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四 未来之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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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即位，按常规会赦免一些罪不致死的犯人，而另一些无法获得自由的会在冬天到来之前付出他们的代价。
Merlin站得足够近，才能看到Arthur在问斩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唯一在世的血亲虽然名义上早就离Arthur而去但现在才终成事实，他们至始至终不清楚原因，或许那个人爱上了Morgana又或许只是想借机得到外甥的王位。
无论如何Arthur从此没有了亲人，Merlin不由得心痛地想到，而他无法给Arthur带来任何血缘关系，无论他多么爱Arthur他也生不出继承Arthur血脉的孩子，无法让Arthur成为父亲，无法……
一声鸟鸣引得Arthur望向深秋的天空，高远无云的灰蓝色苍穹映衬在国王眼中。
那之后Merlin整个下午都精神不佳，他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晚宴，Arthur见状让他把自己的手套送回房间不用折返。
Merlin愣愣地服从命令，捏着国王陛下的手套坐在寝殿的壁炉前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Arthur这是在找借口让他早点回房休息！八成是嫌他心不在焉很碍事，Merlin别扭地想，揉了揉手中被烤软了的皮革，举起来深深吸一口气，还能嗅到Arthur的味道。
他不禁想起Arthur那双手，宽大厚重偏又手指修长，一只手能抓住他整张脸——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无论是思索时抚摸嘴唇还是不耐时敲打扶手；是套在手套里握住剑柄还是光着手把玩匕首，Merlin都得承认那是双国王的手。
他又揉了揉手中的皮料，以嘴唇感受了小羊皮的触感，拿开后又觉得自己行为很傻，讪讪地抹去并不存在的唇印、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Arthur比以前更温柔了，他甚至能注意到自己不在状态，要是换在他们初识那年，不，Merlin嘲讽地想，就是几个月前那个菜头都不会这么敏锐这么识相这么体贴。
但……Merlin又忍不住要给Arthur找找面子，但那时候，自己也是个魔法白痴，虽然救了Arthur不少次，也给他惹了不少祸就是了。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Merlin轻笑，他们都成长啦，这多值得庆幸。
舒心的感觉包裹着Merlin，让他享受起这难得的不被Arthur打搅的闲暇，他滑下去一些让脚板更靠近了壁炉，把手套当毯子一般覆在胃部闭上了眼睛。距离Arthur回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两个月他们都忙疯了，在国王找麻烦之前他可以偷个懒。
迷迷糊糊地，Merlin仿佛看到了埃尔多。
*
他在埃尔多的乡下长大，十八岁那年妈妈意识到他的魔法越来越强大无法继续在小村庄遮掩下去，让他带着信去了卡梅洛特，他接住了Gaius，后来又认识了Arthur和Gwen……他救了卡梅洛特的王子而奖赏是成为仆人，这是什么劳什子奖励？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发生过，但Merlin也只是摇摇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地过下去，拯救王子和国家，杀掉坏巫师，隐瞒自己的魔法，见证Arthur的成长和Morgana的背叛、Uther的死。他懵懂间就辅佐Arthur当上了国王。
这时候距离他第一次进入卡梅洛特已经过了好多年，他凝视水晶中自己的脸庞，棱角不再锋利，目光也不存青涩了。
而Agravaine成了国王的左右手……他对Agravaine疑虑渐生即使这是Arthur的舅舅，Merlin杀了这个叛徒没有让Arthur知道……
他把湖中剑给了Arthur。
Gwen与国王重修旧好成为了王后。
Merlin独自坐在壁炉前，隔壁的餐厅里夫妻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用餐。
他有些恍惚，这一幕好像发生过，不知何时，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国王的寝殿里，壁炉的火熊熊燃烧，他手中搓着一双皮手套。
Merlin意识到Arthur让他把手套放回屋子里去是为了支开他，因为他在场导致夫妻间的体己话没法说。
他有些悲从中来，不知道为何。
在他昏昏欲睡之时，Arthur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国王的尾音扬得很高，显得他很吃惊也很不满，Merlin回过神来，看到Arthur搂着他的王后——Gwen有些尴尬地抚着丈夫的胸口，她的嘴唇还湿润着，Merlin明白了什么，他支支吾吾地站起来，把手套放在桌上和佩剑什么摆在一起，急急忙忙出去。
