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十八岁》作树

2、再次见到她

　　清晨六点，天色从黑色渐渐转为墨蓝，街道两侧的路灯仍然在发散一片昏黄。灯光照映着早餐车，烟雾缭绕中，背着双肩包的学生打了个哈欠。 “阿姨，来个饼。”轻轻的招呼声正慢慢唤醒着这座浅睡的城市。
　　初冬的江南带着些水汽，透骨的寒冷让人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公交站台上净是些拿着早点等待第一班公交的学生，在他们的生活中，能准时去往学校的也只有这一班车。
　　和每一个早晨一样，等容阑意到班上的时候，大部分也在自己座位上了，或趴着补觉，或奋笔疾书地赶着昨天的作业，或和其他人谈论喜欢的游戏。
　　“阑意，这我作业，快抄。”容阑意刚刚坐下，就有女生跑来将自己的作业递给他。在班里人看来，容阑意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来学校就是混日子。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女生对他芳心暗许。
　　“哦。”容阑意迷迷糊糊地接过了作业本，许是熬夜的缘故，他总感觉头脑有些发晕。
　　“愣着干嘛，读书。”上课铃打响一会儿，班主任才拎着个水杯进入班级。“那个，班长，钱嘉怡今天请假，记一下。”
　　“钱嘉怡。“阑意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是那个清秀的脸庞。
　　“她居然没来，罕见啊。“容阑意小声嘀咕一下，可也没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老师在课堂上讲地起劲，容阑意却全然不知。他没有和平时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而是静静地发着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容阑意，你上来，把这个几何证出来。”老师指向容阑意。
　　“以O为原点，OA,OC,OE分别为x，y,z轴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容阑意拿着粉笔做着辅助线，不暇思索地将答案说了出来。
　　“答案正确。”沉默片刻，老师看着完美的解题步骤，愣了神。
　　班上一片寂静，就连几个聊天的也停止了话题。
　　这道题不是特别难，但他是谁，他只是个混子啊。班里议论声不断，大家好奇地看向容阑。
　　终于，老师回过神来，示意容阑意坐下。
　　“继续上课。“老师威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课堂。、
　　“嗯，看来高中知识还没忘。”容阑意默默地在心底盘算。

　　下课的铃声响起，老师刚走出去一步，班里的闹腾就已开始。本是午饭时间，班里却无一人出教室，全因为这个整天吊儿郎当的人。
　　大家的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脸色一个比一个怪异。
　　容阑意站了起来，或许是坐久了，身体有些僵硬，他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几个女生冲到他的旁边，满面桃花。“那道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她勾起了全班的好奇心。
　　“这个，不知道，我吃饭去了啊。”容阑意打了个哈欠，也没看别人就走出了教室。
　　事实上，他没去吃饭。也不是没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心情。
　　到底是一个人，无聊的容阑意在全班走后就回到教室了。
　　正午的太阳不错，透过窗户，一块一块耀斑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
　　困意又卷土重来，像魔鬼一样轻柔地诱导着容阑意的意识。一开始他还能抵御困意的侵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他陷入了迷糊。
　　浅浅的睡眠总让人感到时间变慢。一阵风吹来，窗帘跟着起舞。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香味，闯进容阑意的脑海。
　　“好好闻。”
　　“是梦吗？”他问自己。
　　可眼前出现的阴影告诉他，好像不是。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恍惚间，是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她穿着白色上衣，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垂肩的马尾在风的作用下一甩一甩的。
　　女孩儿的面庞清秀，眉毛弯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唇角上挑，睫毛又弯又翘，眼睛大而明亮，眸子是清澈的深棕色。
　　“你来了啊，中午好。”趴在桌子上的容阑意面无表情，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中午好。”钱嘉怡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随即，又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动作太大，把你弄醒了。”
　　“没事。”容阑意盯着她，“你，真好看。”他轻轻地说道。
　　操场上，到处是吃饱饭散步消食的人，或结对相伴，或独自一人。打篮球的也有，“咚咚”声传得很远。
　　少女有些失神，顿了一下。她挽起鬓间碎发，向耳后拂去。“你也很好看。”她淡淡地答道，只是嘴角翘起的弧度大了些。
　　“怎么说呢，看样子，她心情不错。”容阑意暗自想道。
　　他们不再接话，钱嘉怡整理着自己的练习，容阑意盯着她。
　　初冬，没了夏日的酷暑，秋的躁动，偶尔微风吹过，人的心平静了许多。

　　“要上课了，快进来。”声音从远处慢慢向近处传来，最终停在了门口。“啊，你回学校了啊。”走过来的女生很是高兴，一把握住了钱嘉怡的双手。
　　“是，是啊。”钱嘉怡有被吓到，但看到是秦巧，心里慢慢平复。“阿巧，你能不能借我看一下你的笔记？”
　　“OK，等着。”秦巧回答地很干脆。
　　秦巧将自己的笔记递给钱嘉怡，她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容阑意，像是想起来什么：“嘉嘉啊，我跟你讲，你旁边可是坐了尊大神啊。”
　　“诶，为什么啊？”钱嘉怡看向一旁眼睛闭起的容阑意，有点疑惑。
　　“他呀，早上在课堂上对答如流，而且没有一丝迟疑。”
　　“嗯？真的吗？”钱嘉怡有些意外。
　　“哎呀，真的，我骗你干什么。”秦巧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留下钱嘉怡一人慢慢思考。
　　“呀，她说出来了呀。”容阑意暗自想道。
　　他其实没睡，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就像世界颠倒了一样。
　　他撑起眼皮，露出一丝缝隙，想看看钱嘉怡是什么反应。
　　还好，钱嘉怡还在整理练习，倒也没有追问他。
　　时间如沙漏中的沙子般一点点流下。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喧嚣。谁都没有注意到钱嘉怡眼中的迷茫。
　　她记得，他不是这样的。

　　夜幕降临，月亮接替的太阳的班，正在观望世界。
　　推开门，蒸汽急不可耐地扑了出来。容阑意刚刚洗完澡，发尖还停留着几滴未擦干的水珠。
　　转头，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面容俊逸，眼若桃花，眼角上翘，眸子是黑黑的，深不见底，凭添一丝神秘，两片唇瓣像胭脂一样，更显得白净。
　　“这，真是我吗？”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心里总归有些怀疑。
　　莫名其妙地回到高中时代一整天了，周围一切和记忆中的别无二样，可身体却被掉包。
　　以前的他又矮又胖，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不似现在除了颜值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我的世界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上床，关掉灯。或许是光的消失让他不习惯，他重重的吸了几口空气，随后舒缓下来，在黑夜中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