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之路》最终之章

44、第四十四章 旧伤

　　继承权确认权由长老会把持，而财产继承手续则是魔法部的职责。由于工作效率与工作人员人数成反比变化，魔法部理所当然地要为一个签字反复“斟酌”；又因为现在提出要求的是斯内普这样的敏感人物而本届魔法部是如此憎恨贵族的存在，他们所需要的签字远远不止一个。
　　斯内普勇敢地独自面对繁琐的程序，在复数位奥罗的严密包围下走进魔法部，如果不考虑奥罗手中随时可能走火的魔杖，这等待遇简直连魔法部部长都要嫉妒。
　　“我们生活在一个官僚主义的时代。”
　　收回注视着斯内普背影的目光，蓝瑟在斗篷的掩盖下做如此评论，语调柔软，但被斯内普找来照料蓝瑟的韦斯莱先生仍然涨红了脸：
　　“如果说黑魔王还有什么令我怀念那就是对效率的坚持，食死徒里唯一缺少的就是蠢材和废物。”
　　于是韦斯莱先生的脸瞬间苍白了。
　　出于一个成年人的尊严，韦斯莱先生紧紧皱起眉头努力克制着挥拳的冲动，而对于他这种可敬的努力，蓝瑟的全部回报就是粲然一笑：
　　“幸好还有魔法部接纳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韦斯莱先生看上去要用毯子绞死蓝瑟。
　　但他控制住了，再一次的，于是毯子落在了蓝瑟脚下，韦斯莱先生转头不去看他，艰难地从牙缝里寄出几个字：
　　“斯凯尔丁……注意你的口气！”
　　蓝瑟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昔日学弟近乎扭曲的表情，双手交扣搭在膝上，姿态悠然：
　　“你在魔法部的废纸堆里翻了多久？让我猜猜看你找到了什么，我的健康记录、奖学金证明？斯凯尔丁是拉文克劳最尊贵的姓氏之一，我同时是黑魔王的宠臣和邓布利多的间谍，你真觉得魔法部能掌握除谎言之外关于我的任何东西？”
　　“斯凯尔丁，你太狂妄……”
　　韦斯莱先生低声说，语气勉强平稳，手指已然攥地发白。
　　“而你太愚蠢，到美杜莎广场打听我的消息是你做过最聪明也最愚蠢的举动，你以为一件兜帽能掩盖什么？特别你还有那么著名的红头发……梅林在上，你可真是个格兰芬多……”
　　“看着梅林的份上，你不需要这么恶毒！”
　　面对韦斯莱先生近乎痛苦的低吼，蓝瑟嘴角挑起个讥讽的弧度，以最柔美的语气轻轻说：
　　“至少我不会偷偷摸摸四处打听别人的隐私……像你那么卑劣。”

　　亚瑟·韦斯莱像被十记阿瓦达索命击中了一样瞬间僵硬。
　　他该愤怒，他该生气，他该大声讽刺蓝瑟·斯凯尔丁此刻不合时宜的傲慢，他该把这个混蛋的脑袋揪下来回报他对自己的侮辱……
　　现在的蓝瑟·斯凯尔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拉文克劳显贵。
　　而他自己却是魔法部的重要官员、战争英雄，前途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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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亚瑟暗暗幻想了那么多年的时刻，如此的完美，十六岁的那个自己突然从时光的灰烬中大声叫嚣，那些畅快淋漓的嘲讽像火焰一般席卷了亚瑟全身，每根血管都为被遗忘了很多年的怨恨燃烧。
　　烧地他几乎发狂。

　　蓝瑟露出一抹了然的冷笑：
　　“恭喜你，你终于抓到机会了。”
　　他灰色的眼睛满是恶意，弥漫着那么多的蔑视。

　　亚瑟的喉咙动了动，他努力把视线固定在书桌上，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你是个混蛋……一直一直……”
　　他无法说下去。

