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凄凉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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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锋利的叶子插入她的心脏，即便将血流尽，八百比丘尼也不会死亡。
八百比丘尼无所顾忌，蓝色的灵力如同陨星，重重地、密密地砸向红叶。很快，红叶无力招架，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一团灵光击中红叶前胸，她撞在院子里那棵大枫树上，红叶指甲抓进树干里，带出一条深深的划痕，借着枫树，她勉力撑住，却再无力应战。
博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愧是活了近千年的巫女，平时再怎么一派温和的样子，可这打起架来，对自己够狠，对别人也狠。
八百比丘尼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她走上前去，在红叶身前站定，一贯温柔的语气里隐含威胁。
“那么，现在可以说一说，你和晴明先生的事情了吗？”
晴明的名字似乎是这女鬼的禁区，即便无力应战，红叶听见这个名字从别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眼中的妒怨之火也熊熊燃烧起来。
八百比丘尼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这目光灼穿了，面前的鬼女痴恋太过，恐怕不能力取。
爱而不得，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啊，八百比丘尼叹息一声，脱口而出一句半真半假的谎话。
“晴明先生失忆了，你如果不告诉他你们的前缘，又怎么能再续这段缘分呢？”
只凭这一句，八百比丘尼看见红叶渐渐褪去怨愤，转而满脸迷茫，最后带着探求的眼神看向晴明。
晴明却皱着眉，看她如同对陌生人一般。
是的，晴明大人是爱她的，她已经听他的话，变得这么漂亮了，如果不是失忆，晴明大人怎么会对她这么冷漠呢？
啊……晴明大人，快记起我，爱上我吧。
红叶喘息几声，站好整理起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裙，轻轻抚鬓抿发，确定自己仪容再无瑕疵后，含羞带笑，向晴明走去。这次她没有往晴明身上扑，而是淑女地立在晴明面前。
“晴明大人，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因为我……”红叶没有说下去，而是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向晴明传达着她的未尽之意。
八百比丘尼被红叶视若无物，她也不恼，倚在红叶刚刚靠着的地方，一边看着那边痴爱成魔的戏码，一边试图终结身体里流转的灵契。
灵力压制下，灵契的力量略有减弱，却依旧顽强地运转着。
八百比丘尼非常讨厌这种未经允许的窥探，但技不如人，她只能暂且放下。
而晴明那边，情况已经逐渐明朗了。
红叶毫不理会其他人，只对晴明有问必答，只是每次回答她都要表白一番。
“在我被恶鬼欺凌的时候，是晴明大人出现救了我，晴明大人又耐心又温柔，他不嫌弃我腐烂的血肉、丑陋的容貌，反而夸赞我有一颗美好的心……”
“晴明大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我的心里只有晴明大人。”
“啊，临死之前，能够再见晴明大人一面是多么幸福啊！虽然那时晴明大人冷若冰霜，可我知道，那就是我温柔的晴明大人，晴明大人不忍心看到我死去，教会我延续生命的办法……”
“我将他们全部吃掉……我是不是很听话，那些人，全部成了我的养分哦。”
……
就在这些夹带私货的回答中，他们抽丝剥茧，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本面目。
失忆前的晴明，曾经救过红叶，红叶对晴明一见倾心，而晴明却在再次遇见红叶时，教唆她食人，以至于红叶变成了现在这个美丽疯狂的模样。
但是根据红叶的描述，再见时，恰好是晴明刚失忆不久，而晴明确信自己失忆之后，从未见过红叶。
“我就算记不得自己，我也不会将晴明大人弄错！晴明大人，你看看我，想一想……我……”红叶声音饱含期待，殊不知，她早已与自己的意中人再无可能了。
八百比丘尼又轻轻叹息了一次，晴明先生胸怀正义，很难相信他会爱上一个吃人的鬼女，即便一腔深情又如何呢？最开始的一步，便迈错了，一见钟情的悲哀，莫过如此吧。
果然，晴明开口，是站在一个维护京都稳定的阴阳师的角度，他对红叶的深情也并非毫无动容，只是这动容里，只有同情和自责。
“无论如何，总是因为我的缘故，使你有了这样……惨痛的经历，非常抱歉。我会查明真相，给出一个交待。”
晴明抱扇鞠了一躬，紧接着郑重说道：“但是你绝对不能再食人了，欲望已经在渐渐侵蚀你的心智，这样下去，你只会沦为恶鬼，我不得不采取手段。”
八百比丘尼看见晴明当机立断，画出一个封印阵法，向红叶打过去，八百比丘尼直起身，想了想，还是倚回去，继续靠在树干上冷眼旁观。
