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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一百二十尸山血海无法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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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粉散去,所以真相浮出水面,破庙上炙热的火焰燃烧起来的火光,似明镜般反映出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自己。
“畜生!”
当现场陷入僵局,在所有人都没有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时,观看了这场戏剧良久的天女献轻骂一声。
众人视线在她身上汇聚,她眼眸黑沉沉的,周身散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可怕气场,全身的愤怒仿佛都连接到了一个点上。
下一刻,她扑了上去,把迎桑压在身下,扬起拳头,狠狠的打下去。
“垃圾!”
“砰!”
“渣滓!”
“砰!”
“卑鄙!”
“砰!”
“无耻!”
“砰!”
“下流!”
“砰!”
“杂碎!”
“砰!”
重重的拳头打在脸上,迎桑可以感觉到,皮肉和骨头里的火辣感。这拳头,看似用尽全力,却浑然不觉一丝神力。
几千年的仇,肚子憋着一股火,最后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宣泄出来!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迎桑脸上已经一片乌青和血渍。
“砰!”
“砰!”
“砰!”
哪怕溅血一地,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青衣!”
眼看她下手越来越重,拳头一道一道带着发泄的情绪打向迎桑,地女魃就要冲过来,却被沅巳一把拉住。
现在的地女魃,手无缚鸡之力,对比沅巳自带神力的力道,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得远远喊着:“青衣!汝别打了!他知道错了!”
“错?”
区封建扬起的拳头一顿,面色无辜的看向那张鼻青脸肿的面颊,她冷笑一声,拳头再次重重的砸在他脸上。
“他恐怕从未悔改归!”
“还有长姐!”
“砰!”
“若汝动过一丝恻隐之心,吾麾下数万将士,也不会死!”
“砰!”
“汝爱他爱到可以杀死自己的女儿去做不死药!”
“砰!”
“爱他爱到为他背叛这个世界!”
“砰!”
“他可曾为汝做过什么!汝就这么喜欢糟践自己吗!”
“砰!”
骂一句落一拳,嗓音虽然低沉且强势,但那柔弱而涣散的拳头击打着迎桑的脸,却已擦出了血丝和淤青。
“汝骂她做什么。”
迎桑死寂的承受着,面色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一把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嗓音低沉。
“杀吾啊,这软绵绵的拳头,汝倒是拿出六界战神的神力啊,上次杀吾的劲道去哪了?”
“逞什么嘴上功夫,汝现在也不过是个废人。”
“吾可是上古大妖,要杀吾,就得燃烧魂力,真正的摧毁吾的元神。”
“好歹吾妖族的妖力,是从汝那古树魂身上窃取的,汝就用这小拳头杀吾吗?”
“汝现在的身体,已经弱到连打吾几拳都会骨折?”
感觉到掌中那柔软的拳头中有些菱角凹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汝不也是在糟践自己吗?妹妹。”
那声音仿佛藏着万千情绪,天女献眼角滑落泪水,滴在迎桑的脸上,仿佛是耻辱,仿佛是厌恶,又仿佛是失望。
“啪!”
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看着她脸上莫名流下的眼泪,他扯出一抹得意的笑。
“汝若真的杀了吾,也好,在地底下和汝长姐做一对亡命鸳鸯,倒也不错。”
“啪!”
又一个巴掌拍下。
“汝舍得吗?吾死了,这具身体里的那个孩子,也完蛋了。”
“他死不死,与吾何干。”
天女献抬起眼眸,嗓音淡薄清凉,没有温度,眼角的泪,倒是止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迎桑痴狂的低笑几声,沉声道:“汝不过是醒了神魂,这具身体的主控权还是在王见风手上吧。”
“汝不得不承认,她的主意识在汝之上。王见风不知道自己在人界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吧?”
“她是服毒自尽!被王夜笙强迫,受尽屈辱而自尽的!他是汝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王云密和王潋烟都知道,但他们隐瞒了这一切。”
“在天上的时候,汝就对自己的血亲如此看重,到了人界也不例外,他可是汝,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血亲了!”
“啪!”
