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号》阿木同

28、第 28 章

　　电影结束，仿生人姑娘依然没有动，她是看懂了其中的内容，误打误撞竟然看了一部与自己有关的电影，但她不明白《异形：契约》里的仿生人为什么那么邪恶，竟然会滋生出自己的意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登上飞船的是坏的那个是吗？他将异形的卵带上了飞船？”铁姑娘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把所有的问题抛给了82晨。
　　少年收回了自己脚，想了想怎么回答，二十秒变换表情之后，说：“你还是看一下上一部吧，我......解释不清......”
　　“上一部是什么？”
　　“《普罗米修斯》。”
　　Z82晨告诉她之后就后悔了，如果她也学电影里的仿生人变坏了怎么办？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埋炸弹吗？
　　再者，如果T323爱上看电影怎么办？每天都来这里看电影怎么办？
　　她虽然是仿生人，但是她能看的懂电影，她是在给自己文化输入，如果产生了自我意识，那对于2晨的处境是不是有所不理。
　　俗话说，见得越多懂的越多，就会想法越多。
　　少年想到此，觉得蝴蝶效应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生应验。
　　《普罗米修斯》已经开始荧幕上播放，铁姑娘还是那样笔直的坐着，根本没有在意身边的人。
　　2晨是留下来陪她看完，还是现在自己先留回休息舱？
　　又是选择题，对他来说无解。
　　这个系列的电影看了不下十遍，在地球上陪83May看，在飞船上陪T323看，终归到底自己就是个陪客。
　　温故而知新，再次看这两部电影得出的结论是：仿生人是不可相信的。
　　少年把电影和现实混在了一起，他觉得可能有一天，T323也会向电影里的仿生人一样变坏。
　　万事万物都是变化的，人类都会由善良变为邪恶，仿生人凭什么就不会？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铁姑娘也会拿2晨做实验，在他的嘴巴里塞入可怕的‘异形’怪兽。
　　越想越生气，不愿在T323身边再待下去。
　　“我回去睡了。”丢下一句便自行离开了饮食舱。
　　后悔死了，怎么想起来约她看电影，一定要保持克制，对于这个飞船上的任何事物都不能轻信，一不留神跌入脚下的万古深渊，想要爬出来可难了。
　　回到休息舱，看到躺在床上的‘作品’，慧心一笑。
　　看谁今晚再来靠近我的脑袋。
　　少年首先将枕头卡在脑袋上，U性的大小正合适，从耳朵下面一直到头顶全部被包裹在乳胶枕头里。
　　“不错不错，看今晚谁还敢在我脑袋里做手脚。”
　　枕头成了大脑的保护套，加厚层，隔离效果好，‘小螃蟹’应该是无从下手了。
　　自己动手保护记忆，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回归梦境，探究被隐藏的事实，这是Z82晨深思熟虑的计划。
　　把他弄上飞船的人极力想要掩盖的一切迟早会浮出水面，应征了《道德经》里所指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越是深刻的越是不会轻易忘记，就算用‘小螃蟹’每晚清除大脑关于那段记忆的细胞，中年女人葡萄似的圆眼睛还是印象深刻的一遍遍重复出现。
　　老天爷啊，请让我今夜回忆起所有被剪掉的记忆......请浮现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请赐予我力量找回本我......回到地球......