恐怕红叶从没有想过，再见会是这样的情状，晴明的无情让红叶摧心折肺，而封印中的化魔之力更让她痛苦不堪，各种痛苦交杂在一起，她只能泄愤般的哭号。
痛苦、无助、凄惶又恐怖，那哭声失去了美人的婉转，像是夜半猫头鹰凄厉的长鸣。
虽然痛苦，但晴明的封印并不是为了取她性命，而是为了净化她体内的怨气和瘴气，并且限制她的行动，使她以后不能再食人。
封印深深打入红叶体内，红叶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动。
八百比丘尼走过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告一段落，他们应该要准备离开了，就看晴明同这鬼女红叶是否还有话要说，亏她还和红叶交锋了一场，做了个被殃及无辜的路人。八百比丘尼摩挲着法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回去解决一下灵契的事，她可不想随时随地暴露隐私。
没想到，今日注定是多事之时。
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怒气冲冲地赶来，还离得老远，就朝着他们一行人呼喝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把红叶怎么了！可恶！”
一个人影离得更远，哼哧哼哧地跟在那酒鬼后面，也大声呼喊着，“挚友，等等我！”听这声音，正是与他们分别不久的茨木童子。
那他口中的挚友，前面那满头红发，衣冠不整，露出满腹肌肉的妖怪，应该就是痴恋红叶不得的酒吞童子了。
来者不善，八百比丘尼一行人严阵以待。
那两人赶到近前，酒吞童子冲上前去，想要扶起红叶，再查探她的情况，刚触碰到红叶的肩，只见红叶将手一扬，泪眼婆娑地抬头，朝酒吞大吼一句，“滚！给我滚开！”
……
酒吞童子讪讪退开两步，这时，茨木童子也赶过来了，他看见晴明一行人，表情有些惊讶。
虽说晴明向自己保证会弄清真相，茨木童子却没想到他们行动力这么强，这才分开多久，竟然就到枫叶林来了。
“怎么样，晴明，事实弄清楚了吗，我没有冤枉你吧。”茨木童子转动手指，示威一样紧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
晴明无言。
“那就接受现实，来决斗吧！”
茨木童子向前一步，还没摆开阵势，没想到就被扯开了。
酒吞童子从他身后踏出，他目光如同狂怒的狮，暴烈地审视着晴明，“你就是晴明？”那语气，像是审问罪大恶极的犯人。
“正是。”
就是那个教唆红叶食人，使她堕落的人！酒吞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竟然对红叶做出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晴、明，受死吧！”
又一场战斗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爆发了。
酒吞妖力蛮横，晴明灵巧机变，他们先是近身缠斗，你来我往间，灵力碰撞光芒闪烁，渐渐地，酒吞被晴明拉开距离，相比起格斗，晴明还是更擅长术法，距离拉开后，晴明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最终，缚阵一出，酒吞行动受阻，晴明的灵力从酒吞颈侧划过，削下一缕红发。
挚友输了……
果然女人与酒都会消磨意志，挚友需要与自己酣畅淋漓地战斗一场，来找回曾经鬼王的风采，茨木再下决心，誓要败在挚友手下。
大江山惯以实力论英雄，酒吞战败，实力上他倒是对晴明心服，但这些都不足以抵消晴明对红叶犯下的错，他依旧怒视着晴明。
晴明赢得并不轻松，神乐担忧地站在晴明身边，博雅立在友人面前，紧盯着茨木的一举一动。
晴明越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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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吞童子是个仗义之辈，豪侠性格之下，也是个讲道理的大妖。
晴明向他讲明来龙去脉，虽然无法自证身份，只能空口说那行恶之人并非自己，但晴明信誓旦旦，酒吞便信了五分。
再加上一战得败，而他竟然也没有什么立场再替红叶出头，只能放下狠话，放任晴明一行人回去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八百比丘尼他们紧赶慢赶，回到暂住的村庄时，已是深夜，只好各自分手，去往各人安置的民居。
八百比丘尼回到房中，想要点燃火灵，梦境，质问灵契的事，张开手，却落下了一枚枫叶。
似乎是最开始被她接住，让她感受到了邪神力量的那枚枫叶，自己竟然没有丢？
或许并不是吧，因为这叶片上，有一首浅金色的字迹端丽的小诗。
——相思枫色丹，红笺叶叶秋风寄，一望远山寒。
八百比丘尼将俳句轻念出声，她闭目长舒一口气，将枫叶轻轻放在桌上，取下发上的玉笄压住。
一声轻笑在她耳边荡开。
八百比丘尼警惕回望，房间内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凄凉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