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凤梨兔子口味软糖》天鲸空想

20、结局◎宠爱 20 失去

　　20 失去

　　当发现纲吉不见了之后，六道骸几乎将整个宅子翻了个遍。
　　虽然经一直呆在花园里的管家口中得知，纲吉独自一个人朝树林的方向走了，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里，毕竟没有人确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这么想着只觉得一阵害怕，没错，是害怕。

　　

　　无论起初是否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情早就深深植入身体，取不出，拔不掉。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
　　【说不定是因为你的存在，才有我的存在。】
　　——你是我唯一的光明。
　　所以他不能容忍一秒钟那个人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在之前漫长的日子里，那时候泽田纲吉还作为彭格列十代目纵横黑手党世界，他也可以很自信地跟别人说“那个人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的目的，是“夺取泽田纲吉的身体”。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将“复仇计划”无限延迟，作为六道骸，他可以委身于黑手党中并且替彭格列做事。
　　那些日子他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在每天清晨能轻吻那个人的脸颊，夜里能拥着那个人入眠，平日里时不时让这个首领面红耳赤……连他自己，好像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六道骸”，而一直是作为“mukuro”存在着。
　　——背负“六道”之名，便是背负“六世轮回”的记忆和向这个世界复仇的命运。
　　他甚至不在乎彭格列的其他成员是否真正相信他，始终眼里只有那个人。没有那个人的说话，就连最强的杀手门外顾问也拿他毫无办法，他的存在只为那个人。尽管自欺欺人的成分比较多，他仍然相信“两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谎言。
　　直到那一天，坐在没开灯，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中，泽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再次跟他说“对不起”……

　　六道骸对于泽田纲吉几乎每天都挂在嘴边的“对不起”早已见怪不怪。于是那天依旧没当作一回事，只一笑而过。作为首领的贴身“保镖”，和首领同吃同住似乎在家族内部被大家默许。他自从知道了那个“二十四岁定律”，从泽田纲吉二十二岁到二十四岁的两年间始终形影不离。那时候外界很平静，没法生什么大事件，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六道骸自己也承认，那段日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太幸福了，以至于看不见隐藏在光明下的其他东西。
　　那个坐在黑暗中的熟悉剪影却没动，就连头也没抬。
　　六道骸想走过去将对方揽入怀里，他想可能是最近事务比较多，休息不好，才会看起来精神不济。然而没等他走到泽田纲吉身边，那个座位上的人又说话了：“对不起……骸，我可能，必须解雇你了……”
　　“解雇我？”他当对方只是开玩笑，“你们彭格列什么时候发我工资了？”
　　“呃……好像真没发过……”
　　“kufufu……所以说纲吉君你今天怎么……”
　　“工资的话我会找人另行结算，到时候一定汇到你的账户上。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哦呀？彭格列终于良心发现不打算压榨我的劳动力了？”
　　“不是……骸……”泽田纲吉见六道骸仍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没办法，只好举起手中的文件，“来自七个部门六百人联名的提议，要求骸你……立即离开彭格列。”
　　六道骸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笑容加深：“纲吉君，你是想赶我走？”
　　泽田纲吉没说话，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时间没人再开口。黑暗中似乎能听见泽田纲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也是为了家族好，毕竟骸……以前做过一些……嗯……不好的事……有好几个同盟家族曾经都跟你有杀亲的仇恨。”泽田纲吉再次小心翼翼地说。
　　“你为了维护他们，所以要赶我走？”
　　“……对不起……”
　　“够了！”六道骸从来没觉得这句“对不起”竟然听起来这么难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比不过……”他话没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停下来。
　　【在我心里……家族和伙伴永远是第一位。】
　　【蠢纲已经卖身给彭格列。】
　　【如果你一定要我在两者间选择……我只能……选择他们……】
　　【六道骸你可以永远自欺欺人下去，但是现实对你来说很残酷。当然，你大可以回到你的罐头里继续做美梦，只要你别跑来给彭格列和蠢纲捣乱。】
　　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就要被他唯一抓着的浮木抛弃。原来自己是多余的……原来自己的存在，只会造成困扰。——其实自己早就明白，却一直不肯承认。
　　“如果我不走呢？”
　　“那就只能下令‘驱逐’了。”泽田纲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呼吸困难，他可以感受到蔓延地越来越浓烈的悲哀感情。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骸，他树敌太多，已经有很多人故意设计陷害，都被自己偷偷隐瞒下来，泽田纲吉实在不忍心骸变成众矢之的，自己陷在这里已经够手忙脚乱的了，他不希望骸再受到伤害。
　　——至少，他真的不想再看到骸梦中那个一直哭泣的孩子。纱布遮住了半边眼睛，唯一露出的碧蓝色眸子满是悲伤和恐惧。
　　“你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的存在给家族造成威胁，作为首领我不能不采取措施。六道骸，别忘了你曾经对我朋友做的事。”
　　站在泽田纲吉面前的蓝发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久久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
　　“kuhahaha~~~没错，我可没忘，呆在彭格列的理由，是为了方便夺取你的身体。”
　　“嗯……所以你最好趁早在黑手党界消失，不然彭格列有可能将你列为必须除去的对象。”泽田纲吉小声附和着。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才能让他甘心主动离开。他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了，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体温和怀抱，一想到以后不能享受到了，心就想被刀绞了似的疼。
　　一时失神，突然间下巴被捏住，回过神来正好对上六道骸的异色双眸。于是连忙垂眼避开，可托着自己的那只手却偏要让两双眼睛相对。
　　“纲吉君，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真实想法……？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那你哭什么？”异色双眸的主人少有神情严肃的时候，此时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地看着泽田纲吉。
　　“我才没哭……”试图别过眼逃避那双异色眸子的注视，泽田纲吉此时才感觉到湿了一大片的脸颊。不断从眼中溢出的温热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掉在六道骸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上，之后坠下，消失不见。
　　然后六道骸吻上那张已经被沾湿的脸颊。
　　——你的掩饰，从来在我这里不会奏效。因为你的眼睛流露出的悲哀，总是暴露了一切。

