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微云浅尝辄止，亦蹈死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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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寻，卒未。
入梦。
“楚广宁，荼凉上下，都已经被包围了，若不想夏国铁骑踏平荼凉，就缴械投降，莫要再战！”
荼凉用鲜血染红战衣，染红城墙，护城河，还有无垠刀剑之上不停滑落的血。城中唯一没有染上红色的，便是那寒花。
寒花。
西域来的。
荼凉国也有盛名之时，背负两国交好的象征凤兮夫人，自蒙西远嫁。纤纤细腰，当年何等轰动，头饰发簪上就只有一朵梅紫的寒花，那时明瑜夫人喜欢，烟栩秋花香弥漫，凤兮夫人出嫁之日，烟栩花瓣自蒙西吹到了荼凉，也是那时候，民间有了“凤兮寒瓴，赐荼凉荒暑以甘泉”的说法……
墨尘安搂着两边的臂膀，蜷缩着，抖着半边腿，小脑瓜子蒙在厚重的被褥里，口中不住唤着：“荼凉，荼凉。”
荼凉，荼凉。
可惜盛名之城往昔早已不再。
黑暗里，一只触手攀住他，缓缓盘上来，猛地一怔，全身发麻似的凉了一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盘腿做了起来。
屋内的确很黑，不过眼前这人也的确吓了他一哆嗦。
“你是？”
虽是坐在床上，但是眼前这人的头简直挂在了房梁之上，比起白谈笑，这人个头简直是个巨人，皮肤倒是金黄小麦之色，身躯也似大将军一般体格健壮。
那人唇瓣很薄，在灯光下，仿佛透着微微红光。
煞白条。
这样一个蠢萌的名字倒也新鲜。
煞白条。
傻白甜。
“你方才做噩梦了？”
墨尘安仰头时总能怼上那双非同大将军的灵澈双眼，可那眼中却很深很沉，不知道哪里是底，哪里是边际。
低了低头，嗯了一声。
在他眼里，尘安还是个孩子。
“你，你叫什么名字？”煞神用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随即又摸了摸他的头，墨尘安的头沉的更低了。些许是荼凉国亲人死绝后这是第一人与他这般接触，脸红成了嫁衣的颜色，发烫发紫。
“墨，墨尘安。”
“尘安!？尘安，尘安……”煞神听见他名字后兴许是未在意，而又兴奋起来，来回踱步良久，揣摩良久，又道，“以后，我叫你小安子吧!”
小安子正呆着呢!像个傻子一样举着双耳通红，双脸透红的头，摇摇晃晃，啥也说不出口。
操。
“小安子!小安子？？”神一般，魂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楚玠。
!
双目撑圆，满脸红肿，身体猛然一抖，正在抠手指的另一只手差点麻到动不了，头似抬非抬地，冲着唤他“小安子”的那个人投去诡异的目光。
匪夷所思……
他怎知？我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我，我。操，该不会是，诶，这人真是煞到邪门!
“你，你会？”
“放心，不会。”煞白条瞥了他一眼，理了理屋内台几旁的杂物，那块儿是属整个房间里堆东西最多的地方。
又瞥向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好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刚进将军府，在将军面前说的那句话不就是这句吗？
【家喻户晓的事最不值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事才为上策】
不过如今，是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中，虽是道理不假，可终是轮到自己时才发现滋味难受。
半晌后，墨尘安半信半疑地又低声问了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吗？”
煞神也是笑煞他也。
他指了指墨尘安。
难不成没心没肺地跟他说，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听他的梦话吗？像一个变态一样？梦里扯到的楚广宁，荼凉，这些熟悉的人与地方，像一把把尖刀刺在心头，很久，很久，都是彻夜难眠。
“我是煞神啊！什么不知道。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啊，你受过牢刑，你的身长，体重，还有你的武艺如何，几斤几两，甚至，你□□多长……”
眼里满是诧异的光。
啊啊！
煞神满目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盯了许久，许久。
墨尘安低垂着头，虽面着额头，但眼角的微颤也极其明显，还没有长开的眼眸呈现圆滚的形状，双腮微红更是贴了几分稚嫩，嘴角微抿，微张。仿佛整张脸，在烛灯下将毛孔缩到最小，细致精巧，那一圈轮廓像极了，脑海中那些令人舒心的事物，令人沁心。
这小孩儿，有点诱人。
“我……”
心里疙瘩一声，猛然脑中空白一片，煞白条一口气差点没有回上来，怎么会？
我怎么会对眼前这个小孩起这种反应，他分明，分明还是个孩子。
尘安见他没有回意。
“那将，将军呢？”
煞白条的脸立马黑下来，两眼目光变得更为深不可测，白谈笑，呵，自他走上大将军的荣华之位，他们俩早已踏上殊途。
“你问他做什么？”
大将军可好着呢，救他于水火，济他以住所，杀他族人屠他满城，恩人啊，仇人啊！
怎能不报啊？
“将军，人好。”
白谈笑，人好？不过也是，披着羊皮久了，也会沾上羊膻味儿，但凡他人好，也不会忘了究竟是什么让他挺到现在了。
“他……”
门外传出咳嗽声顿住的脚步声，上方忽的发出声响。
是门开了。
门外那个清俊男人不再光着诱人的身板，着了一袭淡红的清服，少了些刚硬血气，多了分儒雅清秀，双目还是双目，薄唇还是薄唇纤腰还是纤腰。
“白条，谁让你把他带到这来的？”
煞神也不过是想诚心气他一气，却不料他真给气着了。
这个小孩挺有趣的。
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春风洋溢，笑道：“不过义兄，你都能将这小孩带到自己寝卧，敢问，我的寝卧怎么就不能住人了呢？”
义兄，那个白谈笑和这个煞白条居然是兄弟关系，靠，摊上这俩，以后想有点什么动作都难搞咯。
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好像是被白谈笑抱回去的，不过中间两人发生了口角，两人拉着我两边的手，各自为力，胳膊疼。貌似煞白条想抢白谈笑怀里的我时没有抓稳，重重，摔在地上，尾椎骨疼。
这兄弟俩还真是异曲同工之妙，都人模狗样。
啊！疼，全身都疼。白谈笑，我操你大爷，就不能轻一点嘛！
白谈笑斜眼去看满脸不服气的墨尘安。
以后离他远点。
那天，是煞白条给他磕的药，头疼欲裂，还未动脑，便昏睡过去了。
梦里。
许多事情叠加在一起，神情怆然，那些杀戮的场景，成了一个个画面拼凑在一起的梦魇。
但是他没有后悔，他想报仇，非常非常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微云浅尝辄止，亦蹈死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