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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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入眼是几个老者在打麻将的身影。
两鬓斑白的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又平淡地回头：“别急！饼子我的！”
打麻将的魅力比她还要大的多。
雨宫纱夜也不恼，她只是跪坐在玄关脱了鞋，然后把那一堆摆放的乱七八糟的鞋摆好。
她站在老者身边不说话，有些局促的抬头看了一眼另外三人。
昨天晚上接了神原晶的那通电话，听说会有人来跟她交接后，她从演唱会结束回去了就一直没睡好觉，今天特意在家呆到吃了午饭才出门，就怕来太早打扰到了神原晶。
“那边有椅子，你搬过来坐吧。”
雨宫纱夜听神原晶这么说，就乖巧的去搬椅子坐到他边上，她并不会打麻将，也看不太懂，只能坐在旁边当个背景板。
原本应该是神原晶来邀请她加入医院的，而他昨晚的那些话直接让他们的立场对换，有求于人的反而变成了她。
她现在处于被动的局面，没有人脉也就没有收集情报的能力，没有办法就那么毫无畏惧的做下决定。
神原晶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调查出她现在所处的组织，情报能力不可谓不强大。
而且她对昨晚他口中的“恩怨”很感兴趣。
是什么样的“恩怨”，让明明不想帮助她的神原先生都改口？
“今天就到这里吧，晚上等未知子回来了之后再打。”
神原晶站起身，笑眯眯地把赢来的筹码全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其他三位老人嘟嘟囔囔着“今天又输了”，“明天得让这老小子输到裤子都得上楼换”之类的话，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别胡说啊，我可是用的正经手段！”神原晶理直气壮地拍了拍雨宫纱夜的背，“对吧？雨宫小姐。”
为什么让她一个不懂麻将的人发表意见！
不知道说什么的她只能在老人们的注视下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把麻将老人们送走后，神原晶带着雨宫纱夜就往民租房后面走，然后在门边站定。
“请。”
雨宫纱夜看着他脸上有些熟悉的笑，不确定地指了指门，在他淡定点头后不安地轻轻推开。
还是她第一次来看到的那个手术室。
但是比起以前她第一次来看的那个手术室要完善多了。
“三百万，这个手术室里面新补的设备道具。”
“……？”
雨宫纱夜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她困惑地转过头，神原晶脸上笑容不变，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也许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所以呢”三个字，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补充：“你要救命的那个人，除了手术费还要支付的设备费用在这里。”
八字还没一撇，她这就负债三百万了？
“还有你要救的那个人伤势问题……”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神原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计算器，滴滴滴按个不停，脸上笑意更甚的时候。
终于没忍住喊了停。
“三百万只是我要支付的设备费？”
“当然还有后续费用，比如那个人伤势严重到持续昏迷的话也得按天算的。”
“…………”
她搞到真的奸商了啊！救命！
神原晶把手中的计算器竖立起来保证她能看到上面的数字，慢条斯理的报出一串数字，然后在她一脸傻相紧盯着他的视线下把计算器的数字清零。
雨宫纱夜甩了甩头，尝试把那一串一直在脑海打转的数字甩出去。
“是需要现在一次付清吗？”
神原晶笑呵呵：“当然是一次付清了。不过是在把命送给你之后再给那个钱。”
他的神色突然一变，“但是如果救不回来的话，医用设备的三百万还是需要付一下哦……当然你付了之后我会把那些设备送给你。”
真是谢谢了啊？！雨宫纱夜忍不住抽搐嘴角。
她努力把占据了整个脑子的负债抛到脑后，“那神原先生昨天说的那个跟我交接的人是？”
神原晶把手术室的门关上，然后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来锁好。
“年轻人就是急躁。”
不光莫名其妙被负债还被嫌弃的雨宫纱夜哽住：“……”
她小步跟上神原晶，直到他走到中庭，走进了一个小内室，跪坐在垫子上。
神原晶老神在在地朝她招了招手，向她歪了歪头。
“不来听下故事吗？”
雨宫纱夜跪坐到他已经准备好的垫子上。
神原晶曾经是日本最顶级学府的医药学教授，也是人称“神之手”的外科医生。
在他三十七岁的那一年，在一个小县城的研究所里认识了人生中迟来的两位知己。
虽然那两位知己都比他小上一轮，但是医药学并不是只靠一个人就可以研究出来的东西。
他们有自己的抱负，梦想着研究出能对人类做出贡献的药物，就算失败了无数次，也一直坚定梦想坚持向前。
神原晶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争吵，到之后的相濡以沫，然后看着他们步入婚姻殿堂。
他作为他们的老师，作为他们的朋友，亲自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接生。
