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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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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丹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江亦是驻扎在孟加拉达卡市的部队军人,拿枪是标配。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吧台方向走。
很少有人能驾驭住寸头,不过像江亦这种女娲亲手捏的男妖精,人长得英俊,宽肩窄腰,妥妥地驾驭住了寸头的男人,因此酒馆里的女客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江亦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询问黎丹:“你认识那小孩?”
说话间,他见黎丹瞟见了顾客的酒杯空了,她路过时顺手拿过酒瓶子往酒杯里倒满,“慢慢喝。”
然后看向江亦,疑问的双眼,“嗯?”
而后,恍然明白,“你说软软啊。”
江亦眼睑垂下,不经意地嘴角弯了弯。
“软软,”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低,从他口中仿佛能喊出这个名字的灵魂。
到了吧台前。
黎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冷冻的可乐,随即看准了往江亦方向扔去,“牛奶卖完了。”
她顺便给自己拿了瓶。
江亦一般来小酒馆里,同样是喝牛奶。
可乐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最后稳当地落在了他手上。
可乐罐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碰到了热空气,很快就染上了一层水雾,手上冰凉。
江亦舔了舔唇角,盯着手上拿瓶可乐,眼尾上扬,语调略带遗憾:“喜欢喝牛奶啊。”
黎丹听到这句话,自然认为他是不愿意喝汽水,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酒柜上琳琅满目的酒,很快收了眼,她也不能拿酒给他喝,部队管的比较严。
“呲”的一声。
黎丹拉开可乐易拉罐的拉环,喝了口:“不喝就放下。”
然后又从吧台架子上拿了个干净的高脚杯放在他面前,“自己接白水喝去。”
“呲——”气泡水声音。
闻言,江亦也拉开了易拉罐拉坏,“懒得再放回冰箱。”
黎丹轻嗤了一声,也没在说什么。
沉默了良久,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静得仿佛都能听到可乐罐里呲呲呲地冒着细小气泡的声音。
江亦坐在高脚凳上,侧眼瞟见了桌上拿张皱巴巴的塔卡钱。
黎丹察觉到他盯着那张许君刚放在吧台桌上的钱,随即拿过那张钱,皱成了一个纸团,她用手展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向江亦解释,“这是刚软软给的牛奶钱。”
黎丹的话让他又想到了刚才仓皇逃窜的小孩。
江亦眉眼动了动,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声音带着几分缱绻,“你怎么认识的那小孩?”
他听见了黎丹唉声叹了口气,紧接着她说:“上个月的23号晚上,我路过,见她被几个男人堵在了就北南街尾的小巷子里。”
江亦沉了眼,俊朗脸上忽得增添了几分冷气。
黎丹没继续说,反而是从香烟盒里递了支烟给江亦。
他摆手拒绝,思绪还沉浸在刚她说的话中,声音带着凉意:“半年前戒了。”
“嗯。”
黎丹也没勉强。
烟被点燃,她吸了口,缓缓吐出那白色的烟雾,顿时周围都扩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黎丹食指和中指夹着细烟,放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继续刚才话题,“你是知道的,老城区这边不太安宁,乱的很。”
孟加拉国以孟加拉族为主,他们肤色偏黑,五官也不精致,很难有人会把孟加拉国姑娘当做美女的典型。
许君长得漂亮,难免会被某些混混盯上。
黎丹顿了顿,又说:“后来知道她也是中国人。”
“前不久,她的家里人患了登革热,都病死在屋里,一下子没了亲人,看着也怪可怜的。”
不知何时江亦手上拿着个金属打火机把玩,眼神里看不出深意。
只剩下黎丹自顾自地说着:
“医生赶到的时候,就只是见她独自面对着死去的亲人安静地念着童话故事,不哭也不闹,干净纯真的眼眸里冷静得没生气似的,既没有对生的渴望,更没有对死的恐惧。”
“大使馆安排人送她回国,唉,可这孩子脾气倔得很,宁死都不回去。”
把玩打火机的手突然停住了。
宁死都不回去......
半晌,江亦懒倦道:“你不也是一样倔?”
黎丹轻笑一声,反问他:“倔吗?”
过了几秒,她补充了句:“指不定哪天江队比我还倔。”
江亦没在意地嗯了声,又冷不丁地来了句:“谢谢。”
正吞云吐雾的黎丹,咬着烟嘴忽得懵了下,精致的妆容下带着疑惑。
江亦解释:“糖。”
黎丹才恍然地“啊”了声,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比烟盒稍大一点的透明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用透明包装纸包裹好的白色硬糖。
江亦接过那盒糖,打开,利落撕开外层包装纸,露出白色的糖果,往嘴里扔了颗,糖果溢出的荔枝香气顷刻在口腔中弥散。
他从里面拿了颗给黎丹。
“太甜了,”黎丹摆手拒绝,语气带着几分嫌弃,“一大老爷们儿,天天吃荔枝味的糖,你倒是不嫌甜腻的慌。”
江亦手上的把玩物换成了小方盒,夹在拇指和中指间,有一下没一下旋转着,悠悠道:“倒不腻,就吃多了甜的,一碰到苦,就忒难受。”
撇开这个话题,黎丹又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夹在手指之间,没点燃。
眼里染上一层深意,“肖焱最近怎么样?”