一道巴掌再次落下,天女献的手,浮现出乌青的五指,已经扭曲。
骨折了,她的手。
迎桑的眼中流转着心疼,转瞬即逝。
她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抬眼间,眼里充满冷漠:“汝真是让吾感到恶心。”
这是恨,也是痛。恨她当年没有及时处理这个妖怪,痛她长姐为了一个妖怪和她反目成仇,背道而驰。
她似乎感觉不到指尖的疼痛,声音里饱含怪异。
但迎桑倒是多了几分心疼和畅快:“真好,能在汝心中留下点痕迹,也算吾,不枉此生。”
“唔!!”话音刚落,天女献已经拔下自己的发簪,刺进迎桑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是第一次死汝手上,这感觉,真不赖。噗——咳咳!”
他喷了一口鲜血,痴笑着,宛如一个疯子。
“阿桑!”
耳边传来地女魃的尖叫声,区封建站起身来,见她完事,沅巳松了手,地女魃立刻冲过去。
看着眼前这挣脱束缚的狼狈女人,哪里还有天上高贵典雅的神女气质。
“吾避开了要害,趁他灵魂最虚弱的时候,处理掉。王潋烟的魂,给本座留着。”
天女献冷冷的甩下一句,向乐于走去。
她不是王见风,本就不喜欢强迫他人的天女献,要把王潋烟留给王见风自己处理。
“小神遵旨。”
沅巳向前一步,身上燃起神力,那是本该属于天女献的神力。
那个平庸无能的家伙,竟然和姐姐有关联!麒麟手握长戟,眼神带着仇视,姐姐现在神魂苏醒,只要把那本不属于沅巳的神格,剥出来还给她……
这样想着,他的麒麟火不知不觉的燃烧起来,就要冲过去,处理他。
天女献抬起手,掌间萦绕着可怕的神力,对着起势的麒麟,冷声道:“神格是吾不要的东西,既给了他就是他的。汝若伤他,便是与吾为敌。”
麒麟身子一顿,恍然察觉,天女献那周身的神力,是来自王见风的,仅仅只是神魂觉醒,王见风这一身被觉醒的神血,就能发出这么厉害的神力!
可怕。
他能感受到,黄土之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生命的力量,是树的灵气,更多的,是来自天柱,那开天辟地的力量。
不愧是姐姐,方才用这具身体苏醒就能让自己得心应手的,控制这具身体的神力。
想到这里,麒麟顿时收起浑身长矛,姐姐还在记挂着,当年他亲手毁去她肉身的事情,还是别惹她生气了。
“不!青衣!汝放过他吧!求汝了!吾错了!”
地女魃见他沅巳要动手,死死护住迎桑,苦苦哀求:“吾跟汝回天宫领罚!放过他!给他一次机会吧!青衣!!”
对她的哀求声,天女献不为所动,脚步没有一丝迟缓。
“妹妹!妹妹!!”
地女魃哭的撕心裂肺,苦苦的呼唤着她!她终于顿住脚步。
“长姐以为,当年北海一战,迎桑是怎么从吾手上逃走的。”
迎桑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大海死寂般的内心,瞬间翻涌起巨浪,他挣扎着爬起来,嗓音嘶哑:“汝说什么?”
天女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缥缈无力。
“长姐,汝命好,在天上的时候,有父亲母亲护着,在地上的时候,有吾护着,吾们一起生活的那一千年的时光,吾是幸福的。”
“那汝看在吾们昔日的情分上,放过他!好吗?就如同汝当年在北海屠杀时,留给妖族最后一丝生路!”
地女魃心中还存有一死幻想,语气中的颤抖还残存着她最后的希望。
天女献抬头,面色晦暗不为所动,周身气息越发冰冷。
“生路?妖族的生路,早被他作没了!”
“汝若看到如今在人界的妖族是何惨状,汝便不会说原谅他这种话。他的路,都是被他自己作没的。”
“他是妖族太子!怎会伤害妖族同胞!青衣!放过他吧!”
地女魃还在苦苦挣扎,天女献冷笑一声,回过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千百万年来的荆棘苦难。
“北海一战,长姐死活要跟着吾上战场,上了战场,长姐又躲起来,当时在吾背后就对一面之缘的他一见钟情了吧?”
听着她的指责,地女魃原本求饶的面色顿时沉默了下来。
原来青衣,都知道。
天女献沉沉的凝视她,双眼彻底失去了仁慈,剩下绝对的失望。她原本也只是猜测,但她的反应,在一瞬间证明了一切。
“他在那之后装成文弱书生接近长姐,长姐也清楚,长姐从一开始,就知道迎桑是妖族太子,长姐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天界的对立面。”
“这一切都是长姐自己选择的,如今的下场,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
随着地女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天女献原本沉寂的脸色,浮上了嫉妒。
“自长姐出生以来,顺风顺水,人界万千信徒,天宫数千神诋,哪个不尊长姐,宠着自己,爱着长姐?长姐一直都有神护着,又信徒拥戴。”
“可青衣不一样,青衣,只有自己。”
这话一出,地女魃冷不丁被戳了一下心口。
被伤得体无完肤那个,是她,不是自己。
“在广寒宫日日夜夜冰冷的日子里,吾只有一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闷闷的哭出来,才能缓解内心的难过和委屈。可是为什么?”