“啊呀，生下来的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孩子。”
他在说起那段回忆时，眼中带着怀念的笑。
“说起来，那个男人的名字说不定你也听过。”
他低声笑了一下，看着雨宫纱夜有些好奇的眼神，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却不再说话。
“是谁？”
“不告诉你。”
“……”
雨宫纱夜被他的恶趣味震惊到，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始抠放在小桌上的杯子纹路。
“后来啊，我想想，他们两夫妻就因为加入了我推荐的一个制药公司，最后因为一场火灾去世了。”
“不过我知道那个火灾是怎么造成的。”
雨宫纱夜一惊，她猛然抬起头。
“实验室要起火太容易了。”
“就算谨慎小心如他们，也抵不住恶意的放火。”
“而放火的那个组织，就是你现在所在的组织。”
神原晶不笑时的脸给人非常严肃的感觉。
“我是在他们死后，才调查出来那个组织的真面目，还有他们死后的真相。”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就连本来因为长期没有跪坐而歪倒的雨宫纱夜都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说来有些可笑。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沉迷报仇呢。”
一点也不可笑。
雨宫纱夜在心里想。
人的一辈子又能有几个知己呢？
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
“你没有计划就不要动手。”
“会毁了你的人生。”
“就像我被毁掉医生的一生一样。”
之后，神原晶像是非常疲倦一般，闭上了眼睛。
她的人生早就被毁了。
在她一时冲动的答应龙舌兰加入那个“医药公司”的那一天开始。
雨宫纱夜露出一个苦笑。
————
她在那个小内室待了一个下午。
神原晶还对她说了很多，尽管哽住她的时间也非常多，但是不得不说不愧是曾经被称作“神之手”的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得走了。”
“我要打麻将了。”
神原晶站起身，从内室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被锦布包裹好的盒子放到了雨宫纱夜的面前。
“？”
“哈密瓜，带回去吃吧。”
“咦？为什么啊？”
“你不要吗？那我自己留着了……”
雨宫纱夜赶紧抢回来，“我要啊！当然要了！”
神原晶看着她母鸡护食的模样，捂着嘴“吃吃”笑了两声，然后咳了一声严肃着脸，“跟你交接的人很怪，不要跟他有太多的交流。”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交流怎么能知道他有没有照我说的去做？”
“笨！”神原晶上手戳了一下她的脸，“不要说交接以外的东西。”
雨宫纱夜摸了摸自己被戳到的位置，提起装着哈密瓜的盒子站起来。
“知道啦。”
她和他下午聊了很多，现在已经是忘年交(？)状态的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算作是告别。
“纱夜。”
神原晶突然叫住了她，在她疑惑的看过来时又有些犹豫。
“因为我已经知道把事情藏在心底是一件不对的事了，所以希望你能坦率一点。”
雨宫纱夜心里微暖，她柔和了眼神：“我只想问你一句。”
神原晶认真的看过来。
“我可以信任你吗？”
神原晶记忆中日渐清晰的知己们的脸，记忆中女人轻抚着凸起的小腹偎依在男人怀中，歪着头看过来苍白的笑脸和面前柔和眼神的年轻女人相重叠。
——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们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深陷组织那个泥潭，无法脱身。
最后的一眼，最后的那句话，是在托孤。
神原晶看着雨宫纱夜，慢慢勾起一个笑容。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他和记忆中的回答一模一样。
这一次一定不会——
……
……
雨宫纱夜不知道神原晶在看向什么地方。
她只感觉他似乎在透过她看谁。
她其实并不想那么轻易的得到那句问题的答案。
她想要的筹码还没有攥紧到手中，她的信任不能完全交付出去。
尽管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老人微红的眼眶，狠下心做出的临时决定又熄了火——
她不能只把希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决定把宫野明美抢救成功了，她就会把她带走。
不管是软/禁还是什么，筹码只能在她的眼皮底下。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脱离社会远离人群，明明有人对她说“可以完全信任我”这样的话了，她还要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早点回家。”毫不犹豫打断了她思绪的神原晶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模样，“记得吃瓜。”
雨宫纱夜刚还深沉的脸部表情破了功，她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回家啦。”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我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