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六十一、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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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派假扮成魔教来做戏，但钟镇却不曾想，竟然有真正的日月教中人顶替了他的“赝品”，甚至连嵩山派掩人耳目的面巾与易容都为对方提供了便利。
不过这一点长阳倒是早就发现了——上午时候她与仪琳误入敌人陷阱，本来仪琳要鱼死网破死战一番，但长阳却看出那张网的几人都是黑木崖上的常客。
甚至于，先前在仙霞岭上，长阳冒险力开巨石，上面便不敢再丢石头下来，只怕也是这伙“以真乱假”的魔教。
只要长阳还在这里，那么恒山众人遇上这些真的“魔教\"，大约还要比遇见外面那些藏头藏尾的嵩山派更安全些。
于是她示意仪琳等人假意被擒，自己则捏起嗓子喊了几声“救命”——替她绑手的家伙大概认得她是东方不败的“义子”，任由她喊了半天也不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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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日月教教众无非是在做原本的嵩山派弟子所打算的事情——擒住恒山众弟子，然后逼迫定逸屈服，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被嵩山派用来要挟别人的筹码，实际上却只能被东方不败用来胁迫他们自己。
东方不败此计不可谓不巧妙，甚至于连长阳的义气与不听话都被他算在了其中，长阳一想通了就免不了气上头来，转身又对着几个“看守”的屁股踹了两脚。
不过此刻将计就计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喊“救命”喊的是十足卖力，一直引得近三十个恒山弟子都“落网”到这一处破仓库了，她才一片腿踢飞了门板，提起刀来准备去支援定逸与非烟。
不过她从来不曾与这么一大群人一起行动过，自己跑出去两尺不到就被恒山女弟子们团团围住，非说什么要上一起上、要死一起死。
这可给长阳闹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十五六岁那会儿就害怕这些姑娘们缠人，人家说的又都是些好意好话，打也打不得，骂更骂不出。
而非烟吹响陶埙的时候，长阳正就“一人去救还是三十人去救”而被这群女弟子们说得插不上话，她怕非烟着急，就先抬头吹了两声应和，结果一低头这群姑娘就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长阳气得跺脚，把几个日月教的“恶人”挨个敲了一顿，骂说“你们连人都看不住“，然后又运起轻功追到前头，抢先加入战局，便是定逸先前所见的那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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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随着众人来到仙来客栈，嵩山派姓钟的那人领着定逸师太去谈事情，剩下七八个嵩山弟子在这大堂里把恒山众人围住，说是护卫，倒不如说是看守。
嵩山派见过长阳的都被杀了，但是曲非烟却有不少人认得，仪琳一直把她抱在怀里，说是恒山的俗家小弟子，但是却难免惹人怀疑——恒山此行是应左冷禅的拜托，阻拦“试图夺取辟邪剑谱”的魔教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带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小拖油瓶。
之前大家在夜色中行路，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会儿屋里灯火通明，大堂里的餐桌尽皆点了油灯，那几个嵩山弟子中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
长阳看着其中几人交头接耳，时不时地往仪琳与非烟的方向窥视，便不声不响地握紧了手里的兵刃，膝盖脚尖也都摆好了方向，只待他们一开口便杀人灭口，更免得他们吵嚷起来惊动客房里的几个高手。
不过这几个人倒磨蹭得很，她一直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到为首一人目露凶光，一拍桌子要起身质问。
结果他手还没拍出声响，这一屋子的恒山弟子就霍啦一下全站了起来。
长阳这才知道原来不知自己一人心有防备，这回不用她起头，仪清、仪和两人就抢上前去，架起长剑问道：“尔等在此窃窃私语，又频繁窥伺于我等，可是有什么盘算？”
那几个嵩山弟子拍桌子的时候应该也是下了狠心的，结果这一下却只瘫坐在椅子里，含糊道：“你们带着个瞎丫疼……”