“偏偏长姐,要夺走吾仅有的一切?”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激动,呼吸起伏也变得沉重。
“明明,长姐这条命是吾给的,明明吾为天上做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神,给过吾选择的余地!”
“长姐求吾放过他,可有想过,当年众神围剿,吾浴血奋战,被逼的元神自散。他们可曾,给过妹妹余地?”
“吾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说他不会伤害汝!他只是想一统六界,让世间不再有纷争,他说他不会伤害众神,他...他......”
地女魃还在辩解,却又说道最后,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连她自己也无法欺骗自己,她确实是,真的做错了。却在她面前,不敢承认。
“一将功成万骨枯,吾做了那么多,一生丰功伟绩,却保不住,吾的青衣龙钧数万将士!”
“看到他们最后的尸山血海,吾什么都做不了。那也是妖族飞升的上仙,迎桑做错了,就必须得给他们陪葬。”
天女献话音刚落,沅巳立刻拉开地女魃,就要动手取出迎桑的魂魄,却被她死死地抓住施法的手臂。
“广寒宫七十条龙是吾杀的!汝要替他们报仇冲吾来!迎桑当年是身不由己!妖族子民!他父帝母后,哪个不是将复族重担压在他身上!吾也是身不由己!”
“...妹妹!吾...吾错了!给吾一次机会!就一次!”
“身不由己?所有神都可以说自己身不由己,汝不可以。”
天女献哄着眼,嗓音有些嘶哑,她看着求饶的地女魃,数起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
“吾给过长姐很多次机会,长姐私通凡人的时候,吾替长姐隐瞒。”
“长姐怀有身孕,吾替长姐隐瞒!”
“长姐说想和他厮守终生,吾便下界伪装成长姐去做长姐的替身!”
“长姐说要让他成仙,长姐为他炼制不死药,吾也替长姐去寻了药材!”
“吾为长姐瞒了天宫几万年!吾待长姐至此!长姐何曾,想过吾?”
她指责的眼神随着闭上的眼皮,口中沉沉舒了一口气,再次睁眼,那双眼谋只剩下失望。
“长姐,要说想丹丹,长姐现在的身体,可是王子与的,长姐明明不再受它影响,再任他摆布,却依旧选择护住他。”
语毕,她失望的睨了一眼沅巳,沅巳会意,抽出自己的手臂,一个手刀打晕地女魃。
“吾本来想,如果长姐做出正确的决定,吾就原谅长姐,可长姐没有!”
天女献心寒的看着地女魃被打晕前,那错愕的表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不断的在为他挣扎反抗。
既然如此,吾又何苦,再与她争辩什么。
长姐从来都知道,迎桑对她数万年的感情,都只是利用。
天女献看向天空,深吸一口气,沉重无比道:“长姐...汝也一并解决了吧。”
沅巳身子一僵,急忙提醒一声。
“殿下...地女殿下的魂元可是天柱的另一半!”
她叹了口气,毫无留恋道:“取出来,上交天庭吧,本座不需要了。”
“小神...遵旨。”
沅巳迟疑半刻,还是应下了。
迎桑似乎存有一丝希望,哪怕脖子上被沅巳的神力禁锢撕扯着,也要求一个答案。
“青衣!回答吾!当年北海一战,汝为何放过吾?”
“......”
天女献的视线落在他那双眼里,不禁陷入沉思,因为望着汝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吾失控的情绪被唤回。
只那一眼,吾明白了。身为神族和妖族子嗣的汝与吾,都是被困在长辈的欲望中的困兽。
汝曾在无尽海,陪过古树灵无数岁月,可汝吾初次相遇,那纯粹的嗓音,初见时那般清明干净的眼睛,如今已经浑浊不堪,那个他,已经不再是汝了。
汝不该毁了妖族成仙的同胞,汝这么做,就走错了方向,从心,烂到了骨子里。
当初若没有做出选择,现在,汝定是妖族万妖景仰的妖帝,当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