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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狐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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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雾抚摸着这颗牙,想起了那些人说的。
“那麒麟足足有隆山那么大呢!我爷爷可是亲眼所见,血流了好多,据说喝一口就能延年益寿,可惜咱爸咱妈也都没敢靠近,不然这神兽血也能流到我身上。”
“得了吧,换了你,你敢和圣上抢食吗?”
“和圣上抢食?”
“你不知道吗?那麒麟最后都被圣上吃了,吃的好干净,连骨头皮毛都收敛走了。”
“这做派也……”
“慎言!”
“是是是,慎言慎言。咱们说麒麟,只说麒麟啊。那麒麟干什么要自杀呢?虽然神兽没灵气滋养,是难受了一点,但是吃吃灵草仙丹不行吗?”
“你有所不知,这麒麟是个母的,在绝天地通之前就怀了孩子,没想到一朝下界永不得回了。她苦苦想要保住孩子,但孩子还是没了,所以才……唉。”
“想不到还有这种缘故。”
“实在是母子情深,也不知道那麒麟的丈夫要怎么办。”
年雾回神,神兽陨落,如果是在灵气充裕的千年前,也是能引起异象的,许多修士都会观察这些异象,希望能尽快赶到尸体附近捡漏,更不要说在灵气贫瘠的现在了。
皇帝收回麒麟牙,对年雾说:“十五年前异象的整理还需要一点时间,要是无聊,你可以去园子里走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无聊可以出去玩,年雾垂下眼睛,问:“年家欺君之事……现在查的如何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已都清楚了,那山峭说的捡到你的地方,也已经派人去查了。”他观察了一下怀里女孩的反应,继续说,“你是想观刑吗?”
年雾原来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煞白,皇帝也觉察到了怀里女孩的僵硬。
他皱起眉:“难道你对他们还有留恋?”皇帝的话不容反驳,“我会在观刑台给你留位置的。”
年雾的唇抖动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反驳:“圣上什么时候决定了,就告诉我,今天天色很好,我先去园子里看看景。”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把头埋在女孩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吧。”
没进宫之前,还是春冬之交,现在的春天更加和煦了,可谓是惠风和畅,鸟语花香。
易桃是泰清殿的宫人,年雾不好使唤她,只叫了符烛侍奉左右。
园子里有雾浆草,得了光就会散发沉沉的白雾,把原本就奇花异草繁多的园子装点得宛如仙境。年雾折起一根雾浆草,那草到了她手里仍然在散发白雾,氤氲了她精致的眉眼。她心里一团乱麻,若要问恨不恨,自然是恨的,但是只有恨吗,当然也不是。
她年幼的时候,也曾央过母亲,想出去看灯会。小小的年雾自觉做出了最低的姿态,学着别的孩子和母亲撒娇,前一天做完了所有的功课,连剑术都练习了双份,因为她当时在学堂里结识了新的朋友,孩子和孩子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勾勾绕绕,大家相约了一起在元宵出去看灯会,她也想去。
当时年吴氏用年雾看不懂的目光盯着她,年雾看不懂,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出一点歉疚,过了一会儿,小年雾明白了这一点点歉疚的意思,她知道不可能了,把扒着母亲裙子的手放了下来,眼睛眨巴眨巴,自己默默地哭了。
年吴氏难得蹲下身抱了一下她,这是一个轻轻的拥抱,甚至一触即分。
但是拥抱的时候,那种来自母亲的温度,那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怀,在年雾小的时候回想起来,就像是寒冬里隐约闻到的一点点花香,她坚信有这一点点的花香,那寒冬里就会有花在绽放。
灯会当然是没有去成,年吴氏让山叔盯着她做功课。她自己和丈夫年金,并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出去逛了灯会。书房很温暖,嫡小姐的炭火从来都是足的,但那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拿着雾浆草的十五岁年雾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之后再多知事了一些,就明白了母亲眼里的那一点点歉疚,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香,也许只是雾浆草的雾气,还没有碰到就散了。
至于年金……年雾笑了笑,把雾浆草投到湖里,几条锦鲤翻涌着胖滚滚的身子,分食了那支草。
符烛看得出年雾心情不好,她嘴笨,只会说让年雾多吃点好吃的:“以前挨了打,阿茶姐姐分了我几个饼子我就不饿了。”
年雾有心和她扯几句,就顺着她的话问:“怎么挨的打?”