江亦:“放心,没对象。”
黎丹眼睑下垂,好笑道:“说得好像你有一样。”
垂眼时,又看到那张被她抚平的塔卡钱。
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弯唇:“江队,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江亦指尖点了点桌面,眉梢上挑,拖腔带调:“赌你和老肖谁先给对方台阶下?”
顿了下,补充一句:“这我得赌老肖。”
“......”
黎丹:“赌你和肖焱谁后脱单?”
后?脱单?
“哦~”江亦想了想,“意义在哪儿?毕竟看到你之后,肯定是老肖后。”
聊不下去了。
那支烟最后还是被点燃,零星的火点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更为突出。
黎丹:“多久?”
江亦:“三年后吧。”
说话间,江亦已经拿出手机,点开了网页搜索——
女孩左耳垂有颗痣代表什么?
热心网友的答案:代表福气。
黎丹微倾身体,扫了眼他手机屏幕,挑趣道:“三年后脱单啊。”
江亦收了手机,唇角略弯,吊儿郎当的模样,拖着尾音:“结婚。”
黎丹笑笑不语,平日里他也没个正形,权当是他开个玩笑。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也拿到了自己的东西,黎丹送他到酒馆门口。
风乍起,送来了优美而清脆的风铃声。
江亦突然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眼门口挂着的风铃,“这风铃怪好看的。”
黎丹:“送你了,拿走拿走。”
江亦也不客气,凭借着大高个,摘下了风铃,黎丹拿了个纸袋子出来,他装上,方便带走。
这时,刚才瞎嚷嚷的醉鬼又晃悠到门口,周围的气息瞬间染上了酒气。
喝醉了的缘故,醉鬼靠在门边,没站稳,旁边的江亦好心扶了一把。
酒鬼又打了个酒嗝:“老板,结,结账。”
黎丹捂了捂鼻子,“喝了多少。”
小酒馆的价格是看黎丹心情的,心情好免费都可以。
黎丹想了想:“两千塔卡。”
醉鬼往裤兜里摸了摸,没摸到钱包,嘟嘟囔囔。
“我替他付。”
江亦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黎丹怔了下。
醉鬼又换了个衣服兜找了找,边说:“不......不用,我有的是钱......”
江亦从钱包里抽出来两千塔卡给黎丹,对酒鬼说:“算我请你。”
“行。”
黎丹也是佩服江亦这为人民服务的意识,不过他有钱,不收白不收。
收了钱,黎丹就走进了酒馆里。
酒鬼耷拉着眼皮,朝着江亦咧嘴笑呵呵,“谢......谢。”
江亦点点头,又掏出好些塔卡,往醉鬼胸前衣服的口袋里塞了些。
醉鬼半闭着眼,呼吸声起伏,应该是醉意模糊了。
江亦略带深意地拍了拍醉鬼肩膀,“买个新手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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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驻孟加拉大使馆配合市区警方一道就发布消息称:恐怖分子策划近期发动系列恐袭,让国民都提高警惕,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前往人员密集场所。
未来几天的时间里,老城区的商铺都选择在下午开店,刚到傍晚又很早就给闭上。
缩短了商铺的营业时间。
路上的人群都渐渐减少,没了前几天的拥挤,嘈杂,甚至整个街头给人一种无人国度的荒野之地。
孟加拉国邻国唯独就是印度和缅甸两个国家,缅甸这些年也不太平,偶尔逃窜来孟加拉搞些暴动恐袭的人也经常出现。
中方军区办公大楼某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一阵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江队不好了!北南街头发生恐袭,歹徒拿刀挟持了人质!”
刚从外面执行完任务,风尘仆仆回来的江亦,刚脱下来的松枝绿的脏外套随手就搭在椅背上,拿过桌上冷水壶往空杯子里倒了杯凉水。
他还没能坐下歇口气儿,喝个水,队里的小队员李克就匆匆地跑进来,喘着粗气。
闻言,江亦眉心微拧,浅淡色的瞳仁现在漆黑幽深,“多久了?”