非烟上来就是一耳光：“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她这一巴掌突如其来，仪琳连忙拉住她，想来是怕她被人所伤。不过长阳却斜眼看了看非烟，两步上前，又在那人脸上刮了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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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打耳光可与非烟不同，她发力迅猛，紧贴着人脸一巴掌下去，虽然声音小，却立即就给那送嵩山弟子打落了两颗牙齿。
嵩山派因为左冷禅出任盟主，弟子们也格外地高傲，寻常情况下这两巴掌足以激怒他们，但对方居然只是瞪了瞪眼睛，甚至连刚才口齿含糊地顶嘴的本事都没了。
仪和“咦”了一声，抓起他手腕准备切脉，却听非烟道：“别费事啦，我在灯油里下了麻药，他们到明早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的。”
这下大伙才明白，这嵩山弟子不是被她们吓得站不起来，而是麻得站不起来，就连长阳也忍不住失笑。
其实下毒的想法长阳早就有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这屋里茶水灯烛都是恒山派的女弟子们去料理的，她当时觉得这要是茶水动点手脚，立即就能摆脱了这群伪君子，只是她身上没有毒物，更不能指望尼姑们会有这等龌龊玩意。
但却没想到曲非烟居然带着。
曲非烟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解释道：“这药是我怕被人欺负才准备的，中毒之后死不了，只是全身无力，而且对男人有用，女子却无碍，姐姐们不用害怕。”
仪和这才放下那嵩山弟子的手腕，转头叮嘱非烟“即便如此也不能贸然上前”之类，长阳却摇了摇头，到她脑门上弹了一把。
说非烟调皮也好，狡猾也罢，但嵩山派之于她可是仇敌，她只用麻药却没下死手，倒叫长阳不知该叹还是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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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放倒了这群“守卫”，这客栈里可就不是个久留之地了。
长阳与众人商量，叫她们去护送伤员出城，莫叫嵩山派又逮做了人质，因为有之前被“捉住”的前车之鉴，大家也觉得不该给定逸师太添乱，一致同意先出城躲避，由武功高强一些的长阳、仪和留下传话。
这可算是长阳带着她们第一次达成共识，她不敢多说，赶紧护送这一群人出门。
眼瞅着仪琳等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街角，她可算是缓上口气，结果刚一转身就领子一紧，被人从后面给整个拎了起来。
长阳惊呼一声，直觉要起刀回防，但却在转瞬间想起了什么。
——这藏匿气息的本事与熟练的拎领子手法，除了东方不败，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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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心神一凛，刚要回头反抗，就听见旁边的仪和“铛”地一声拔了剑出来。
而长阳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里迅速地思考了很多。
自己和非烟虽然对定逸、仪琳来说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毕竟身份不明，只是一路下来，算是借着“恩情”的名义取得了信赖，所以无论是长阳杀人时候的狠辣还是非烟下药时候的奸诈，恒山众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东方不败站在了这里，哪怕他久不出江湖以至于这些年轻一辈都不认得他，单凭他身上那股冷情狠戾的气质，一身正气的仪和就不会再把他们当成友方。
结果她想不到的是，东方不败化解仪和的敌意只用了一招。
——他把长阳拎起，然后绕过来就往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仪和本来柳眉倒竖，见状一愣，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但她又不敢移开视线，只能试探地道：“长阳女侠，这位是……”
长阳先前带着这一大群女子几番死战，也算是威风凛凛，结果这下被东方不败拎在手里，就一点气势都无了。她呲牙咧嘴地挣扎了两下未果，不由得怒道：“一个无聊之人罢了，仪和小师父不必多费心。”
谁知仪和闻言脸色又是一红，倒是东方不败忍俊不禁，朝长阳笑道：“你伤了脚踝，还敢气我不叫你下地？”
长阳心一沉，立即就要否认，结果却被他丢在肩后，一把撕开了裤脚。
长阳穿的绸裤，裤脚打了绑腿，被他这么一硬扯简直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趴在东方不败肩膀上，看不到伤处，却听到身后的仪和猛然吸了口冷气。
……大约是真的很严重吧。
其实长阳不光是脚踝，膝盖也伤到了，当时在山坡上劈开巨石，虽然按她的力气并不算难事，但是那坡既滑又陡，双脚无处支撑，这重量可都卸到双两腿关节里去了。
长阳平时娇纵任性，但这忍痛的时候倒分外坚韧，她之后拖着两条伤腿跟着大家一起翻出了仙霞岭，又在廿八铺上奔波来回，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饶是细心体贴的仪琳都没能发觉不对。
