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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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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乙是沈棠尘曾经的病人,但两人真正相识是在午夜的酒吧。那时节的酒吧灯影摇曳,衣香鬓影里,人心荡漾如春水,欲念盈怀的两人走向床笫只需酒盏交错间一个暧昧对视。但那日沈棠尘并未找到猎物,急诊电话却收到一个。她奔出酒吧大门,准备打车却发现街道寥落。本来已做好了脱掉高跟鞋跑回去的准备,关键时候却见一辆车横泊在道旁,缓缓摇下车窗。
夏乙探出头来,向沈棠尘眯眼笑了笑,像只小狐狸:“沈医生,要搭车吗?收费很便宜哦——不过事先声明,我喝酒了。”
沈棠尘毫不犹豫地上了她的车。当时的她并不记得夏乙名字,但仍自来熟地和夏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问了报酬。时间点卡得刚刚好,不会晚得耽搁,也不会早得尴尬。
但夏乙开着车,也不急着答她的话。她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车速以均匀的方式递减为零。在指针快到零的前十秒,她才道:“报酬就是,请沈医生容许我向您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夏乙,盛夏的夏,甲乙的乙,幸会。”
故事就此开始。
沈棠尘孟浪,却也在情感上坏得明明白白。来往的男人见得多了,她可以清楚得看出哪些人是寻欢作乐的同类。她只与同类厮磨。
但那时候,夏乙出现在她生活里,着一身干净的浅蓝,短发清爽,明秀得像个一触即碎的少年的梦境。沈棠尘莫名其妙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便容忍夏乙的闯入,送到科室的早餐,下班路上的相候,闲暇时间的相邀。
沈棠尘先是把她当妹妹,再是偶然发现这个妹妹的众多女友和她并不单纯的目的。夏乙在微信上挑破窗户纸的那一刹那,一向放纵的沈棠尘竟然还有些遗憾,风月里纵横多年的人,偶尔也会想念没有掺杂欲念的情感。然而到头来,夏乙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但是,为什么不答应呢。
于是沈棠尘让她到自家来。当时夏乙接到消息时脚下差点一个趔趄,热衷于玩弄他人感情的人第一次为猎物的上钩如此开心,她开着车一路不减速地来到沈棠尘楼下,上楼,推开虚掩的门。
沈棠尘轻轻唤了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客厅的窗帘半掩着,游尘在光束中飞扬,昏暗房中暗香不属于夏乙所熟知的任何名贵香水,在走向卧房的路上,她莫名地觉得喉头发紧,那几步好像比一生都要漫长。
但是卧室里的人低低地笑她,“来呀”,于是夏乙加快脚步进去,却只敢贴在门边。午后的阳光雕刻出斜躺在飘窗上人的光影,薄薄一层真丝睡衣下身体的每一处转折都格外清晰。她披着长发,笑容慵懒:“来,给我照一张写真——你不是做过报社的摄影师吗?相机在你手边。。”
夏乙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托起相机,尽力地把精力集中到这台老旧相机的每一个参数中。渔网笼住了太凶恶的鱼,只能无望地看着大鱼将自己撕破,然后挣脱。夏乙已经不记得那几张照片是怎么拍出来的,只知道沈棠尘下了飘窗,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自己,却不是如夏乙般心虚造成的的虚浮。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凌乱的床,沈棠尘的宿妆和卧室里轻微的男性汗味,她一时间没能转圜,些许失神,再回神时沈棠尘已经站在她旁边,几乎是紧贴着她看相机里的照片。夏乙比沈棠尘要高,脖颈处正正好能感受到沈棠尘的呼吸,那样的位置太尴尬,她略一侧身都能感受到身旁人身体轻微的颤动。兴许是苦夏,两人的脸都越来越红,在夏乙的呼吸还没有急促到窒息之前,沈棠尘先吻了她。
然后便是两人都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故事。沈棠尘故事里的主角少有同性,夏乙便引着她,从微微塌陷的床铺到冰凉的地板,从涓涓细流的山涧到雾气氤氲的江流。粗重的鼻息和轻声的呻吟之间是最熟悉的快感,像巨轮和冰山之间的碰撞,最锋利最下流的融合打破了暧昧的暗香,如夏乙所愿,她们终于开始了一段新的故事。
却说不好是餍足还是遗憾。
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成了彼此的众多伴侣中特别的存在,那样特殊的快意暂时无法替代,她们定好了每周四晚见面。猎人与猎物无所谓陪伴,两人约定好在其他时间互不打扰。夏乙也读懂了那日沈棠尘的暗示,她无非也是告诫自己,只求快意,不求唯一。
这夏乙自然懂得,所以身旁的莺莺燕燕依旧如云。只是正经能称得上“女友”的人却越来越少,闲暇的日子里,她甚至需要到狐朋狗友开的酒吧猎艳来消磨时间。偶尔地,甚至有了些荒谬的想头,问出丢人现眼的话。
她决心不再如此,于是再次回到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