不过，可笑的是案子结束了，妹妹也没了。刚刚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通话中许女士一直没有透露出什么伤心的语句，只是知母莫如子，严璟池却能体悟许女士的压抑与悲恸。顶着这样的悲伤，许女士却是反过来安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而他这个儿子，就像空长了个的青春期少年，面对母亲的话语不知所措，对着电话，只能发出“嗯”的回音，让人泪丧又悲戚。自上次那通不怎么愉快的电话，严璟池没在叨扰父母，他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懦夫作派了。对于这样的事，他一直在回避，就当年，才初初成人的他躲避真相一般。那时候他二十一岁，铩羽未全，面临了第一次人生中的艰难选择，他的迟疑定是被组员看在眼里，都是一般大的男生互相体谅宽慰。严璟池收了电话，一直在思考四年前自己沉下心准备接受真相究竟如何了。从抽屉中拿几张纸，严璟池往上面写着几组数字。渐渐地，他把眸眯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划了几组，他用座机拨了通电话。
傍晚，斜日露光，金灿灿的，像极了油画中的景色。树叶沙沙响动，一边的江流泛起灿灿的倒映的巨画。暖色调的，却是有光明欲尽未尽的意味。司楠往严队的办公室看，那儿还没开灯。她理了理几叠文案，把这些放入柜子中锁好。她也不准备开灯了，推开自己的半透明门，司楠往那轮金日看去。这景象，很眼熟……她转入更衣室，换下制服，脸上是淡淡的表情。耳朵上的麦闪烁几下，她呢喃：“The sun falls on the west.”
West魏玺，魏然的兄长也胜似司楠的兄长。太阳西落，司楠终于接上了来自“西”的通电。耳麦里传出轻轻微的咳嗽声，那头的魏玺倚靠在转椅上，手指轻轻拨动木珠。
“不太方便，十分钟后。”女生淡淡地，在无尽的沉默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傍晚六时，几乎没有人在办公。
景深大道小区，司楠用手敲了敲耳麦。
“诺诺。”清润的嗓音随着喉结滚动缓缓滑出，身姿修长面容俊美的男人已是放下木珠，他手上捻着一锦丝布，此时慢条斯理地擦试着镜片。
“有什么事？”司楠低头换鞋，兴致并不高，她猜，是魏然那个不守信用的人告密。“我回总部了，诺诺。”魏玺将眼镜戴上，青棕色的眼睛被掩在金丝眼镜下，温尔文雅，君子正气。“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司楠问，白皙的手指动了动。这是她感到有兴趣的小动作。魏玺脑中忽然就有了那样一幅画面，已是婷婷少女的诺诺两手交握着，手指轻动，面上却是一派安和。“就这几天，听然然说，你申请了休假？”“嗯，她还和你说了什么？”在司楠印象中，魏玺虽然是很关心她，却是几乎不主动找她的，尤其是在她能独担一面时。鲜少的那几次，也是组织上分配任务。成年后，更是常常在外出任务，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而司楠从不知道，魏玺做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当然，她并没有想深究的意愿。“说了……嗯，听你这么说，你又拦着然然通知我来了？”魏玺眉头上挑，化作一个儒雅绅士的笑容。“嗯，没什么。”司楠道。“行了，只要不危及咱们诺诺的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咱们诺诺的命金贵着呢。”“魏玺，你好好说话，我都二十岁了。”司楠囧，对于魏玺总是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和自己交流表示十分无奈，大概是十年前的事让他后怕吧。魏玺和司楠聊着闲天，始终没有什么具体重要的事情透露。司楠于是把摊在桌上的研究稿初件收了起来，正色道：“魏玺，这次任务结束了？你没有遇上事吧，以前都不曾与我通电。”一板一眼，公式直接。魏玺脸上笑意散去，他没头没尾地回答：“诺诺，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怎么了？”司楠问，又兀自添上一句，“有人看中我了？”随口一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玺的手指缩紧，掐着的笔在笔记本上划下一道深邃的痕迹。“我看，你就是不想同我通话了吧，几个月后在你那边组织集会，记得来。”总算结束了这次通话。司楠往资料袋上写字母。
