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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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年代久远的木质窗户发出“嘎吱嘎吱”的低吟。
突然一道白光擦亮了天际，划破漆黑的夜晚，也照亮了窝在房间狭小角落里的一团。小褚涩双手抱膝，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尽是委屈和难受，黑暗越发放大了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他无助地把滚烫的额头贴在冰冷的手背上，小小的身影微微颤抖，被汗水打湿的发耷拉在耳旁，格外狼狈。他在等待。
桌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起。
小褚涩连忙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的缘故，脚有点发酸，头也一阵眩晕。他在原地缓了缓，于黑暗中摸索着，急切的脚步，欣喜的双眼，闪烁着黑暗里唯一的光芒。脚尖踢到了柜子，“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尖锐的疼痛迅速传至大脑，小褚涩的眼圈红了。
几番慌乱，他终是接通了电话。
本就沉笨的呼吸更添几分粗重，喉咙处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脑袋晕乎乎的。
“爸爸”，连小褚涩自己都不相信这么粗嘎难听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涩涩，爸爸今晚还有些事情，不回家了。你一个人记得锁好窗户和门，睡觉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冰箱里还有蛋糕，饿了就吃些”
“不是已经下班了吗，你还要去哪里？”
“爸爸还有些公司里的事情要跟你付叔叔讨论一下，乖，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爸爸永远爱你”
电话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带着宠溺和温柔。褚涩的Omega父亲，费楠，像是用手捂住了话筒，低声和他身边的人交谈了几句。
小褚涩好想大声喊出来：别抛下我好不好。我想你回来陪我。我感冒了，好难受的。
可他终是抿了抿嘴，这有什么用呢？尽管身心都仿佛泡在苦水里，他终是扮演好了一个懂事的儿子的角色，“爸爸，你去忙吧，我会的”，我会好好的，不给你添麻烦，我能成为你的骄傲，所以，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可这句话不知道费楠有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电话里已经传出了“嘟嘟”的挂断声。
响雷在头顶炸开，连带着一颗尚且年幼的心，支离破碎。小褚涩初显锋芒的眼中，光亮一点点地暗淡下去，翻涌着的，是不为人知的埋怨，是深藏已久的嫉妒，是不知所措的孤独。
那个姓付的，夺去了费楠全部的注意力。
小褚涩又窝回了那个小角落里，孤独的猫咪只好独自舔舐自己暗淡的毛发。身体因为感冒而难受得紧，他没有哭。脚趾还在发痛，他没有哭。但却因为费楠的几句话，他的眼角湿润了，喉咙发出控制不住的啜泣，低低的，那么惹人心疼。
他会因为每天看到费楠温暖的笑容而高兴一整天，费楠是小褚涩的整个世界。快乐是他给的，所以痛苦，也是因他。
“不要抛弃我”，似乎成了那颗幼小的心灵唯一的渴望。
久而久之，这种渴望转变为执念。小褚涩努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不需要父亲操心的三好儿子，他成绩优异，长相也完美地继承了费楠和褚文远的所有闪光点，整整一个“别人家的小孩”。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留住费楠，留住假想的爱。
许是那个高一学生被打得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像极了日日夜夜等待不归人的小褚涩。本可以熟视无睹的褚涩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淡漠地看着角落里发生的一切，脱下厚重的冬季校服，罩住了混混的头，就那样跟人打了一架。
角落里杂乱的气味，混合着劣质烟味，格外难闻呛人。
“航哥，就是他，把我手臂拽脱臼的那个混蛋”，混混a在一边哼哼唧唧，打小报告。
混混b在一旁兴奋不已，摩拳擦掌，亢奋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褚涩。“老大，你说，从哪里下手，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还不够老大打的”
他们口中的航哥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烟蒂随手一扔，脚底踩住，碾了几下。
“废话真多，一起上吧”，褚涩见实在躲不过，暗探自己这回是真的栽了，放下书包，扭了扭脖子和手腕。
不待人反应，就率先挥拳冲向了b。
角落里的打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原本褚涩占着上风，可Omega的体力终究抵不过三个Alpha的持续输出。a和b一人一边压住了褚涩的双臂，他不得不低下头，剧烈地喘息着。
“啧，这小子，下手真狠”，b吐出一口血水，他的肚子被打了一拳，现在还泛着剧痛。
无视身旁两道恶狠狠的视线，褚涩一声不吭。
“哟，这么倔”，那位“航哥”终于开口了，是清朗干净的少年音，“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这声音，有点耳熟。褚涩抬眼，借着惨败的路灯，终是看清了那位航哥的脸。
命运还能再狗血点吗？打个架，还遇上了褚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听说你分化成了Omega，真可怜呐，哥哥。不过，这信息素挺好闻的，嗯，薄荷乳香。哥哥觉得我的信息素味道好闻吗，哦，忘了你还没闻过，那。。。”
a和b在心里同时喊出一句：卧槽，好家伙，他们架着的人是老大的哥哥。等等，内心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褚涩喘息着，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安，可双手使不上劲，急红了眼。
一只带着银色虎头戒指的手猝不及防地按上了褚涩脆弱的后颈，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一条蛇，吐着蛇信子，逼近了无法动弹的猫咪，寒意从褚涩的脊柱窜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这引起了褚航的低低笑声。
不待褚涩反应过来，一股锋利的，强烈的帕比诺红酒味从正面铺上来，冲淡了烟草味。
单从这浓郁的程度也闻得出这是顶级Alpha的信息素，Alpha对于Omega信息素的压制往往是难以抵抗的，更何况这是个顶级Alpha。
一旁的a和b也难受地忍耐，叫苦喋喋。他们的信息素等级没有褚航高，自然也被波及。
“唔”，褚涩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站立不稳，若不是a和b，他怕是要直接跪倒在地上。褚航眯着眼睛，满意地欣赏着猫咪的反应，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褚涩的后颈，像是安抚，又是强迫。
“哥哥，真可惜这里没有镜子，我好想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像一个熟透的苹果”，褚航凑到褚涩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他的气息蓬勃，有强烈的存在感，一字一句，都是恶魔的低语。
“呐，哥哥，你理理我嘛”
褚涩紧紧地抿住唇，他害怕一张口就是令他无地自容的字眼。
“喂，我现在劝架，还来得及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在这时回荡在这个小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