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沙力万番外11：逃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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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曼伸手接住了玛利亚抛出的小木盒，低头瞥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便将木盒随手装进兜中。再抬头时，一双勾魂摄魄的嗜血眼瞳散发出阴骘森寒的目光。他英俊的面庞变得十分扭曲，显得有些狰狞恐怖，像是从地狱的夹缝中爬出来的恶魔：“两不相欠？玛利亚，你可真会做买卖，哪有这样不公道的价，我的命就只值这些？”
呵，感情这东西，才最能蒙蔽人的心智。
无论爱情还是亲情，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才最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格曼悲凉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愤怒狠毒，被掩饰许久的凶残秉性清楚地显露了出来。
玛利亚说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感觉，但她的心口却被格曼这句话狠狠攥紧了,将那脆弱的脏器攥得四分五裂,疼得她呼吸都要停下了。
她嗓音嘶哑，带着些听不分明的颤抖,对格曼低声呢喃道：“没事的,老师，您不会有事，请您放心，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玛利亚的语气很急,分明是在朝着格曼说话，但那声音里掩藏不住的迷茫和空恐惧,却分明是在劝说她自己。玛利亚痛苦地看着格曼，用目光哀求他尽快离开。
格曼凝视着玛利亚，目光冰冷刺骨。一道刀光闪过，谁也没与看清格曼是什么时候展开了背后送葬之镰。他狠狠地砍向沙力万，沙力万瞬间挥出手中的罪业大剑，抵挡格曼的攻击，同时把身旁的玛利亚扯开。只听轰隆一声，适才二人所站的地方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格曼挥舞着镰刀，挺直修长的背脊，神色很平静。这一刹那，他又恢复了那个冷酷强大的猎人。
“没有人可以耍我，你也一样。”格曼声音低沉地说道，张牙舞爪的凶狠嗜杀铺天盖地而来。
玛利亚躲在沙力万的身后，双手捂住嘴，哭的气噎声堵，无法言语，巨大的痛苦好像要把她撕裂了。
曼西斯学派的猎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举起武器齐齐地冲向格曼。格曼却抢先一步，接连挥出好几刀，全部指向高台的尖顶和承重柱，脆弱的石质结构立刻分崩离析，所有的尖叫和怒骂声都随之湮灭。
趁猎人们乱作一团，格曼眯起眼睛，朝拦路的猎人猛地再次挥起了刀。猎人的脖子瞬间被格曼的镰刀齐根斩断，鲜血喷溅，洒了他一头一脸。
格曼浑身沐浴着猎人的鲜血重新站起身来，啐了一口，轻轻一跃，便从一处石块的间隙跳了出去，逃之夭夭。身后传来阵阵狂笑，溢满了邪魔之气。
沙力万和米克拉什显然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猎人们飞快的跃上早已备好的骏马，立刻朝格曼逃跑的方向架马追了上去。而沙力万和米克拉什二人则用格曼的猎人徽章开启了教堂的大门，径直地往存放科斯孤儿尸体的地方走去。
……
整个高台摇摇欲坠，只剩下玛利亚一个人还留在那里。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身，单手扶着石墙，视线模糊地四下张望。
此时她的周遭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唯一可以出去的路已然被石块封严实了。唯独右侧的小路，刚刚被火点燃，还有些剩余的缝隙，可以让她逃脱出去。可没走两步，她就停下了。玛利亚脱力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她几乎是扑倒在地上。坚硬疼痛的触感,让她浑身都疼地发起了抖。
玛利亚捂着胸口慢慢从地上坐起，艰难的喘着气。她的伤口处疼的火烧火燎的，手臂和小腿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额头上也被坠落的石块砸的红肿一片。她的额头上因为燥热而淌下了许多汗珠。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在她的伤口上，疼痛极了。尤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因着她的大力的动作而撕裂,进一步地浸出血来。她的眼睛也因为疼痛和力气透支而渐渐模糊了。现在玛利亚的周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劈啪声,环境渐渐地变得炽热难忍了起来。
玛利亚的手机械地扒着源源不断地落在她面前的石块，火焰迅速在她的四周蔓延，吞噬了周围的帘幕,炽红与赤金鲜艳地交织在一起,渐渐将整个高台吞成了一片火海。
沙力万没有注意到，刚才格曼发出的那道斩击虽然被他挡开了，却发散成几束散开的力量，其中一股刚好击中了玛利亚。
痛。
好痛。
仿佛筋断骨折一般剧痛席卷了玛利亚的全身，从疼痛状况来看，即便不死，她也定当是个废人了。
玛利亚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四下再看去时，已然没有出去的路了。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
玛利亚匍匐在冰冷的石砖上，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溅开，可是她却笑起来。
当时，她一去到治愈教会的浴室，就立刻检查了系统的物品栏。她既不想和沙力万翻脸，又不愿格曼出事，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出来的办法。
哈哈，哈哈。
她什么都计算到了，可是百密一疏，她忘记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格曼这个道具的特殊效果，因此，格曼根本就不会领会她把小木盒抛给他的用意。
不过只要有这它在，格曼可以很快治好伤，甚至立刻提升力量，逃脱曼西斯学派的猎人们的追杀。
格曼最后瞥向她的眼神，充满血色，恨意铺天盖地，朝她使出来的也是能够瞬间杀死她的招式。
格曼想真的想杀了她。
毫不犹豫的。