　　亚瑟·韦斯莱很清楚，少年时期的自己有多少负面情绪，只是他一直以为那些怨恨早已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在时间中，特别是现在，他拥有了一切名誉地位财富的现在，他没有理由再为已经得到的东西怨恨。
　　他一直这么认为着，他是这么的幸福。
　　但此时此刻，看着那双一如二十年前冷酷的灰色眼睛，亚瑟·韦斯莱恐慌地发现他从来没有遗忘过那段充满挫败的时光，那些失望和怨恨鲜明地仿佛从来没被时光淘洗过，那些成年旧事也一遍遍地在脑中不停回放，半点不曾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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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有那么多的梦想，而那时的现实是那么的冷酷。

　　亚瑟·韦斯莱记忆中的霍格沃茨是冷酷的，贵族的力量远没经历两次战争后那么薄弱，所谓的贵族真的就是贵族，傲慢地理所当然，成功地理所当然。
　　那时的蓝瑟·斯凯尔丁无所不能。
　　那么的杰出，那么的高贵，那么的耀眼，那么的……恐怖……
　　当时的霍格沃茨流传着蓝瑟的故事就像童话里描述魔王，禁法试验，活人献祭。高年级的学生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拉文克劳显贵活祭了十三个学生才得到了那么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证据就是从第二年起没有半个人敢和他同宿舍。
　　没有人怀疑蓝瑟得到了魔鬼的宠幸，那个人的强大和傲慢都太不似学生，那双灰色的眼睛仿佛能禁锢灵魂。像亚瑟·韦斯莱这样的普通学生只能在蓝瑟路过的时候慌忙让路行礼，恭敬地简直就像旧时代的贱民对待领主。
　　贵族和平民的界限是那么分明，需要仰视的远不止蓝瑟一个。
　　少年的亚瑟·韦斯莱想要成功，非常非常的想。有时候他看到罗恩和珀西就会想起当年的自己，然后他会微笑，暗暗感叹孩子们拥有个多么宽容的时代。
　　亚瑟有个优势，他是纯血，但那还远远不够。
　　作为一个平民，在一个贵族无比强势的社会他的地位并不胜过一粒尘埃，通向成功的每一步，都走的太艰难。贵族得到成功只需要一个姓氏，而他拼劲全力却只能看着门一扇扇对他关上。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拒绝只不过是亚瑟经历过的无数失望中的一次，虽然斯拉格霍恩教授不耐烦的语气格外刺伤他的自尊心，但那也算不上什么。
　　如果他没走过那道走廊；
　　如果他没碰到蓝瑟·斯凯尔丁；
　　如果这个拉文克劳贵族没有那么漫不经心地说：“你真是个珍稀品种，像发疯的土拨鼠一样到处钻营的格兰芬多。你最好明白，要勾引斯拉格霍恩，光有个番茄头是不够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烫金请帖被随手撕成两半，一半潦草地记录了什么，一半夹在书里充当个不称职的书签。
　　这情景刺痛了亚瑟，被撕裂的请帖仿佛是他被撕裂的自尊心，那么微不足道。

　　亚瑟·韦斯莱并没有放弃努力，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梦境都是终于成功的自己将所有的耻辱和蔑视都扔回蓝瑟·斯凯尔丁的脸上，他高高在上，而蓝瑟·斯凯尔丁一无所有。
　　即是美梦，也是噩梦。
　　亚瑟曾经暗暗仰慕过这个拉文克劳的天才，那个人是那么完美、那么耀眼，拥有他能想象的一切，而比起其他贵族的不可一世，蓝瑟的傲慢从不针对血统姓氏。
　　所以蓝瑟·斯凯尔丁的蔑视才那么难以接受。

　　“蓝瑟·斯凯尔丁，闭嘴……”
　　亚瑟·韦斯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不能转身，他不想再看到那双灰色眼睛中的轻蔑，他不想让蓝瑟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更不想在那个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狼狈。
　　“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管你要做什么，请你离开，西弗勒斯和哈利已经经历太多了，他们该有正常的生活，不要把他们牵扯到你的……你的……”
　　你的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