　　他承认自己已经有些忘情。他只想抱紧怀中的人仔细吻去脸上的泪水，泽田纲吉在他怀中颤抖不止，有好几次想要挣扎。六道骸紧紧抓着泽田纲吉的手腕。
　　两个人在黑暗屋子的一角，那团影子几乎融为一体。
　　“跟我走，纲吉君……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知道不可能的……”这次没有反抗，泽田纲吉垂眼这样说。
　　“你总是说这些违心的话……你明明对于身为彭格列首领这件事，不快乐……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跟我走吧……我们到乡下去买块地，在那里可以种葡萄，种玫瑰，从好过每天枪林弹雨的生活。”
　　棕色的眸子对上六道骸异色的双眼：“那是骸的心愿吗？”
　　“什么？”
　　“乡下的可以种葡萄和玫瑰的地方。我可以联系别人帮你找到那样一个地方。到时候骸你就去到那里，一个远离黑手党的世界……”
　　六道骸皱起眉头，抓着泽田纲吉手腕的手收紧。
　　“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生活在有你的地方，不管是黑手党还是其他什么，如果没有你……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骸，我已经尽力了！”泽田纲吉的语气终于有些无奈。
　　“你所尽的一切力目的就是为了将我赶出这里？！”
　　“不是……只是我也是不得已……”脸上泪痕未干，此时棕色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
　　“够了纲吉君！”他不能承认自己不忍心看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松开环着对方腰的手，站起身来。
　　“你希望我离开，那就如你所愿。我会消失在你眼前。”他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在门被重重摔上的瞬间，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然而这次，他却没哭出来。双眼已经空洞地无法承载任何东西，那么眼泪，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之后六道骸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彭格列内部，甚至整个黑手党界都无法找到他的行踪。有人说他已经被彭格列内部秘密杀掉了，有人说他正潜伏在暗处准备伺机复仇，只有泽田纲吉一直在秘密派人寻找这这样一个地方：种着葡萄和玫瑰的庄园。只是一直没有收获。整个西西里岛甚至欧罗巴大陆都翻遍了，种着葡萄和玫瑰的庄园不及其数，却没有一个主人的眼睛是一蓝一红的。

　　

　　天暗下去的时候六道骸走入那片为了不让人找到这里而设了幻术的树林。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到这里来找了，前三次都一无所获。
　　失忆的泽田纲吉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宅子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他的踪迹。就好像……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连六道骸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已经很小心了，不让纲吉想起从前的事，这样纲吉就会一直以为他自己是骸的表弟，就会心甘情愿呆在这里。这也是六道骸的目的。
　　他苦苦争取了这么久，终于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使纲吉完全属于自己。
　　那么纲吉他已经恢复记忆并且离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或者说他害怕这个“事实”。所以才不甘心地一遍一遍寻找，妄想着有一个角落是自己不曾翻到的……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想要感谢上帝，好像老天听到了他的祷告，果然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他发现了一身狼狈蜷缩在树根凹陷处，昏迷着的纲吉。
　　就像被人欺负的小孩子似的将自己缩成一团，仅露出的棕色头发和侧脸，眉毛微微蹙着，脸色青白。
　　六道骸欣喜地跑过去，几乎要喜极而泣。
　　果然，纲吉没有抛弃自己……他心想着。
　　将昏迷的人轻轻抱起，搬动双腿的时候纲吉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六道骸这才发现，纲吉的脚扭了，肿的不成样子。恐怕是散步的时候不小心误闯入这片幻术林，又被石头绊倒扭到脚，由于周围没人他无法呼救所以才蜷缩在这里睡着了……
　　这么想着突然一阵后怕。如果他放弃了这第四次寻找……恐怕纲吉，就会永远困在这里，没人能找到他了……
　　“骸……”怀里昏睡的人双臂习惯性地环住骸的脖子，一边呻吟一边又睡过去。
　　六道骸的心脏几乎被搅成一团，疼得无法呼吸。只不过因为一点生意上的事，就把纲吉一个人丢下半天时间……就这短短的半天时间，自己就差点又要失去他……那些该死的普通贸易生意，怎么能跟纲吉相提并论？
　　他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将纲吉一个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