拼命笑着笑着，玛利亚将千疮百孔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这也没什么好震惊的，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格曼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凶狠残忍，有仇必报，对敌人下手从不留情，她还指望什么？！难道她指望格曼爱她爱到了，即使她捅了他一刀，他也会原谅她放过她吗？
当一个人到了最后的危急关头，就往往会由本能来做主，而他的本能选择不信和报复，她的理智判断一直都是对的。
要是能一直做戏做下去就好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可是，自己动心了。
呵呵，要是再坚定些就好了。不是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吗。
碎石块越掉越多，冲着玛利亚的头狠狠地砸了下来，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她想用不了多久，这高台就会彻底完蛋了，估计这回治愈教会得重修这里了，连带着附近的建筑群也要一起修复。不知这笔预算劳伦斯能不能给她报销。
玛利亚真佩服自己，自己都已经背叛了老师和治愈教会了，是治愈教会的叛徒了，在这个情况下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她抬了抬还能活动的手指蹭了蹭模糊的眼睛，睫毛颤了颤，虚弱地再次睁开了眼。尽管她很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疼的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一动也动不了，浑身都筋疲力尽，好像把一辈子的力气都耗尽了，她咬紧牙关挪了半天，也只挪到墙边。
这该死的沙力万，明明说好了要保护她，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定会互自己的周全，却和米克拉什上赶着去偷科斯孤儿的尸体，也不回头看看她是不是脱险了，不过捎带手的事儿。哎，算了。这年头，除了爹妈和自己，谁也靠不住啊！
墙壁摇晃的更加厉害了，高台眼看就要倒塌了，玛利亚不断的被坠落的大小石头砸到，有些砸在身上，有些砸在头上，疼的她龇牙咧嘴，她奋力挣扎起来。但是砸到后来，她的神经早已麻木了，她现在连感觉都快要失去了，更别说区区的脱力和疼痛了。
玛利亚的额头上缓缓流出温温的液体，流的她满脸都是，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尖尖的地方都戳进肺里了，害的她连连咳嗽，一口一口的咳出几个血泡泡来。眼泪和汗水这会儿分不清了，和散落的石头渣子混在一块儿黏在脸上；她原本雪白娇嫩的皮肤现在被碎石头割裂全都是一道一道的黑糊糊的血口子，腿上背上还有砸出来的血肉模糊的窟窿。如果让太刀哥他们看到一定会心疼死的……
哎，现在要是能扑在他们怀里大哭一场该多好。
就在这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玛利亚忍不住抬眼望去，是整个建筑终于遭不住火焰的吞噬，垮塌了下来，在飞舞的火星之中，露出了一片晴朗的夜空，
接下来，便是她的头顶了。
玛利亚看夜空，从她这里看去去，天空就好像只是小小的一个正方形。她费劲地想笑，却又扯不起嘴角。片刻之后，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血液的流失，玛利亚意识渐渐混沌了，昏昏沉沉好像要睡着。恍惚间，她想到了和格曼在小渔村的谈话。
“玛利亚，你会骗我吗？”
“…那个，嗯，老师，我，我可能会骗你的啦。…可是，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哦。”
这后半句话他没想起来吗？算了。
失去意识前，玛利亚紧紧地攥紧胸前的那枚格曼送给她的祖母绿胸针，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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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西斯学派的首领米克拉什和来自于凛冽谷的伊鲁席尔的外乡人沙力万以不明原因擅闯治愈教会禁区。奉其首领米克拉什命令，在附近待命的曼西斯学派猎人，以及协同闯入的沙力万，遂与守卫禁区的治愈教会猎人工坊的首席猎人格曼展开大战。然而格曼被以沙力万为首的曼西斯学派猎人们们所伤，于大教堂北侧的的森林边缘地带被曼西斯学派的猎人们围堵。尽管格曼重伤在身，但他们却无法迅速将他拿下。”
曼西斯学派的猎人们和格曼的这一战，被公认为是自小渔村事件之后，最为惨烈的战役。
格曼挥舞着镰刀，狂性大发，惊鸦飞雀，天地变色，血色染红了黎明的天空，树林中无数落木萧萧而下。他亲手击杀除米克拉什和沙力万之外参与这次行动的全部十二名猎人，然后浴血逃出生天。
在这次血腥的战斗中，治愈教会受到了重创，而曼西斯学派这边，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再加上前段事件治愈教会的精英猎人在小渔村和科斯孤儿的战斗的损耗，不论哪一方都受到空前的损失。治愈教会工坊因为多名猎人的叛逃空了一半，几乎停止了运转。这段时间造成的惨痛后果，整个治愈教会花了很久，才得以勉强恢复。——《治愈教会重要事件》
“这是血腥的屠杀。格曼必须为此负全部责任！我号召所有猎人们站起来反抗这个暴虐的疯子。”——拜尔金沃斯学生戴米安
“别说笑了！如果格曼真打算清理门户，那他应该召集手下的猎人，包括火药桶帮的猎人们还有教会的黑衣圣职者，而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前去赴约。这明显是早有背叛之意的米克拉什及其麾下亲信给格曼设下的圈套，虽然算计不成，但责任应该全由他们来负。”——治愈教会“神圣之剑”路德维格
“这是战斗双方的战斗行为，伤亡的全都猎人是自愿加入战斗的成年人，所幸没有殃及平民无辜，因此双方都应检讨自己的行为，不用责怪任何其他人。”——中立派猎人
……在这个众人哀恸的时刻，谁也没有想到，其中暗暗隐含了后来局势变化的诱因。
在这场战斗中，治愈教会中最极端尖锐的猎人们率先叛逃，转投米克拉什的曼西斯学派。而在这段时间后，两边阵营里的这种冲动狂躁的力量却全部大为减少了。
因为剩余的猎人们，不论是支持由劳伦斯创立的治愈教会，还是由米克拉什领导的曼西斯学派，都相对比较温和理性，并且由于这场惨烈战斗的教训，使他们都更加趋向于用协商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而非动辄诉诸武力。
“历史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在黑暗中透出光明，在绝望中出现希望……”——治愈教会符文工匠卡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沙力万番外11：逃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