却不知道东方不败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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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早就疼得麻木了，仪和倒是连忙找出伤药要给她涂抹，东方不败却先往那肿包上使劲地按了两把，回头冲长阳道：“这回可觉得疼了？”
长阳脸色苍白，背上冷汗出了一层，却仍嘴硬道：“光喊疼又什么用，我这不还是自己走下山了。”
东方不败闻言一挑眉，手上有友又要去捏她脚踝，旁边的仪和却抢上来先倒了点药水在上头。
他这下不好再捏，就转而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仪和，淡淡问道：“你是恒山哪一位师太的徒弟？”
仪和答道：“贫尼道号仪和，为定逸师太门下。”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这丫头是何人？”
眼下只有三人，这个“丫头”所指的无非就是长阳，仪和先是一愣，随后才缓缓答道：“长阳女侠是仪琳师妹的朋友，更是这一路帮助我们的恩人。”
长阳一怔。
早在东方不败开口问话的时候，她就心里敲鼓，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要把这个名门正派的尼姑给就地灭口了。
不过她更没想到仪和会这样回答。
仪和是定逸门下大弟子，年龄阅历都比仪琳这个纯真无邪的小师妹丰富得多，心思也更沉稳细致，能在这个关头说出这么一席话来，无非是她已经觉察了长阳并非正道，但却仍不愿放下恩情。
长阳早见识了嵩山、华山的种种龃龉虚伪，但却想不到在一个尼姑这里还存有这样的耿直，她心中一动，刚要抬起头来，就听东方不败道：
“既然如此，我也卖你个人情，一会儿你从客栈后院进去，见到你的师父就带她走，可别再落到嵩山派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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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之后仪和并没有按他说的做。
所以当东方不败说出那句“左盟主要起大事，叫本座派人前来助力”的时候，定逸师太站在大堂之中，可是听了个一字不差。
东方不败面相俊美阴柔，举手投足更见邪气，定逸师太这一辈印象中的魔教教主还是任我行那种，哪怕是怀疑眼前之人是魔教，也不会想到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东方不败。
但若是亲耳听得他自称“本座”，又说“我教”，那可就不管再诧异也要相信了。
毕竟，虽说任我行复归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江湖，但只要东方不败没死，那么哪怕是有人冒充任我行，也不会有人敢于冒充东方不败。
所以当时尽管是钟镇和他的师弟冲在前面，但却是定逸师太先问出了那句“阁下可是日月教教主东方不败？”
这个答案，在场几人都是心知肚明，不等东方不败回答，迟到了的仪和便上来抓住自己师父的臂膀，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带着她飞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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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是仪和再犹豫一会儿，定逸就会看到东方不败端起那油灯之后，被扩大的光晕所照亮的长阳。
这是东方不败的一个小得不能更小的伎俩：如果仪和不相信他，他就会叫定逸看破长阳的身份，然后迫使长阳与恒山派决裂。
长阳甚至觉得他的计划就是如此，东方不败要让她知道，自己与恒山派除了对立别无他路，只是仪和真的冒险信了他、更信了长阳，才没叫他得逞。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心是不是让他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些？
长阳低头思索，却听钟镇高声叫道：“魔教妖人嫁祸于我！”
但他喊完这话，却不朝东方不败发难，而是转身追击定逸与仪和，不过这一屋子的日月教教众可不是摆设，当下就给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钟镇年纪不小了，武功更不差，一把长剑舞得水泼不进，一时间谁也没法近身，最后还是东方不败放声道：“阁下不必如此提防，你我本是盟友，总不能为了两句戏言就真的反目成仇。”
钟镇闻言大怒，道：“我嵩山派乃是武林正派之首，怎会与魔教同流合污！”
结果不料东方不败朗声大笑，道：“好一个正派之首，只怕是连武当、少林都被你们嵩山派压了一头，但却不知如此正派名门，怎么就穿上了我日月教的衣服？”
他微微一击掌，立即就有人提了七个五花大绑的老者进来，他们各自面上戴着人皮面具，看起来冷漠麻木，正是先前被钟镇唤做“魔教七星使者”的那几个倒霉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六十一、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