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奇怪的年轻人 ...
-
又两个月过去了，烨妖力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
细算了下，他在禅山寺已经生活近半年了，是时候化身成人的形态了。他选择了离禅山寺比较远的地方，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妖力施展开来，白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黑色帆布鞋，白色短袖卫衣和白色休闲裤的年轻男人。
他活动了下手脚，衣服是依照前些日子见到的香客变化而成的。太久没用人类的形态让他此刻有点不大适应，现在正值夏天，在山上没走多久便起了一层薄汗。他在山里待到了下午，此时天空飘着几片灰云，猛烈的热气也下去很多，汗水的黏腻感让他有点不大舒服，于是他决定好好洗个澡。
月吟河上游有处山泉，泉水干净清甜，淳空他们挑的山泉水便是来自与这里。山泉水在不远处汇成了一个水池子，正是洗澡的好地方。不多时，烨便到了水池子旁边，他直接走了下去，在入水之后幻化而成的衣物便消失了，清凉的泉水让烨浑身舒畅，待他洗好后，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
他看了眼灰埋的天空，现在抄近道回去，按他的速度不出意外还是能赶在下雨之前回到禅山寺里，人类的姿态要比猫的形态要方便得多，等到了禅山寺附近的时候他再化成白猫的样子。
当他从林子里走出到山道上的时候，发现下面离他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心想大概又是个去禅山寺的人，他也见怪不怪了。
既然看见了人类，他也不好再用妖力赶路了，他不喜欢亲近人，匆匆一瞥之后便沿着山道朝禅山寺走去，只不过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那个人在叫他。
那个人的声音很弱，透着一股子病气。烨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催促着他回头，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那人身边了。
那人还挺年轻，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淡蓝色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湿透，裤子和鞋子也沾上了不少泥土。年轻男人弯着腰低着头，口里喘着粗气，微长的发满是汗水，凌乱的贴在脸上，他的右手抚着胸口，左手紧握着，不知攥着什么东西。
他的角度看不清年轻人的样子，不过这人一副快要背过气的样子让忍不住他皱了皱眉头，他犹豫了下，开口问：“你还好吗？”
年轻人努力站直了身子，也也看清了他的模样。如果不是一脸苍白散发着浓烈的死气，在他所见过的人类当中，这个人算得上是眉目如画了。奇怪的是他的模样总给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又想不起来原因。
那人用力的吸了口气，然后虚弱的说道：“帮我……禅山寺……”
说完这几句，男人像耗光了所有力气一样，直直倒下了。
“哎，你——”
这突出其来的昏厥让烨始料未及，他立马反应过来，伸出手拦住了这人的身体，避免他直接摔倒地上，他太虚弱了，这摔一下指不定就要出事了。
晕厥的青年紧攥左手慢慢失去了力道，手里的东西滑落到地上，留下一声细响。
原来是是颗圆润的木珠。
木珠看着很普通，但是这人紧紧抓着不放，肯定对他很重要。
烨一只手揽着青年，弯腰用另一只手把木珠拿了起来。蓦然间，他看见这人身体上升腾的剧烈黑气，金色的光芒夹杂其中，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他顿时愣住了，黑气浓重者大多都命不久矣，而像这个人这样诡异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明明是早夭的命格却被这股金色的气运生生牵制着活了下来。
真是有趣。
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把珠子放在了青年的衬衫口袋里。
这时山上已经刮起了大风，风里混着浓重的水汽，他现在的位置离禅山寺还有点距离，在这种天气下在下雨前是赶不及回去了。
他把人横抱起，毫无意外，还没走多远豆大的雨就毫不客气的淋了他满身，雨水落到地上升腾起一片烈日炙烤过的土地热气，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再接近禅山寺的时候，熟悉的压制感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的压迫感比猫型的时候更加剧烈，他强忍着浑身血液好似在体内翻滚的感觉，走进了禅山寺内。
禅山寺规模并不大，进门不远处就是大殿了，他抱着人快步往前走。
这时寺里的僧人正准备在殿里做晚课，烨的出现打破了一室的清静。随即，寺里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让出了一块空地，刚走进殿里，一阵剧烈的压迫感袭来，他的心神一震，差点抱不住怀里的人。
“怎么了？”淳空走上前问道。
他把人放在地上，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来缓和身体上的不适感，说道：“我在来寺里的半路上遇见他的，他叫我帮忙就晕过去了。”
