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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C.227 4月~B.C.226 1月 ...

  •   秦王政二十年四月二十五日
      前几天姑姑一哭,我就忘记问爹爹的事了。于是今天我问姑姑,为什么我没见过我爹爹?他到底去哪儿了?结果姑姑又哭了。唉……我是不是不该问呢?
      最近姑姑哭得真的很多。其实姑姑平时不爱哭的,尤其是小白叔叔在的时候她更从来都不哭,只有单独和焰姨在一起时才会哭。焰姨有时很凶,但她真是个好人。
      焰姨抱着姑姑拍了拍,然后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才说:“麟儿……你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我歪头想了想:去了很远的地方……隔很久才能回来……啊!我知道了!是那个白头发的人!
      还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总躺在床上。后来醒了,之后有段时间常和小白叔叔在一起打架,再就来就不见了。原来,他就是我爹爹呀!
      既然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我还是不问了。你看姑姑想他都想得哭了!
      不过爹爹有了,我还没有阿娘呀!于是我问焰姨能不能管她叫阿娘,焰姨的眼圈有点红,说只要我不嫌弃她,想怎么叫都行。
      嗯,我今天真开心,我有爹爹了,还有了阿娘。

      秦王政二十年五月十五日
      小白叔叔回来了,一回来就打我。怎么这么欺负人呀!我很生气,借了姑姑的链剑跟他狠狠地打了一架。打完他居然还很高兴,说很不错。
      哼,你欺负完人心情当然不错了!我就不开心了!
      小白叔叔马上就给了我一大包白白的东西,像是糖,有点硬,但是比糖还要香,甜甜的,好吃极了。他说那叫奶酪,是狼伯从匈奴人那里弄来的。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我抱走了奶酪,但是没理他。
      小白叔叔跟姑姑有事要说,阿娘就带我吃饭去了。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我好困喔!

      秦王政二十年五月十六日
      今天我一起来就发现姑姑和小白叔叔都不见了。我问阿娘这次他们要什么时候回来,阿娘好像有些担心。我问怎么了,阿娘叹气说,刀口上舔血的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做?但愿他们都能平安。

      秦王政二十年五月二十七日
      今天好吓人,小白叔叔和姑姑回来了,姑姑的身上还有好多血。我想去看,但是焰姨叫无双带我出去玩,我不想去,可无双抱我坐上他的肩膀就出去了。他等我指想去哪玩,可是我担心姑姑!于是我就让无双带我去药铺买止血药,药铺老板说止血药有好多种,问我要什么。
      我不知道,他就让我回家叫大人来。可我已经快六岁了,我就是大人了!于是我就问他手被刀割伤了要用什么药,于是他卖给我一些披麻草和蛇尾草,还帮我打成了粉,告诉我敷在伤口上就行。
      我回到家里把药草给了阿娘,阿娘吓了一跳,问我有没有把姑姑受伤的事告诉别人,我当然不会告诉了!阿娘夸我懂事了,还说我的药买的是对的,不过以后不需要去买,因为姑姑手里有更好的药。不过我依然很开心。

      秦王政二十年六月三日
      虽然姑姑受伤了小白叔叔和姑姑就都能住在家里,但是我还是希望姑姑快点好起来。

      秦王政二十年六月十四日
      今天姑姑能起来了,我真开心!

      秦王政二十年七月二十五日
      今天小白叔叔特别严肃地拿了一张亡单进来,我很少看见他这副表情。焰姨和姑姑的脸也都板得很紧,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张亡单是金色的,我从来没见过,以前我只见过黑色、白色和红色的亡单。金色的亡单,是不是说要去杀的人很厉害呀?上次姑姑就受伤了,我希望这次谁也不会受伤。
      晚上小白叔叔和姑姑都要走,他们连无双都要带走了。我很不开心,如果无双也不在家,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小白叔叔给了我几只鸟羽符,说谁欺负我就扔这个打他。姑姑给了我几瓶毒药,说遇到坏人就打开瓶盖朝他扔。我有点糊涂,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阿娘把他们赶走了,说不要婆婆妈妈,只要她还在家,就谁也别想动我一根汗毛。
      【注1】