　　带着过多的愿望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凌晨，还是固定的时间段，建忘机的工作又开始了，但今日与往日不同，困难加大导致没法进行。
　　当‘小螃蟹’下降到指定高度的时候，出现在摄像扫描仪中的是一个被乳胶枕包裹住的脑袋，从耳朵到头顶完全卡在枕头里，能观测到的只有一张二维面的脸，脑袋被藏了起来，‘小螃蟹’伸出的六只爪子没法靠近，到达不了相应的位子，只能宣告行动失败。
　　建忘机无从下手，找了很久角度实在没法子，只好放弃，然后灰溜溜的回去了。
　　Z82晨没有惊醒，依然在沉睡。
　　这算是找到了每日休息不好的理由，‘小螃蟹’要更改他的记忆条码，但本我的大脑不同意，在脑海中人为的篡改和自身脑免疫的交锋，导致了噩梦的出现了惊醒后的健忘。
　　不要小瞧了人类的大脑，众多神经元汇聚的天脉所在，意识的存储站与发射塔。不是任何人想放进去什么就放进去什么，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的。
　　梦魇，熟悉又陌生的词语。熟悉在于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过他，陌生是因为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学名。
　　当一个梦让你感到无助或者失去控制吓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在经历梦魇。
　　Z82晨的梦魇今日算是结束了吗？
　　做梦总是有原因，而梦境往往是反应了人的生理和心理的问题。梦属于灵魂医学范畴，是由内外信使的剌激，引起大脑的一小部分神经细胞活动，表现为高层次灵魂的最低水平的意识状态，当然，它也遵循生物体灵魂三定律，只是它不被清醒地觉察，也不能控制而已。
　　没有‘小螃蟹’，少年在潜睡眠里开始了梦境......
　　同往日一样平静的夜晚，吃完饭的一家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母亲在刷碗，男孩躺在沙发上玩手游，父亲在看电视，新闻里播放着澳洲地震加海啸淹没了一半的领土面积，这种新闻近些年时常有，起先大家都不以为然，单纯的以为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个例事件，谁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当当当......’
　　厚重的敲门声响起。
　　全家人都诧异的竖起耳朵，住在顶层的人家不常被客人打扰，女主人瞟了墙上的时钟，引起了内心的警觉。
　　“谁？”男主人厉声问道。
　　没有应答，随后而来的又是“当当当......”
　　男孩此时起身了，连头也不抬只顾着游戏里的英雄，张口说道，“肯定是83May，这家伙又恶作剧......”
　　女主人皱起眉头，邻居家的孩子从没有在这个时候来家里做客。
　　男孩没多想，低着头走到门前，伸手拧开了把手，看都没看就转了身，“这么晚还来......”丢下这句就回到了沙发里。
　　走进屋内的并不是男孩心仪的少女，而是几个彪形大汉，黑色西装墨镜白色衬衫领带，威严正式不苟言笑。
　　“你们是谁？”男主人站起身来厉声吼道。
　　此时的少年才放下手机，抬起脑袋，正襟危坐，怎么糊里糊涂的把陌生人们放进了家。
　　女主人放下手上的碗筷从开放式厨房走到客厅内，“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吗？赶紧滚出去！”说着就找手机准备报警。
　　可是，还没来及拨号就被黑衣人抢走并摔碎。
　　男主人愤怒了，他绝不容忍外人欺负他保护多年的女人。
　　虽然习武，但终究不是这些大块头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控制住。
　　男孩傻傻的站在原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弄清楚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的场景，莫不是父母欠了外债，这些人来要钱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竟然到家里来撒野！”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人也有发狠的时候。
　　黑衣人，没答话，两人上前，竟压住了愣在一旁的少年，要将其带走。
　　“哎！你们干嘛？抓我干什么？我没犯法没做坏事，你们要带我去哪！”
　　男孩使劲挣脱着怒骂着被带上了楼顶的天台，这座50层高的居民楼的顶层很宽阔，平日里少年和心仪的女孩总是在这里看风景。
　　此时，一架大型直升飞机停在这里，螺旋桨缓慢的摇曳在夜空中。
　　男主人和女主人追到了平台，撕扯着不让黑衣人带走少年。
　　“你们这是犯罪！要带我儿子去哪？！谁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放开他，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纠缠吵闹中，一个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的老头走下了直升飞机，来到众人面前。