淳空了然：“上次下山的时候，我确实给了这个先生一颗佛珠，承诺他有难可以凭着这颗珠子上山找我。”
“那颗佛珠在他上衣口袋里。”他正被佛像带来的威压搅得气血翻腾，说完就抿着嘴角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
淳空看着烨若有所思，随后吩咐旁边的弟子：“恒远恒慧恒赋，你们跟我送两位先生到后院去。”
“好。”被点名的几人应下。
恒慧弯腰将青年抱起，恒远拿起伞撑着恒慧走了，淳空也跟了出去。恒赋拿了伞，走到烨的身边：“先生，我带你去后院的客房。”
烨恨不得早点离开佛殿，赶紧点了点头。
待他们走后，一恒一忍不住问旁边的恒净道：“恒净师兄，上次你和师父下山发生了什么？”
恒净摇了摇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跟恒明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跟那个年轻人告别了。”
“这样啊。”恒一见问不出什么，也就没了八卦的心思。
大殿又恢复的宁静，只剩雨水敲打屋檐的声音。
淳空径自回了房间，从一旁的书柜里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淳空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着写着咒文的符篆和一个雕刻着奇特图案的黑木盒子。
淳空伸手抚过盒子，脸上带上了些许怀念，他拿起一张符篆，叠好，放在了衣服里，然后轻轻的把箱子合上放回原处，走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只余下一声叹息。
另一边，恒慧和恒远已经把青年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很快，淳空走进了房间。恒慧和恒远见状双手合十：“方丈。”淳空微微点头，把湿了的伞立在门上，然后走到了床前。
淳空看了下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将青年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回头问二人道：“那个先生身上的佛珠呢？”
“在我这。”恒慧将佛珠递给淳空。淳空接过佛珠，把它放在了青年交叠的手中，然后拿出了那张符篆，贴在了青年的额上。
淳空闭上双眼，手里变幻着手势，念起一段不同于佛经的晦涩咒文。随着咒文的吟诵，青年身上的黑气顿时升腾起来，四处乱窜。他手中的佛珠闪起金色的光芒，符篆内飞出一束淡青色的光与升腾的黑气交织在一块。
咒语念得越来越快，来自符篆的光束光芒大盛，死死压制住了乱窜的黑气。很快黑气就削弱了不少，狼狈的退回了青年的身体里。咒语结束后，贴在青年额头的符篆便跟飞沙似的散了个干净，躺在床上无意识的青年眉头微微一皱，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
“好了。”淳空在念完咒文之后已经是满头大汗，声音也带上了些疲惫：“他暂时没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晚课你们照常进行。”
恒慧和恒远颔首：“弟子知道了。”
淳空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转身拿了伞，消失在雨幕中。恒慧和恒远对于淳空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既然方丈都说了没事，他们也不用在房间里浪费时间。随后，二人拿了雨伞，合上房门离开了。
恒赋把烨带到了一间闲置的房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整洁的僧衣放在了床上。
“先生，你身上衣服湿了赶紧换了吧，凉着容易生病。”
“嗯。”烨点了点头，他妖力受到压制本身就难受得不行，衣服早就完全湿透了，现在贴在身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柜子里还有被褥和枕头，先生要是想休息直接从柜子里拿出来就行了。”恒赋双手合十，“我先不打扰先生休息了，伞也在柜子里，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去大殿就行。”
“谢谢。”
恒赋微微点头，离开了房间。
烨先换上了恒赋拿来的衣服，从善如流的从柜子里取出了枕头和被子。他对屋里的摆设了如指掌，在还是白猫的时候，就看见恒慧他们定时清洗寺里的这些被褥和衣服，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让来客住得舒服，在这些衣物晒干之后认真叠好放在客房的柜子里。他现在累得不行，也不顾头发还没干透就直接躺上床休息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休息过后身上的不适症状好了许多，烨起身把身上的僧衣换下，叠好放在床上。他推开了门，迎面是一股雨后泛着草木香的洁净气息，地面还湿着，显然雨停了还没多久，寺院里一片寂静，早已经熄灯了。
是时候离开了，他心想道，妖怪始终是无法自如地待在这些充满神圣气息的地方的，并且他也没有把握在深藏不漏的僧人底下能隐瞒住他的身份。
身随心动，他不作停留，放轻了脚步往门口走去，禅山寺大门大多时候是不上拴的，当他走到门口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奇怪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