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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霜染丹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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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人船上铺着白色船单,是纯棉的,仔细一看上面用丝线绣着银色的花纹,是一朵一朵的银杏叶,做工十分精美。内衬一层真丝加一层藕丝,冬天保暖夏天清凉,摸上去也无比柔软细腻,就是公主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一点不舒服。
但这已经是李非能找到最低调的一间卧室了。他把欧小见放下来,后者平躺着,似乎还是很难受,一口一口地喘着气。
“你等一会。”李非说着,去浴室拿了两条毛巾,都烫热了来,轻轻的在他唇角沾了沾,把那结痂了的伤口弄干净。李非看了看欧小见肩上和腿上的伤,问他:“有药没有?”
欧小见缓慢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裤兜,李非伸手进去,里面只有一片快到生产日期的云南白药创口贴。
“……就这?”李非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心说你这家装潢的这么好,难道是空有其表么?
欧小见摇摇头,刚才抬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放下,又换慢的抬起了一些,指向墙角一个地中海式红木雕花的储物柜。
“……”
李非走过去,蹲下来拉开柜子门,从俩面拿出一个小药箱来。只见里面放着内服外用的伤药,摆的乱七八糟的,和看着就贵的小箱子不是一个画风。李非翻了翻,找到了碘酒和纱布,还有一些止疼片,便一股脑报了过来。他先为欧小见清理了伤口,又涂了碘酒上去。欧小见怕疼,两只手死死地攥住李非的胳膊。
“你慢点。”李非低头一看,自己胳膊上多了两个爪印子,这小叔叔,原来是属猫的。
欧小见这才松了手,李非又又些怅然若失了,他去倒了一杯温水,把两片同时具备止疼和安眠的药片倒出来,喂给欧小见。
欧小见吃了药,感觉好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李非便在他旁边坐下来,轻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是老赵的手下。”欧小见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双眼望着天花板,说道。
“啊,我爸?”李非吃了一惊,但随机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赵嘉良的身份暴露了,作为他的好朋友,欧小见很可能也被怀疑了,便问道,“他们怀疑你和我爸是一伙的?”
欧小见点了点头,他好像还是不太舒服,咳嗽了好几下。李非伸出手帮他拍了拍背,一边说道:“所以你把我抓来,也是为了让他们打消疑虑,对么?”
“是的。”欧小见点点头,苦笑道,“不过不光是要抓到你,是要杀了你,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啊,”李非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很合情理,想到欧小见苦心修改数据库里自己的信息,以及船底那个神秘的箱子,李非已经猜到了几分。恐怕箱子里就是假的李非,上传到数据库里的信息,也是那个人的。只是李非还是相信,欧小见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的。过了一会,李非开问道:“他是个什么人?”
欧小见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回答道:“他叫李睿,”
“就是那个驾照的主人?”
“是的。”欧小见点点头,缓缓说道,“他是个掮客,傲来国人,英文名叫Johnny . Lee,表面上是一个当红歌手,实际上是个‘交际花’,流连在各大独霄之间,每笔交易都少不了他的牵线搭桥,可以说,他也是老赵和我生前挖出来的最有价值的宝贝。”
“那你还杀了他?”
“为了救你啊。”欧小见说道,“谁叫你们长得那么像。李睿平时出门喜欢化妆,稍微倒饬倒饬,更像你了。”
“……”李非皱了皱眉,它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像容妆艳抹的样子啊,“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李非问道。
“说来也是很巧。”欧小见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就在你们的行动成功之前,李睿得到了风声,想要逃往傲来国避难,被我从船上请了回来,我答应他说,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就会保护他。”
“可是你反悔了。”李非说道,“你把他放在箱子里了。我被你带到那小屋子的时候,李睿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重要。”欧小见说道,“总之在那些人眼里,李非已经死了,这就够了,不是么。”
听到自己已经“死了”,李非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他看了看欧小见干裂的最纯,问他:“小见叔,你渴不渴?”
“……有点。”欧小见说道,果然每次被叫叔都有点不习惯。
李非拿了只玻璃杯来,盛了水,对到欧小见嘴边,后者啜饮了一点,最纯润泽了许多。李非拿开视线,又服侍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帮我换上睡衣。”欧小见开口要求道。
“嗯?”李非皱了皱眉,“你伤成这样,怎么换衣服?”
“我没事。”欧小见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睁不开了,“止疼片药效发作了。”
“好吧。”李非听了他的话,拿了一套真丝睡衣出来。睡衣是黑色的,款式和船单是配套的,藕丝做里子,外面用蚕丝绣着银杏叶,极其精美。只是银杏叶都是镂空的,难免有一些粉红色会隐约可见。
李非啧啧称奇,想不到啊想不到,小见叔一把年纪了竟然这样放得开。
见李非扭捏着一直也不送过来,欧小见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啧了一声道:“这件是你的。”又指了指衣柜里面,“那件蓝色才是我的。”
“……”
李非深蓝色真丝睡衣拿给欧小见,帮他穿好,自己却不想穿那件黑色的。
“你怎么还不穿?”欧小见问他。
“这个……你让我,怎么好意思穿啊……”
“我又不会看你的。”欧小见说道,一边把衣服塞进在他怀里,一边摆出长辈面孔正色道,“快穿上,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说完了,欧小见就真的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李非抓着件从小到大就没穿过的睡衣,纠结了一会,咬牙去换上了。他出来时自己都不好意思看自己,只能红个脸直愣愣地蹭到船边,也不敢和欧小见并排躺,只好先坐下了。
欧小见已经睡着了,但睡得不太踏实,感觉到动静,他转了个身,枕在了李非腿上。
李非吃了一惊,但一想到对方这些年肯定十分孤单缺爱,一丝温暖也舍不得放,便心里一软,没有再动。他自己靠着船头,不一会也睡着了。
两个人都睡熟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楼下急-促的门铃声,还有邻居家哈士奇的叫声。
欧小见先醒了过来,看到李非还没醒,推了他一下。李非醒了,发现自己睡得很沉,脸快贴-到欧小见脸上了,和对方眼睛对着最纯,最纯对着眼睛。
欧小见睫毛一闪一闪,弄得李非下巴又-麻-又-痒。李非想要站起来逃开,却发现两条腿都麻-了,原来是被欧小见枕-了一夜,给他压-麻了。
“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欧小见一边说,一边很是利索的下了船,完全不像重伤未愈似的。他扳过李非的肩,让他趴-在船上,又从柜子里弄了点什么东西出来,涂-在了褥子上。才擦干净手,裹了一件针织衫,掩门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