      秦王政二十年八月二十日
      今天有个讨厌的叔叔欺负我。阿娘在前面记录客人信息的时候,我帮她收衣服,那个叔叔突然从后面抱我,还拿胡子扎我脸。我用鸟羽符扎了他,还变了个骷髅脸吓他。他哇哇大叫着跑了,说我是怪物。
      阿娘跑过来时他已经逃掉了,阿娘问我发生了什么,还说我做得对,她告诉我,凡是对女孩子打坏主意的,都该把他们的命根子切掉,让他们做不成男人!我问什么是命根子,阿娘拿了一本小册子出来,上面有很多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叔叔和姨姨,我问阿娘他们在做什么,阿娘告诉我是在生宝宝。她指着图上的叔叔小肚子下面说,就是那里有块肉肉最怕打了,把鸟羽符往那里扔,最有效!
      嗯嗯,我记住了!下次小白叔叔再欺负我,我就这么办!

      秦王政二十年九月十六日
      无双今天回来了。焰姨问他怎么样了,他把一封信给了焰姨,我一起看了,是小白叔叔的字,信上写的是:卫庄已接亡单,但我与赤练未寻见人,疑已前往燕国。六指黑侠非同小可,我二人现往燕齐边境接应,麟儿生日时未必能够赶回,现遣无双回南郡,以免你处长久空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我好失望,难道今年的生日只有阿娘和无双陪我了么?虽然小白叔叔给我带了齐国的板栗和核桃,姑姑也送了我两个嵌珍珠的小金花钿做生日礼物,但我还是不开心。希望他们都能早些回来!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五日
      今天是我的六岁生日,阿娘告诉我,我是秦王政十五年十月五日生的。我问秦王政是谁。阿娘笑眯眯地告诉我,如果我问姑姑,她肯定会告诉我,秦王政是王八蛋。
      哈哈!我乐了,说那样的话院子后面河床下的小洞里就有好多秦王政!八月就已经放在那里了,过几天就能孵出小乌龟了。
      阿娘笑得喷了茶,然后认真地对我解释说,我们现在住的南郡属于秦国,秦王政是秦国的王,所以在秦国纪年要从他登基时开始算。不过只有秦国才会这样算,如果是韩国,就会说韩王安XX年,燕国就是燕王喜XX年……
      我头都晕了,好麻烦啊,为什么不都用同一个法子算呀?阿娘叹气说,可能以后真的会都用同一个方法来算的。真奇怪,她为什么要叹气呢?那不是好事吗?
      阿娘给我煮了酸汤面,吃完之后,她叫我到她的房间里,然后从一个上锁的漂亮盒子里拿出了一柄剑。那剑不太长,剑刃直直的,剑柄有点像条龙。她很温柔地抚摩着那柄剑,然后送给了我,说它名叫做麒麟刺,是百越王族代代相传的圣物,今天送给我做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这柄剑,但是王族圣物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小白叔叔和姑姑要杀多少人才能买一把这样的剑呀!而且看阿娘好像也很喜欢的样子,送给我,她就没有了。
      于是我说,这柄剑对阿娘很重要,我要留给阿娘,阿娘换个别的礼物送我吧。阿娘笑了,把剑塞到了我手里,说,这不是她的剑,她答应剑的主人会为它找一个好的新主人,那个人会很高兴看到这柄剑传到我的手里的。
      是吗?那我就收下了!我向阿娘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剑,让剑的主人高兴,阿娘紧紧地抱了抱我。但我总觉得她还不是太开心,嗯……也不是不开心,但是她的笑容里,总觉得还有些别的东西。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十八日
      我讨厌那个叫隐蝠的老爷爷。他还说他不是爷爷,但是他的脸上全是褶子,我看他就是爷爷!他这些天都赖在客栈里不走,今天我喂完小谍回来叫阿娘睡觉,发现他居然趁阿娘在柜台前打瞌睡,从屋顶上倒挂下来想摸阿娘的脸。我用鸟羽符丢了他的命根子,他骂我小女孩还不知道矜持,跑掉了。
      阿娘起来领我回屋,还说便宜他了,她本来想趁他伸手时做个烤蝙蝠的。唉呀,原来阿娘早就知道了!没看到烤蝙蝠,我真遗憾!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二十二日
      最近镇上有人拐小孩子,官差叔叔挨家挨户提醒大家看好自己家的小孩、及时提供疑犯线索,也来了我们家。我悄悄地问官差叔叔能不能把隐蝠爷爷抓走,他们审问了隐蝠爷爷几句,说他很可疑,真的把他带到衙门里问话去了,还夸我是好孩子,奖给了我一吊半两钱。阿娘正好回来,看到他们抓人,扶额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阿娘好像不太高兴,我很奇怪,我做错了吗?阿娘说,其实那个隐蝠爷爷虽然很讨厌,但在这里也没干什么坏事,是练岔了功来找她看病的。他没有路引,肯定会被送回老家。我很担心,那他的病是不是就治不好了?不过阿娘叫我放心,说他要是想再来看病会来的,大牢关不住他。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二十三日
      哼!亏我昨天还为隐蝠爷爷担心,结果他从大牢里跑出来之后就来咬我!幸好我写完日记刚上床还没睡着,不然就要被他咬到了!我跟他打了一架,不过还没分出输赢的时候,阿娘和无双就都来了,我们三个一起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阿娘很担心我真被他咬到,还好他的牙只划过了我的胳膊,没有出血。我很生气,往他身上倒了一瓶姑姑的毒药。他惨叫了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后来无双把他装进吊筒吊到井里去了。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二十四日
      讨厌隐蝠!他还赖在我家不走!他偷看阿娘换衣服,追着他打了一天。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
      讨厌隐蝠!他还赖在我家不走!他想偷阿娘的里衣,追着他打了一天。

