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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四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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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燃转过身,逆着光,周边是明,他是暗,他说,“祁八宝,我应该信你吗?“
祁八宝看着那身影,郑重地点一点头。
“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那个世界也是。
“我只跟着你,是你的小跟班儿,”你曾是我的唯一,我的全部。
“我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为了遇见你,”是的,他是这么认为的,给他一次真正当父亲的机会!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肯定也不太欢喜,但是,这里让我见到你。”看不清那人的神情,那人的轮廓,这让祁八宝少了一些压力,能够顺从的说出这些话,不然面对面,肯定是羞于出口的。
方燃走过来,站着抚了抚祁八宝仰起的脸,拇指轻触睫毛。这人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双眼皮很深,睫毛又长又翘,十分好看。
——那我便信你。
屋子虽然不小,却并没有什么玩意儿,吃完饭两人便无所事事了,昨夜睡得饱了,此时也睡不下去,其余人这时候基本都睡着。
祁八宝给方燃介绍了一下凤楼,想起秋葵介绍的时候,吐槽四楼装得十分文雅,书生用的玩意儿不少,便拉着方燃要去四楼转一转。在二楼走廊的时候,祁八宝看了一眼一楼,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大茶壶,大门口还是一帮大汉看着,根本出不去。回过头时,祁八宝发现方燃也看着一楼,视线落到大门口的方向。
一上四楼,入眼便是一座假山,前边有一汪清水,水里放了鹅卵石,还摇曳着一些水草,有鱼有龟。水往旁边延伸去,还架了一座小桥,端的几分风雅。
这里的座位大多是席,一桌一桌离得比较远,隔开座位的是参差不齐的书架,上面架着书,或是一些花瓶器物。也怪不得秋葵吐槽,到这儿的人哪里会翻这些书来看呢。
然而,当祁八宝随意翻出一本书来看时,顿时惊了Σ(っ°Д °)っ
这个时代的字祁八宝看不太懂,但看着字形,大概还是可以猜出一二的,就像一些书法家的古文字作品一样,祁八宝有时候会和同学一起猜着玩儿。这书皮上写得大概是什么什么经,哪知翻开却是一幅幅春意盎然的双人图。
祁八宝赶紧将书合上放回书架。抬头却看方燃并没有任何异样,捧着一本书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方燃比祁八宝要高半头,祁八宝踮着脚想看看方燃书里的内容,方燃见状轻笑一声,将书放低了。那一笑,果真沉鱼落雁。
祁八宝只呆了一瞬,然后接着看向方燃的书。却见方燃的书上是满满当当的字迹。
难道刚刚那本是我认错字了?
祁八宝又将那本拿起来放到方燃眼前,“这上面的字念什么?”
“xx经。”方燃将自己拿的那本书合上,拿过祁八宝手里这本,“应该是阜朝陈熹的那本。”
祁八宝还来不及阻止,方燃就将那书打开了,祁八宝仿佛看到他脸上一阵僵硬红晕,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神色如常地将书放回书架。
“不识字?”方燃虽问得直白,却语气较为柔和,听起来并无尖锐。
见祁八宝点点头,方燃又道,“以后我教你可好?”
祁八宝十分惊喜地又点了点头。方燃虽然对身边的人好,小说里身边的小厮都受到他温柔的对待,却还是难掩清冷,给人距离感,并未主动提过这样的话。
这莫不就是父子感应?
方燃当即就要下去,祁八宝见状说道,“这么多天,你一直在床|上躺着,如今出来了,你便好好呆会儿吧,回去再学也不迟。”可不能打扰儿子放松的好时机。
方燃便又看了会儿书,祁八宝就在方燃附近,趴在了地上,逗弄水里的小鱼。
小鱼很激灵,祁八宝的影子一落下去,它们就跑没影儿了。祁八宝就紧贴着地面,尽量少落影子在水里,不一会儿就又有小鱼游回来,呆呆地在那儿动着鱼鳍,有的摇着大尾巴,和旁边的小鱼扑腾着玩儿,然后祁八宝突然起来,顺带小吼一声,将小鱼都吓跑,憋着嗓子低低的笑,怕打扰着方燃看书。
祁八宝背对着方燃,并没有看到方燃偷掩的嘴角和眸子里满满的笑意。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楼下依稀传来一些人的声音,小倌们都醒了,都在捯饬自己,想着晚上拉个大恩客。
房间里是有书桌的,只不过放在角落里,上面空落落的。吃完晚饭,祁八宝下去找大茶壶要一些纸笔之类的。
“纸笔?有的有的,小公子跟我来吧。”
大茶壶边走边道:“四楼的客人们偶尔来了兴致,需要纸和笔之类的,凤楼里便备了许多,小公子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一套来。”
一个大茶壶将祁八宝带到一间房间,让他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出来了,怀里抱着许多东西,笔墨纸砚都有,还拿了一个镇纸。
大茶壶十分友好,要将东西直接送到房里。
“谢谢先生。“ 祁八宝道了谢在前边带路,却见秋葵站在门前。
“倚水来了?人家就是在等你呢!”
祁八宝有几分诧异,“等我?怎么了?”
秋葵看到祁八宝后面还有人,怀里揣着不少东西,道,“先生先送进人家屋子里去吧。”
说着,拉起祁八宝向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小声道,“妈妈在跟水相说话呢。”
秋葵屋子离着并不远,里面一股甜腻腻的气息,屋子摆设与方燃在的那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成,挽头发。”秋葵没有到一旁的梳妆桌前,却是坐在了圆桌上,和祁八宝挨着,叫来一旁的小女孩儿给自己挽头发。
“水相不肯,妈妈正和水相谈话呢。”秋葵看到祁八宝担忧的眼神,叹口气,道,“害,倚水不用太担心,妈妈还指望着水相赚银子呢,不会对他如何。有些人,就是不容易看通,放不下身段,到如今了,同不同意不都是一般境地吗。”
不一样的,每个人个性斟酌不同,有些重权利,有些重名誉,有些重自身,不分高低但有取舍区别。有一些人,身性都是在云里,即使忘了以前,骨子里还是有清霜傲气在的,哪能容易接受以色侍人。
祁八宝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处解释起,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接受的世界也不一样,有些东西再如何讲也不会讲明白的,正如有些东西再怎么理解也理解不了一般。
就像他不能理解深好香菜的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吃香菜一样,反过来,人家也不理解好好的香菜为什么能被祁八宝这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