符烛瘪瘪嘴:“冲撞了贵人……”
年雾了然,就算是泰清殿的宫人,但只是一个掌灯,要是冲撞了贵人,也还是要挨打。
两人正要走过湖边小径,年雾忽然皱了一下眉。
她停下了脚步,还拦了一下冒冒失失的符烛。
不一会儿小径的那头就走来了一个妖娆的女人,后边跟着一堆宫人,看起来排场极大。
符烛看见来人,吓得直往年雾后边躲,她见符烛如此行事,心里已有了数,这个看来就是符烛嘴里的贵人了。
她原来就心情不好,无意多生事端,捏了捏符烛的手,她示意两人尽快离开。
但是对方似乎就是冲着年雾来的,她几乎是跑着,就到了年雾跟前,长长的狐吻差点戳到年雾的脸,被她一把握住,一时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年雾轻咳两声,松开了手,那狐狸哼了一声,用手揉揉自己的狐吻,年雾观察到,她的手也是半兽化的,指甲很尖利,手背上有赤色的毛发。难得看见妖族,年雾的避祸之心被好奇所取代了。没有灵气,类人四族,即人族、羽族、山族、海族,还是可以生存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灵力,要靠天生的灵根和修炼,但是妖,乃至魔则不同,妖要从原型到有神智和本魂,再到化形,都少不了灵力供给,魔则是直接从魔灵力里面诞生。
所以现在,妖已经是稀缺物种了。
狐狸用长长的水袖挡住自己的狐吻,笑了笑,倒真有几分妩媚的样子:“怪不得圣上喜欢你,你好香。”
年雾挑了挑眉,以前她参与驱魔,或是和其他类人族相处,再或是遇到妖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肉很香,一切都是从洗髓池开始的。自泡过洗髓池,筑基境界摇动之后,雪鹰都对她产生了食欲,年雾猜想是天道石的效用,想到这里,她又疑惑了,难道天道石的现世真的不是十五年前,而是现在吗?
居然走神了!狐狸气极:“信不信我吃了你?!”
年雾回神,漂亮的眼睛斜着瞥了她一眼,现在她是皇帝的储备粮,当然不用担心被别人吃掉。但这狐狸也太有自信了,她只不过是只化形都没能化完的狐狸精,修为才筑基三阶,就敢想着吃金丹修士?
年雾转身就走,狐狸长啸一声,尖牙毕现,年雾都没有回头,一指雷决击中了她的肩,将她击飞出去。
服侍狐狸的宫人们大惊,却一个也不敢上前。
狐狸吃痛,愈发生气,五指一抓,就隔空抓来了一个身穿粉衣的宫人,她的长吻狠狠咬住宫人的脖颈,那年轻的宫人即刻气绝。随着她的血液渐渐被狐狸吸食,尸体整个干瘪下去,而狐狸肩上的伤口则迅速愈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年雾回头的时候,那宫人已经变成了干尸。
狐狸舔了舔沾血的毛发,媚眼扫过年雾的脖子:“呵呵……”
年雾心里大惊,没有想到宫里竟然是这副样子,见剩下的宫人既不大叫,也不哭泣,一个个脸上只有庆幸之色,就知道这狐狸平时不少干这种事,威压太重,宫人们连反抗厌恶之心都生不起来。
符烛已经被吓坏了,瑟瑟发抖,她之前冲撞过狐狸,就是不小心撞见了她吃人,幸好那时候她已经吃饱,就只挨了打。但是那血淋淋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午夜梦回,都忘不了她幽碧色的狐狸眼和白森森的牙。
年雾没有再和她纠缠,转身离开,这次狐狸也没有强留她。
见年雾心事重重地回来,易桃忙殷切服侍,听说符烛说了缘由之后,易桃微微一笑:“狐美人不过一只鄙陋的狐狸,不值得姑娘动怒。”年雾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易桃继续说道:“看来她是活不过今晚了。”
那位狐美人果然没有活过今晚。
年雾用完了晚膳,皇帝才姗姗来迟,他走近的时候,年雾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皇帝的眼睛盯了盯年雾,像在看她有没有受伤,确认了之后,便把她抱到怀里,那股血腥气更加重了,年雾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脸,从他耳边的鬓发处发现了一根赤色的狐狸毛发。皇帝的心情不错,还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他的手抚摸着女孩的腰,看起来缠绵无比,但只是在确认她的金丹而已。
年雾拿着那根赤色毛发发了一下呆,皇帝用手覆住她的手,顷刻间那根毛发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