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系列短篇集》御茶之水

4、贵妃醉酒

　　注：送给10月10日出生的坂田银时和十月轻舞兔子亲亲的生日礼物。

　　梦，总是从黑夜中如樱绽放，又如水消逝，点点滴滴划过心间，泛起明珠般的微光，然后……
　　屋檐下秋雨滴落的声音逐渐清晰，桂醒了过来。
　　晕黄的台灯光线，柔和地照射着眼睛。
　　桂揉着眼转向光亮那一边，看见银时坐在身侧，歪着头在打盹，手中端着一杯水，居然还好好的没有泼洒出来。
　　桂仿佛断断续续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有自己，有银时，还有“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超级乐天派坂本，还有双眼依然完好的高杉……总之，全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已成定局，无可挽回的各种往事，平时无暇回想，可是从梦中再次经历，依然觉得无比快乐，让人想要珍惜。
　　水中之月般的过去啊，越是想要碰触，越是遥不可及……桂轻轻叹了口气。
　　更深夜静，秋雨蒙蒙，屋内空气相当湿冷。桂中断自己纷扰的思绪，目光重新回到穿着单薄睡衣的银时身上，他那样会感冒的。桂正想起身之际，似乎惊动了银时，只见友人缓缓抬头，目光朝向自己。
　　“呀，你醒啦？”
　　“嗯……”
　　“你好久没喝酒喝得这么痛快了吧？居然在乙姬的小酒馆里醉得一塌糊涂，和着中国音乐爬上桌子大跳盂兰盆舞，拉都拉不下来……真是的，咱家里那个伪中华娘都没有这么兴奋好不好，而且明明过生日的人是我，你干吗HIGH得那么过头啊？”
　　“我才不会失态呢，桂小太郎可是走贵公子路线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最注意形象了。”
　　“嗯，假发啊你确实该注意形象了，你一旦狂乱起来形象还真让人不敢恭维，也就你的假发子变装还算能看了，前几天还引得真撰组找你搭讪了是不是……”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你的老年痴呆后遗症还没好吗，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差……不对好像你从出生开始这毛病就没有好转过吧。”
　　桂将棉被拉开，慢慢坐了起来。
　　银时将手中握了大半夜的水杯递了过去。“喝点水再接着睡，不然明早可是会头疼得起不了床的。”
　　桂从银时手中喝完了水，又靠着他的膝盖躺下。
　　“阿银，我做了一个梦。”
　　“梦?”银时放下玻璃杯，歪着头问。
　　“对，断断续续地……你在梦里出现了……”
　　桂轻轻点点头。
　　“我？”
　　“对啊，还有坂本……梦中的他比较年轻……”
　　“坂本那笨蛋现在应该在银河系之外吧。”
　　银时手中把玩着桂披散开来的黑发，倾听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说的也是……梦中我们都比现在年轻一些。那个梦很长，断断续续的……梦里面，你有时候是过去的模样，有时候又是现在的样子。”
　　“真是好怪的梦。”
　　银时苦笑了一下，催促桂继续往下说。
　　“我还梦见乙姬那时候的事。”
　　“那是夏天的事情啦，好一场大暴走啊。老太婆他们现在很会倚老卖老，每天都肉麻得很，也不怕把上门喝酒的客人吓走。”
　　“上门喝酒的客人都是雾里看花来的，很容易就会把老板娘错看成她三千年前的样子，完全相信眼前帮忙倒酒的是宇宙第一美女呢。”
　　“确实是宇宙第一美女啊，三千年前曾经是……不过假发我跟你说，今晚客人可是都在看你哦，现任人妖吧第一美女假发子……”
　　“说什么呢别乱打岔！”桂狠狠的掐了银时一把。“我可是难得完整地回忆一次过去的……不过醒来后很多梦中的情景已经不清晰了，就只记得我们在龙宫城里的那场战斗。”
　　“你还真特别呢，人越老记忆力居然越来越好啦……”
　　“我一直都比你记性好的多好不好……刚才在梦里的时候，看着那个坚持必须要做‘世界最美丽的存在’的乙姬，心里感觉很悲伤，又觉得她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不得不成为心中一直所想着的那个人的指路标，在又黑又深的海底唯一闪耀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珍珠，那个人一定能觉察到它的光芒，一定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所以为了这个，为了让自己成为这唯一闪耀着的珍珠，而要将除自己以外的人全部沉入深海’的想法，我也是想过的，也一直追逐着日本的黎明……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
　　桂的眼睛微微湿润了。其实人都会想要美丽的生存下去，无论度过几千年，都希望与过去的那个人再次相见时对方能认得自己。想要告诉对方，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你，只为了告诉你，你并非独自一人，我愿变成照耀无论多少黑暗深海的明珠，所以请一定循着那片光芒回到这里，我……一直在等着你。不过，像自己这样幸运的，毕竟不是多数。在茫茫人海中寻求的那个身影被遮蔽了，无法得知他到底何时会出现，经过漫长岁月的沉积，在逐渐老去的年华中，于是这种长久的思念，并不能保证会一直不变，也可能会丑陋歪曲……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这样，在依旧年轻的时候与他再次相遇……
　　“别钻牛角尖啦，想太多又有什么用呢，趁着有能力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年老后才不会后悔。就像我那时说过的，年轻美丽这种事也要看情况的。就算腰直不起来了，但还要笔直的走着活下去，这才是更加难的。让灵魂保持美丽可是更加难的事情哟！”银时装模作样的假咳了几下，捏着嗓子问到：“假发啊，你这家伙真的是上了年纪走路蹒跚了啊，还能，笔直的走吗？”
　　桂笑了起来，也变着声音回答：“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虽然，我的眼睛很不好了，但还是看得见的……我要走的路，会坚定的笔直走下去。”
　　实在是太好了呢，正如自己在那么长的时间中想念着那个人一样，那个人也在一直想念着自己，也如同深海里发光的珍珠一样，希望自己不要迷失。不管再漂亮的人，最后都会变得满脸皱纹的死去……即使这样身材或外形都变了……只要还有不变的东西，就会思念他。这个身体即使毁灭了，即使渡过了多少岁月，只要还有没有毁灭的东西，就会相信他。我们，就算变得满脸皱纹，也不会认输。因为还有着，真正美丽的东西。
　　“喂，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呢。”银时轻轻抚摸着桂的头发。
　　桂略微侧过头，倾听着雨声打发时间。不久，眼皮再度变得沉重起来。
　　耳朵渐渐听不见滴水的声音，恍惚间再次听到了今晚酒馆里一直播放着的中华音乐。明明是陌生的曲调和声线，却让人感到一丝亲切。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迷迷糊糊的桂小声呼唤着银时的名字。他俯下头来倾听。
　　“生日快乐，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