次日警局
严璟池在办公室凑合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来自拘留所的电话，说是杜晓邦有事情找，时间约在了九点。严璟池披上警服，点了支烟。他伫立窗边，用一支烟的时间思考昨日到最后自己刊定下的计划，随后，离开了警局。因此当司楠小赵他们来时，他们的头儿却迟迟未到。到八点半左右，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则消息“今天下午，让郑格瑞带你们，拘留所那边有事。”发信人：严璟池。于是，郑某就开始帮严某进行昨日进行了一半的案件模拟。其实，本来浦城刑队是不会设专门的时间来大肆讨论犯罪过程的，但，由于不久后要出发到米花县去协助破案兼组队旅行，上局体恤他们，把一些琐事案子转给了二队，局长亲自指导。这样一来刑侦一队成了警局上下最悠闲的地方，说实话，小赵几人还蛮不习惯的。
拘留所。
“什么事？”严璟池问。“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杜晓邦垂着头，“我现在可以去道歉吗？”“道歉？”严璟池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斟酌对方话语中的可信度，他道，“你父亲已经帮你去赔罪了。人死不能复生，道歉不会宽慰受害者，它只是一种掩盖心中悔恨的行为，不是吗？”听到这番，少年眼中忽然积蓄起泪水：“他……没有怎么样吧。”“一切都好，除去刚开始被骂成教子无方，都还可以。”严璟池淡淡道，“说说你真实的用意时间不多了。”严璟池敲了敲腕上的表。
“我，严队长。”杜晓邦话口似乎被堵住了。他把头埋得更深了。昨天见到耗子他们真是很可笑的，当年的自己可以把他们唤归正途，现在的自己却把自己逼到末路亡途，真的进了狱，出来了他到底能做什么呢？他思索着，忽然抬起头：“严队长，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你想听见什么？想我说你是穷凶恶极，还是丧尽天良？”严璟池笑了一声，“杜晓邦，这些够吗？做了这样的恶事，在古代杀人偿命，在当下却不，为什么呢？作为高中生，教育的意义不用我告诉你。”他一直看着秒针一刻不停地转动，嗒嗒……严璟池继续道：“杜晓邦，改过自新，懂吗？你只有十七岁。妹妹掩盖你杀人的线索无非是因为这个，她很痛苦，因为你十七岁就杀害了几位与你年纪相近的又或是青年人，让她十分不理解。我们家给予她的一直是世界的和善的教育，这与她所见到的大有出入。再加之……杜晓邦，如果你今天找的人不是我，或许会听到一些更符合你预期的话。许声是我妹妹，是借你之手离开的，我绝对做不到我绝对做不到完全的无情绪办公。杜晓邦，你要你姐姐，因为你受到了姐姐的关爱，并且深信这份爱的厚重，她的离去令你无法接受。你杀害方、应二人无非是她们仍不符合你心中的空虚，你或许真的深爱杜琳，但你更执着于你心底的私欲。很多很多的人是自私的。如果要我评价，我只能告诉你，自私。”严璟池一般不会说这么长的话，但现在他确实这样说了，有那么些时候他是恨不得凶手被重惩，只是不可以，他知道，自己既然一身蓝衣，就是要秉公执法，就是不能私心做事，不能放弃任何教化凶手的机会。就算，那个人或不久于世。这是他作为刑队队长后一直告诫自己的，与何缓一起认同的。这也是在当年特训中培养成的尊重队友、尊重对手，捍卫尊严，拯救信念。他忽然想到，如果被母亲知道他这样对待杀害或逼死妹妹的凶手，她一定会很生气，骂他白眼狼、木头桩子，他都该受苦。等到以后回去吧，他暗自决定。这时，杜晓邦又开口了，他这样道：“自私吗？是吧，我从来没有把那E粉用来麻痹自己，也从来不敢下决心去见姐姐。”严璟池沉默着，听杜晓邦继续说：“严队长，可是，我真的不想要一个人。如果我说出E粉的来源，会不会能够减刑？我知道，他们有一个很大的组织。我不想让他们等太久，太久了，就不会有人记得我曾经的模样了……”严队的眉头蹙起：“组织？”他回去按着一些线索深入调查过，但总是被一方势力阻断了。大组织……严璟池接话道：“说说看？”