      秦王政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
      讨厌隐蝠!他还赖在我家不走!他咬死了我捡回来的小奶狗,追着他打了一天。【如是N天】

      秦王政二十年十一月八日
      隐蝠求饶了,他让我别再给他下毒,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还跪在阿娘面前求阿娘让他留下来。阿娘说他的病她已经尽力了,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哭着说,他因为长得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四处流浪了很多年,白天怕被丢石头不敢见人,只有晚上才敢出来找点吃的,没东西吃时只能吃蝙蝠,好容易才活下来。后来他跟一个南疆奇人学了几招武功,练成之后速度变得很快,打猎什么的很方便,就不怎么饿肚子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在一天一天地衰老下去,还没到二十岁,就已经老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很快就死了。他就吃阿娘的药还有些用处,希望阿娘别赶他走,要是走了他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这样啊……他原来还没到二十岁就这么老了?那他好可怜喔!但那个功夫也没多厉害吧?小白叔叔比他快多了!
      阿娘看看我,问我想怎么办,如果我说叫他走,他就必须马上滚。他就拼命地给我磕头。
      我想了想,跟他约好:不许再找机会偷亲偷摸阿娘,不许偷看阿娘洗澡,不许偷她的衣服,不许欺负我,不许欺负无双,要帮阿娘干活收拾客栈,要帮小白叔叔和姑姑杀人赚钱……最后,他必须要给我的小狗赔罪,学三声狗叫!
      他真的学了。阿娘被他逗笑了,就让他留下来了。他为了表示感谢,抓了几只蝙蝠烤给我们吃,可是蝙蝠好难吃,他是吃这个东西才活下来的吗?他真的是好可怜哦!
      【注2】

