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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肖玉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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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琴峪担心的一点都没错。此时此刻,钟离陌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牢房里的一切。他让蛇女利用面前的浴池,呈现出了地牢内的事物,以此监视着琴峪他们的一举一动。
钟离陌半撑着身子,窝在松软的床榻上,淡淡说道:“看来这小子的确知道《瑶山玄法》在哪……”
他看着地牢里的琴峪对阿笙叹了口气摸着肚子说了句“好饿”,便有意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唤了一声“沐儿”。
话音刚落,屋外一直候着的少年立刻推门走了进来。是今日给钟离陌呈上面具的少年。他还是那副唯唯诺诺,恭顺听从的样子。
“堂主有何吩咐?”
钟离陌微眯起眼睛,慢慢说道:“你去弄点吃的给他们送过去。”
叫作沐儿的少年刚要点头应和,突然听到一旁的蛇女说了句:“堂主,还是我去吧。”
这话让钟离陌生了怀疑,他缓缓抬起眼皮,冷锐的目光打量向蛇女。
蛇女低下头,急忙解释说:“沐公子是您的枕边人,地牢那种地方晦气的很,我想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这个解释倒是瞬间打消了钟离陌的怀疑,不过他仍是坚持己见:“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还是让沐儿去吧。”
说完,他比手示意沐儿退了下去。
地牢内,琴峪捂着肚子叫苦:“好饿啊,早知道今天多跟金大头抢几个包子吃。”
说到金大头,他忽然生出一肚子气:说好保护本尊,关键时刻人影都没有!不对,是猪影都没有!
正抱怨着,旁边昏死半天的林堂竟然意外的有了转醒的迹象。只见他皱着眉宇,稍稍启开嘴唇哎吆了两声后,便徐徐睁开了眼睛。
阿笙见状,急忙去到他的身边,半跪在地上,轻轻环住对方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
“林师兄。”
阿笙唤了一声林堂,眼见对方迷迷糊糊的冲他看了一眼后,竟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阿笙受了内伤,被林堂冷不防的一撞,瞬间感觉腹腔一阵灼痛,眉头微微锁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不适表现的太过明显,而是难得的好脾气,体贴地拍了两下林堂的后背,一向傲冷的口气也变得柔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意落泪,别哭了。”
琴峪看着他俩,突然就黑了脸。若换成是他,估计还没等扎进阿笙的怀里,就被对方一巴掌呼出去了。
他看得又羡慕又嫉妒,最后直接往地上一倒,十分浮夸地用手抓着刚刚脱臼过的胳膊,装模作样的“哎吆”起来:“哎吆……好疼啊,阿笙,你快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又脱臼了……”
阿笙知道他要闹哪样,再说琴峪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
他勾了一下唇角,无端觉得好笑,接着微微侧脸,看向在地上打滚的琴峪,状似认真地说:“看看哪够啊,我想还是帮你揉揉吧。”
“好啊!好啊!”
一听阿笙要帮他揉揉肩膀,琴峪腾地一下就从地上坐了起来,高兴地眉飞色舞的,急忙挪动着屁股往阿笙的身边靠去。等到离对方足够近的时候,琴峪一伸胳膊:“诺,阿笙,轻点揉。”
阿笙面色沉静,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分辨不出笑意是真是假,就只知道他真的把手掌抚上了琴峪的手臂,然后顺着手臂慢慢向上,直到摸到琴峪的肩胛骨的时候,阿笙突然抿平唇角,手下猛地一用力,瞬间让琴峪痛得尖叫出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笙问得狡黠:“还揉吗?”
琴峪赶紧摇了摇头,一边心有余悸地往后挪着身子,一边干笑着说:“不!不必了!”