“真的可以吗？”杜晓邦闭上眼又撩开眼皮，目光灼灼。“说了才知道。”严璟池已经不在看表了，时间快到了。
“那是我姐姐死后一周，我收到一封邮件，标注着，来自天堂的慰问。我本来要删的，却不知为什么邮件直接打开了，上边的语气很熟悉，我就回了邮件。当时我并没有确信，只是想快点脱离悲伤，因为姐姐说过，如果有天她不在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她会在天上看着的但并没有回信。因为妈妈的病，我们迁转到浦城。而后再一次收到了那个人的回信，让我按指定的地点回信。我去了，后来就收到一包五十克的E粉，当时我并不知道，是那个人标注的……”
“咚咚”门板被敲击的声音，拘留所人员面色严肃道：“时间到，严队可以离开了。规矩，不能坏。”
严璟池眉头皱住，看了看表，他点头，开口：“明日同一时间，继续。”杜晓邦邦点头，他退到一角，朝他挥手。如果真的能减刑，耗子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
出了拘留所的严队长回了一趟公寓。
警局。
“……出于愤怒与自疑，犯罪嫌疑人于晚上十一点杀害了死者孟思语，并在其身上刻下五十八道刀痕。事后，想起已故的许声，他又一次提力上了天台，将死者残忍地分成——什么问题？赵绪舟？”郑格瑞冷声喝道，那对眼直盯着小赵。小赵慌忙起立：“郑……郑副队，不，不。不是，是司楠，她她没听懂。”司楠眨了两下眼，看着他，接收到小赵的求助讯号，点了点头。“哦？什么不懂？让你们俩聊那么投入？”郑格瑞明显不信，另外三人也停下手上的工作，看过来。“呃……就是，许声为什么不肯报警，选择被犯罪嫌疑人杀死，却又在那幅画上留下了讯息。杜鹃鸟，黎明的光，城邦林立？”司楠明显不怎么帮人撒谎，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刚抬眼就对上身边小赵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司楠有些不解。“唉！对不起，副队，刚刚是我们犯错了，望您大人有大量，海涵？”郑格瑞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不能呢，谁起的头？”“我……”工作不利，小赵叹气。赵绪舟等待着副队的后话，却听见那个对他一脸勉强的副队笑道：“问题不错，司楠。不过帮人撒谎可不好，思考时少发出声音，回答时，干脆些……说不定，我或者你严队就听不出来了。”文员姑娘点头，扶了一下镜框搬着自己的手指。“所以念你初犯，就罚你研究你自己刚刚的问题吧，明天下午汇报给严队。我会和他说的。——至于你，小赵同志，抄队规二十遍，另外，去帮我们买中饭吧。”“二十遍啊~”小赵苦叫。“怎么，不行？”
“行，很行，行死了！”
“好，我们继续。后来的内容犯罪嫌疑人与肖鸣风的对峙。我们来听一段音频……”
下午1点钟，消失了一上午的严队归来。“分析的怎么样？”他问。“能怎么样，和之前差不多，收上来的文件大体合格，……不过，司楠那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看看。”郑格瑞从文件柜中翻出一份递过去，“还有，这姑娘今天不大认真啊，罚她作报告，明天下午记得审核。”“嗯……”严璟池草草翻了一下，记的还挺多，字也好看，小却毕露锋芒，和人蛮像的。“池哥，你这几天怎么了，郁郁不乐的，上午没什么大事吧？”郑格瑞道。“没……你妹妹死了，心情会很好？”严璟池拍拍郑格瑞的肩膀，示意让让，随后，坐进办公椅里，“还有什么好奇的？上午去了趟看守所，明天也得去一趟，杜晓邦那小子想炸条大鱼减刑。”郑格瑞摇头，意识到自己快触到严队的临界点了，赶快离开。
办公室总算只留一人。他翻开了那本有说不来感觉的文件。后来，他总算知道这份奇怪在于文字的过于理性公式，像是无悲无喜，冷漠无情。这样的人适合做杀手，而非警察。但真正得知真相，他的那颗强劲充满热血的心脏泛出密密麻麻的疼痛，对司楠，他竟是一派不自觉地心疼着，又信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0.E粉线索（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