      秦王政二十年十二月十五日
      哦也!小白叔叔来信了,说他们在新郑做了一件很痛快的大事,现在已经和秦国的右相昌平君达成了协议,大概过年就要回来了!好开心!我都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他们了!
      为了庆祝,隐蝠狗狗今天做了猪血炖豆腐,味道还不错。不过他怎么那么喜欢吃血呢?他还说,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血最好喝了。
      他真喝过吗?还是在说瞎话吓唬我?不过我虽然是小姑娘,但我是黑黑的,我的胳膊是硬硬的,也不嫩,他应该不会喝我的血吧?
      【注3】

      秦王政二十一年一月四日
      今天,是我最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爹爹回家啦!
      他们到家的时候我还在玩追隐蝠狗狗的游戏,但是我冲得太猛了,隐蝠狗狗急转弯的时候,我的麒麟刺差点扎到他后面的爹爹。不过爹爹很厉害,一下就把麒麟刺拿走给姑姑了,还接住了我。
      他拎着我的领子盯着我看,那感觉很好玩,晃悠悠的,就跟去年小白叔叔把我挂在树枝上的感觉差不多。他叫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变了,他就一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爹爹长得最好看了,我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银色的,好像姑姑的水银在水晶瓶里流动一样,眼里很深的地方好像有星星在闪,不过我更喜欢他的白头发。他的头发不如刚走的时候长了,肯定是剪掉过,我有些可惜,要是爹爹剪头发的时候我在旁边,剪掉的头发是不是就可以给我玩了?
      我想叫他爹爹,可惜我变成原来的样子时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可爹爹想看我本来的模样,我也没法变成别的样子和他说话。不过他还是看懂我在说什么了,但他好像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爹爹,我的爹娘都已经死了,是秦王政杀死的,我的姨妈山鬼请一个很厉害的人救了我,我能长大主要要感谢姑姑和阿娘,他什么也没为我做过,当不起我叫他爹爹。
      哦……原来是这样么?原来我的亲爹和亲娘已经死了,怪不得我问我爹爹是谁姑姑要哭,阿娘不告诉我,也是怕我伤心吧。我应该伤心吧?可是……我没见过他们呀!我为什么要为没见过的人伤心呢?爹爹阿娘没有了,再找一个不就好了吗?现在我已经有阿娘了,不过还差一个爹爹!虽然他说他当不起,可是我觉得他很好啊!我想要他当爹爹。
      他问我是不是确定了,我当然确定啦!去年我就决定好了!爹爹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然后他对我说:“我不会是什么慈父,但我可以让你在这个乱世,平安地活下去!”
      爹爹让姑姑画了我的亲爹和亲娘,原来我亲爹长得也很俊美,不过他好年轻哦,比爹爹年轻很多,是不是他很早就去世了?我亲娘也很美,而且看上去很眼熟,但我很确定我从来没见过她。爹爹说他们是他性命相托的朋友,让我给他们磕了头,他自己也给他们祭了酒,告诉他们他已经收我做了义女,他会尽他所能保护我、教导我、让我平安,让我成才,请他们放心。
      他还让姑姑画了一幅画,一开始我以为画的是我亲娘,但画了一半,爹爹自己接过了笔把剩下的画完了,原来爹爹也会画画,而且画得比姑姑还好。我很惊讶,因为他画的人我认识,是我作梦的时候梦到过的很帅的姨姨。
      我告诉爹爹我梦见过她,爹爹也很惊讶,同时他好像也很感动。他说,那是我的姨妈,是救了我又把我送到流沙的人,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她,但无论何时,我应该记住她。
      我当然会记住了,那么帅的姨妈,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不过有一件事我怎么也不明白。爹爹认我做了他女儿之后,焰姨却不肯再让我叫她阿娘了,她说我再乱叫爹爹会生气的。
      为什么呢?找到了爹爹却丢了阿娘,不开心!焰姨和爹爹一起做我的爹娘有什么问题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B.C.227 4月~B.C.226 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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