他虽是苦着脸,但语气里透着可怜和乖觉,莫名让阿笙心间一痒,忍不住面上带了笑。
那是琴峪第一次见阿笙真心实意的笑,与以往不同,那笑容就像晨光里纷纷而落的花蕊,随风略过他静澈的心湖,留下了一道惹人眷恋的涟漪。
他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到牢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句谄媚逢迎的话:“二当家的怎么来这里了,小的有失远迎,望二当家恕罪!……您又给小的们拿了美酒,真的是破费……”
听得“二当家”三个字,琴峪顿时回过神来,略微愣了一下。旁边的阿笙和林堂也多少一惊,紧接着,阿笙慢慢站起身来,把抹着眼泪的林堂往背后一藏,眼神灼灼地看向牢门的方向。
琴峪倒是不在乎来人是谁,他看着阿笙,不由得叹了口气:明明自己身上的伤比林堂的要重,却要先护着林堂,阿笙啊阿笙,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一会儿,那个被人唤作“二当家”的男人就跟着几个看守地牢的万阴堂弟子来到了琴峪他们所在的牢房外。
那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人,肤色却是雪白如玉,一头暗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白色透亮的玉簪子半扎半束着,朱唇峰鼻,眉眼狭长带笑,眼梢传情含意,乍一看,竟比女人还要媚,若是穿一身女装,不知要迷倒多少好儿郎。
他穿了一身青色的锦缎长衫,手中拿了一把折扇,一抬扇子,便能清楚地看到衣袖的袖口处绣着精致的淡蓝水纹。
只看容貌体态,琴峪觉得这人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是他转念一想,万阴堂这种地方,能当上二当家,没点能怔住人的真本事,谁能臣服。
正这样想着,那男人突然冲着旁边一人轻轻招了招手,然后指向牢门道:“把门打开。”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又充满磁性,在本就寂静的地牢里响起时,异常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一旁的人瞬间听从命令,打开了牢门。
男人微微笑了笑后,便悠闲的扇起扇子,一步一步地朝着琴峪他们走近。怎知刚刚靠近两步,就有一股浓烈的脂粉气迎面扑来,当即让琴峪鼻息一滞,一声“阿嚏”震耳欲聋。
“阿嚏!阿嚏!你……你一个大男人涂这么多脂粉做什么?!比那条蛇身上的脂粉味还重……阿嚏!”
男人眼看琴峪用衣袖掩住了口鼻,顿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原本上扬的嘴角当即绷成了一条线,不过仅一秒,就又向上扯了起来,好似那笑容是天生的一样。
他很是识趣的往后退了退,俨然一副君子的姿态,拱了拱手道:“在下肖玉客,是这万阴堂的二当家。”
“肖玉客?”阿笙突然淡淡开口,“可是玉树临风的玉,文人墨客的客?”
他主动与那万阴堂的二当家搭话,看得琴峪一脸的懵,倒是林堂咽了咽口水,猛地想起宋羽怀给他科普过,说只要阿笙主动与一个人说话,那这个人八成不会有好下场。
肖玉客大概从未见过像阿笙那般好看的男子,一双含情的眼眸在对方身上来来回回打转片刻后,才笑着回应说:“正是这两个字。”
阿笙一听,旋即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我突然想起一句诗来,刚好与二当家的名讳相称。”
肖玉客依旧笑着问:“不知公子想到的是哪一句?”
阿笙抖了抖袖子,染了霜雪的目光一时变得幽沉,慢慢吟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此话一出,旁边的琴峪和林堂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连随同肖玉客而来的那几个看守地牢的万阴堂弟子也偷偷低头,脸上带了笑。而肖玉客的脸,立刻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握着扇柄的一只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后,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无色。
这肖玉客喜脂粉,好猛男,身边精壮的男人无数,说得好听点是风流倜傥,说得不好听就是男娼男妓。而他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以此说事。
若放平常,他可能早就恼羞成怒,可这一次,他却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弯了弯唇畔后,先是屏退了那几个万阴堂的弟子,然后将手中的扇子撒开后,轻轻一挥,顿时让四周变了样子。
琴峪他们惊了一下,待看了看蓝天白云,花团锦簇的周围后,林堂首先不可思议地惊叹道:“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跳转?!”
此话一出,琴峪忍不住朝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且不说这小子为敌人惊叹长敌人威风,实数欠揍,就冲他这微弱的道行,连区区幻术都能想象成什么空间跳转,琴峪也得给他洗洗脑子,让他清醒清醒。
“什么空间跳转啊?这就是用幻术造了一个虚假的场景而已,”琴峪一脸嫌弃地瞥了林堂一眼后,转眸看向那肖玉客,“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从进牢门开始就设了幻术吧,而且是针对你家堂主的,他此刻若是在偷偷窥视我们,估计看到的也就是我们老老实实待在牢房里和你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并不会知道接下来你真正要对我们说的是什么。”
听到这些话,肖玉客不由得把黏在阿笙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琴峪身上,眼里多多少少闪现出一丝诧异:“没想到你既不会武功,也没有修炼出灵力,不过却懂一些道法秘术,也不怪你会知晓《瑶山玄法》的下落。”
“嘁!”琴峪面带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两手在胸前一环抱,得意洋洋道,“什么叫‘懂一些’,本尊那叫‘深谙’,‘深谙’你懂不懂?”
“本尊?”肖玉客意外的捕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的笑更加明显,却又带了探究的意味,“公子的谦称倒是别致。”
琴峪一听,旋即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不妥,紧张之余忙转移话题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连自家主子都得瞒着?”
肖玉客这才收敛回思绪,沉默片刻,依旧那副笑容可掬的神色,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想与公子做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