　　“雅，很久不见了。”深沉的声音，稳重的问候。
　　女主人瞬间石化，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这个人，可隐姓埋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生日终还是逃不过那段往事，冤有头债有主，凡是皆是因果，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雅，他是谁？为什么带走我们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主人伸着脑袋可劲的问道，好似变成了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人。
　　“他......”W60雅难以启齿，不晓得该怎么介绍这位不速之客。
　　“我是谁，不重要，但他......”白发老头指了指被黑衣人控制住的少年道，“他！我必须带走。”
　　早上的闹钟发出悠扬的音乐，Z82晨没有从惊吓中醒来，一觉睡到了早上，梦就这样被打断了。
　　头上的乳胶枕还卡在原有的位置，取下之后伸了懒腰，耳边浅浅的印子说明这枕头一宿都没离开过，虽然不怎么舒服，但效果是达到了。
　　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梦境，也弄清楚所有的夜夜惊醒必是‘小螃蟹’在捣鬼。
　　自我拯救计划的第一步成功的迈了出去，算是打破无明见真实，人如此敏感的生物却在睡觉的时候也无法自我防备。
　　坐在床边再一次回忆梦境，摆设和环境是他熟悉的家，可父亲和母亲的脸依旧是看不清，许是在梦里没仔细看，亲人间就是这样，时常不用看脸也能交流对话，可能是熟悉到我不看你你也知道我是在和你说话。
　　进到家里的是些什么人？从梦中把诸多疑问带入了现实。
　　没有做完的梦让人提起好奇的心，如果有本《周公解梦》在手可能更好。
　　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比以往睡醒都精神百倍，可见安稳的睡眠对他是多重要。
　　先搞清楚父母的模样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可能是分别太久，以为他们的脸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刻在脑海里，仿佛清洗不掉的刺青一般，但现实却抵不过时间，只能大致回忆到轮廓，记不清确切眉眼。
　　亲人的逝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记不清那人的模样，除非有照片或者是画像，但照片和画像也并不是长久不变的物件，慢慢退去色泽，辗转到下落不明。
　　是建忘机的杰作，连父母的脸都被从记忆中删除。
　　要排除的是Z82晨最不想面对的，母亲的脸上是不是有噩梦里中年女人圆眼睛。
　　吃了早饭，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技术舱，虽然昨天和T323吵架了，但也不影响今天的课程，一起看了电影，似乎也没什么好记仇的。
　　说白了是仿生人姑娘大气，从来没生气，妥妥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对她再凶只要是按计划完成工作，她都像没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一个女人的淡定从容是修炼来的，而仿生女人的淡定和从容却是与生俱来的。
　　“早。”2晨主动问候。
　　“早。”没表情且语调甜美的回答。
　　“昨晚电影好看吧？”少年谄媚的凑近，想要拉近彼此的冷战的气氛。
　　这种冷战也是2晨臆想出来的冷战，铁姑娘可没有这么复杂的情感细胞。
　　“嗯。”她似乎不想和他讨论电影，头也不抬的在桌子上点来点去。
　　“看懂了吗？”少年继续追问。
　　“嗯。”不咸不淡的回答是她一贯的作风。
　　2晨扭了身体下腰一般把自己的头置于桌子上方，挡住了仿生人姑娘的视线，此时两人眼睛的距离只有20厘米，“我陪你看了电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T323直立起身体，向后退了一小步，与少年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什么事？”
　　“我.....被弄上飞船的时候才十八岁......”少年坐在桌边，表情立刻进入了状态，难过委屈且无助，“你知道吗？独生子女的十八岁只是数字而已，其实内心还是个孩子......”
　　T323很认真的看着少年，并被带入了他的语言情境。
　　“我特别想念地球......想念家,,,,,,想念我的爸爸妈妈......虽然你告诉我地球不在了，他们可能也已经......”说到这里Z82晨竟然掩面而泣，声音变得颤抖，装出了特别难过的样子。
　　仿生人姑娘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有应对男生痛哭的程序反应，她只能这样看着，默不作声的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