李克:“快两个小时了,见你没回来,肖副队先去救人了,但好像有些棘手。”
这句话就是他想要清楚的知道挟持过去的大概时间。
歹徒没有立刻杀掉人质,这就意味着,他需要脱身。
试问有哪个反社会人格的恐怖分子会很惜命,除非是某组织洗脑不成功。
说话时,就又迅速将刚放下外套穿上,扣好扣子,拿起桌上的帽子一并戴上,动作一气呵成。
江亦和李克开了军用车去了老城区的北南街。
办公大楼离老城区大约有三公里路。
开车的李克在路上没闲着嘴。
李克:“江队,听说上级准备这次回国给你升官啊?”
江亦单手靠在车窗沿上撑着下巴,目光投向一晃而过的外景,淡淡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现在是上尉级别,下一次得是校官少校级别。
李克瞥眼是正好看见了他冷线条轮廓的下颌线,皮肤白,都说当兵的皮肤甚至有时候会被晒伤,可副驾驶座的男人整个就一小白脸似的,同样是二十五岁,怎么相差这么多。
车子驶入了老城区,依旧是垃圾满地狼藉,商铺门掩着,都怕丢了小命儿。
发生恐袭,当地的军方或者说警方都会派人来支援。
车停在了离北南街尾不远的地方。
下了车,李克从车后备箱拿出防弹衣扔给江亦,虽然歹徒是拿刀,但是不排除藏木仓的可能。
江亦没穿,嫌碍事。
两人往街尾走,路过有些商铺的玻璃被震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军用靴踩在上面都能感到脚心的硌得疼。
江亦眉眼沉了沉:“用炸.弹了?”
李克扫了眼地上,“那群疯子扬言说是要大白天放烟花给群众看。”
李克口中的疯子就是发动恐袭的人。
江亦轻嗤一声,弯腰捡起碎弹片,碎片被抛在空中落在他手心,“通知排雷了?”
李克:“正在搜寻。”
江亦嗯了声。
这帮恐怖分子,什么事情都能说得天花乱坠,口口声声为社会好,全都是tm屁话!
他们经常不把自己看作罪恶的,而是自由战士或在思想或种族中挣扎的反抗者。
一个预警就能让恐怖分子放弃行动,那很难。
但恐怖分子始终隐藏在暗处,袭击有随意性,很难防止,警醒起的作用也不是很大。
热空气夹着呛鼻灰尘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现在又多了几丝血腥味,让人作呕。
孟加拉就好像是没有云层遮挡着太阳似的,任由太阳肆无忌惮地烘烤着。
走了半截路,江亦身上就开始冒着细汗,粘着衣服,不太好受。
李克马上就加入了排雷组,搜索老城区范围可能埋弹的地方。
江亦则是疾步走到了另外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旁边。
他语气沉重,目光直盯着前方,“老肖,情况如何?”
肖焱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脏兮兮瓶身,拧开,往嘴里猛灌了口,收回视线,“情况不好。”
江亦脸上更冷了几分。
男人的手劲大,肖焱直接将空塑料瓶捏瘪,发狠似的砸在地上。
“操,那歹徒他.妈的是个疯批,想拉着人质一起死!”
此刻,挟持人质躲进旁边屋里的歹徒从虚掩的门缝中瞥见不远处军方多了男人。
黑色面罩下的脸更加狰狞可怖。
又多了一个人来见证死亡,血液沸腾起来。
手里的刀子抵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
女孩眼神同样是落在那个刚出现的男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面罩男抵着牙槽,嗓音粗旷,凑到她耳边说:“Pretty girl, do you want to die?”
许君忽然笑了,不是那种将死之人的绝望的笑,是那种终于要解脱似的笑。
今天是她被拐卖的第56天。
孟加拉有孟加拉语,很少有人说英文,简单的英文交流还是会的。
许君的英语底子还是挺不错的,岔开话题,一口标准的美式发音,“I want to see that man and tell him I’m not a thief.”
他顺着她的方向望了眼,是那个男人,语调变得轻佻,“Aha, he‘s a handsome guy.”
许君下意识嘴角上扬,他是很帅。
话音刚落,面罩男单手死死地钳住许君的双手,另外一只手将腰间的枪往衣服里遮了遮,然后推搡着瘦小她往门外走。
许君脚步踉跄了下,依旧光着脚,脚心踩到细碎的坚硬石子,有些疼。
见两人出来,周围埋伏的士兵立刻戒备,隐藏在暗处的特种兵狙击手依旧将子弹上膛,必要时,将其当场击毙。
另一边,江亦和肖焱也立刻戒备。
他们之间就相隔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刚才一直有人关注屋里的情况,时刻通过有线耳麦向他们报告情况。
就在刚刚许君抬头直视前方的时候,江亦也正好望向那边。
对上那张小脸时,那双干净的眼眸时,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她。”
肖焱愣了下:“你认识?”
江亦嗯了声,“一个小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