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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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个荒废的阁楼前，一个人影立于旁侧。
从远处依稀能看见，人影的背后背着一把大弓，右手上拿着一把冒着不详的黑气，看起来十分危险的长刀，左手则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一样弯曲着。
但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现，这个看似精壮的人影，并没有头。他的头被他捧在怀里，英俊的头颅双眼紧闭着，脸上有许多黑色的脏污，如同从火场中逃生一般。半长的黑发稍微卷曲，没有扎起来，而是任其散落。
据说块地以前是一座名为苇名的城池，这座阁楼正是因为百年前内府的入侵而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烬。
城池被内府占领后，这里又有了新的名字，苇名国在时代的变迁中已经渐渐消失了。
虽说过了百年，但是这块土地上仍然还有留有修罗的传说。在阁楼尚还存在的时候，有个修罗将守卫的士兵全都屠杀殆尽，连前来攻城的内府都损失了极大一部分的兵力。
没有人知道那座阁楼在燃火中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抱着头的男人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弦月高挂，透过薄薄的一层黑云撒下一片月光，笼罩在人影的身上。
这个没有头的男人，正是百年前这座阁楼的主人，苇名弦一郎。
虽然现在这种姿态，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了，倒是很像从前生活在苇名的一种怨灵，名为无首。
无首是那群无人祭奠的战死沙场的武士变化而成的。从前不知多少苇名的士兵死在了这里，或许是怨念全都聚集到了他们的首领弦一郎身上，才由此诞生而成新的无首。
时过境迁，昔日的苇名早已不复存在，盘踞于此地的妖怪倒是逐渐在这个曾经富饶的地方发展壮大，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类会呆在这里了。
无首只是站在那沐浴着月光，良久，手中捧着的头颅才缓缓睁开眼睛。
弦一郎生前最后所见的是周围燃烧的大火，以及背叛了苇名的枭。那个男人把他的头斩下带走了，他能感受到现在的自己脖子上空荡荡的，但却不知为何还能驱动身体动起来。弦一郎想起了流传在苇名一地的关于无首的传说，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感觉自己的状态跟传说里的十分相似。
但是，传说里的无首是没有头的。
弦一郎将自己的头捧在手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打架的时候该怎么办？或者... ...平日吃饭等时候也得一直捧着吗？
他有试过将头的眼睛蒙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视野。所以弦一郎把头抱起来与自己的“眼睛”相对视时，还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容貌，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作为无首，接下来要怎么办？周围的环境熟悉又陌生，像极了他的苇名。弦一郎心里有了猜测，但又不敢承认，这里只剩下楼阁残垣，荒草丛生，说不定，是百年后的苇名城。
苇名应该是没了。
弦一郎想着，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费尽心思想要守护的苇名，随着自己身死也化为乌有了。
他想要知道，枭明明死了为什么又突然出现背叛了苇名，难道攻进苇名的内府是枭引进来的吗，在这其中，那个御子的忍者，又是一个什么身份？
或许能通过某些东西来了解一切，虽然到现在再去知道这些也没用了，但作为心中的支柱，苇名曾经的主人，我要知道苇名国是如何亡国的。
弦一郎的身子微动，像是在仰望月亮一般，他把头重新捧在胸前，右手高举黑色不死斩，重重挥下，如同在月下做下了无言的誓言。
“走吧。”他说罢，踏着月光离去了。
话又说回来了，这里不仅是人类会划分地盘进行统治，妖怪也一样。早在苇名城还尚未建成时，盘踞此地的妖怪就早已有了组织。作为新生的妖怪，也许还有“拜山头”的规定，但这些弦一郎统统不知，他按照作为人时的习惯，首先定是要找到一处让他得以休整的地方。
像这样人首分离的模样，肯定不能出现在一般人面前，但弦一郎所复生的阁楼说是荒废，但离城镇并不是很远，至少在他穿过一片芦苇地后，就能看见人行的小路。
弦一郎在芦苇地里看了很久，从月亮西沉，直到太阳微微露出头来，还能看见几个行人路过，再远一些能借着阳光稍稍看见一个城镇。
“轰——”一声长响，弦一郎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冒着烟正在移动的黑色物体。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具体。
不出意外的话，他所看见的城镇，应该就是百年后的苇名所在。那个位置，是苇名曾经百姓的住所。
弦一郎很想去看看。
重新站在阳光下，弦一郎才有了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阳光驱散了黑暗，也带走了些许心中的阴霾。
双手下意识握紧，才感受到自己捧着的头颅，自己现在，不能算是人类了。弦一郎又转身回去，自己终究还是不能以这副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想去看看那座城镇，还是要再等到所有人都睡过去了。
荒废的阁楼只能勉强看出原有的形状，曾经被烧过的土地上杂草丛生，弦一郎也没说什么，靠在阁楼的断柱边上就盘腿坐了下去，他把黑色不死斩放一边，改为双手讲头环在怀里，手中的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平静而又安详。弦一郎一坐下去就没了动静，就跟路边的地藏佛一样，甚至还会有几只小动物完全不惧怕地停在他旁边。弦一郎没有动弹，就那样一直坐到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周围传来阵阵虫鸣，等到月光铺下时，弦一郎才醒过来一样，重新站了起来，动动有点僵硬的关节，朝着那条白天走过的路飞速前进。
有了明确的目标自然是进展飞快的，在弦一郎到达那座城镇的时候如同预想的一样没有人在街道上游荡。虽然路边放置着奇怪的灯柱，让街道不像过去那般一到晚上就一抹黑。
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街道，路边的建筑与苇名的风格有许些出入。弦一郎漫步在街道上，一点点地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从城镇的外围，走到了城镇中心部位的护城河边上。
弦一郎站在河边的一棵柳树旁，静静地望着河水倒映的灯光粼粼，手中抱着的头的嘴里喃喃道：“苇名......”
“喂！你是什么人！”
弦一郎听见背后有人似乎在叫他，他转过身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围着围巾的男子，仔细一看，那围巾下本该是脖子的地方竟然什么都没有，那颗金色的脑袋就悬浮在围巾的上方。
“你这副模样，不会也是一个首无吧。”那人发话道。“最近组里有妖怪失踪，难道就是你干的？”
弦一郎能清楚地看见眼前这个像是无首的妖怪的手里开始缠绕起黑色的丝线，想来那应该就是他的武器。但是弦一郎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战斗，看对方的样子，这个城镇也许就是他的地盘，能避免战斗最好。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无首叫做首无，应该是传闻的不同吧。
为了表现自己的想法，弦一郎没有架起他的不死斩，而是把抱着头的手稍稍抬高，开口道：“抱歉，不知阁下所言何事，我初来此地，对目前的状况并不了解。”
或许是弦一郎的态度表现得很无害，金发的首无放下了手中的丝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没穿上衣的奇怪妖怪，“哦？照你的说法，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弦一郎下意识想要摇头，但现在的身体无法做出这个动作，只能“嗯”一声。
“这样吗... ...看在是同类的份上，那还是请你早点离开吧。最近组里有部下被杀，如果不想引火上身的话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
告诫完这个态度较好的同类后，金发首无转身就要走，却被弦一郎叫住：“等等！”
首无回头看向这个闯进奴良组地盘的妖怪，两人对视良久，就在首无没有耐心的时候，弦一郎才开口问道：“请问阁下，知道苇名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