“晚安Merlin！”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Gwen友好的回应透过木板传来。
“……晚安。”Merlin低声应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身为顾问但也是男仆的小房间，把哽在喉头的硬块咽下去，逼迫自己无视胸口的痛苦，蒙上被子闭上眼睛。
那之后，一切如旧，他追踪Morgana，激烈反对Mordred成为骑士，但是一切还是发生了。
那一日，天空是黑色的，湖水像水银一样冰凉。
他疯狂地捕杀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即便Morgana和Mordred已经死了，愤怒和悲伤的火焰洗染了他的眼睛，甚至月色如血。
最终，他还是停下了，无论他做什么Arthur都不再回来，龙也逐一死去。
Merlin凝视着远方山丘上的卡梅洛特城堡，回想起自己多年前第一次眺望它的辰光，他转过身离开。
他走过了无数的时间，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梦魇，湖水干涸，森林消失，山川河流都像天上的云彩一样变了又换。我是在做梦吗？Merlin心想，魔法已经不是秘密，每个人都可以飞翔，每个人都可以数小时内出现在国家任何地方；他们可以隔着千万里面对面说话，拧开龙头就有水，想点火甚至不需要咒语。
Merlin想着如果Arthur生活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会魔法的国王了。
他是在做梦吗？如果是，为什么他感到如此绝望？如果这是一个梦，他想要醒来。Merlin眺望远方，远处的山丘原本有一座宏伟的城堡，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它的心情，那么雀跃，充满期待。
他也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见它，虽然他连那城堡的名字都忘记了。
不知为何，Merlin想起有一次，他骑着马站在这里，那是什么时候？身边当时有谁？Merlin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还年轻，身旁有人辐射着温度，烤着他，令他温暖。
唱一首歌吧，Merlin。
那个人这么说着。
我唱了什么？Merlin试着张开嘴。
/曾经，我离开了家乡……
/我追寻真理……爱……还有无止尽的荣耀……
/离家的道路漫长而荒凉……
/但我在乎朋友……战友和陌生人的目光……
/曾经，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是蜜一般的地方，有我的母亲和父亲的坟墓……
/曾经，我有着坚定的信仰，
/海洋湛蓝，天空晴朗，
/曾经，我还记得家乡……
/那儿有我爱的人，我目送他……离开……
Merlin停下来，冰凉的泪水流进了他的嘴角，他朝着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城堡走去。
你回来了吗？你找到了你回家的路吗？
/让我再次踏上归程吧……
/看呐，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
“Merlin？醒醒。”
刺眼的火光使他睁不开眼睛，他揉了揉眼皮，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水。
“怎么了？你做噩梦了？”有人蹲在他面前挡住了一些光线，Merlin适应着，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这个人金发碧眼，正困惑地注视着自己，Merlin仔细辨别，他的目光中甚至还有担忧，他是谁？
“你醒了吗？”来人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很不客气，但又很温柔，“你到底做什么梦了？哭成这个蠢样。”
Merlin愣着，努力了半晌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就像几千年没有说过话，他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泪水几乎要把他淹没，他从椅子里跌出来咕咚撞在石板地上。
“Merlin？！”前面那个人忙不迭接住他，“怎么了！！”
那个人……那个，他无论多痛苦也无法说出口的名字，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他抵在舌尖上，默念了千千万万遍的名字，他搂住这个人的脖子，涕泪泗流以至于闻不到气味——他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箍住对方呜咽。
那是他唯一可以发出的音色。
“上帝啊发生什么事了！”那个人惊慌失措，Merlin用尽全力攀住他，像是持续不断的坠落到了终点。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股汹涌而至的悲伤冲动就像潮汐一般褪去。他逐渐能感知外在了，他感到膝盖的疼痛，察觉双腿因跪坐而麻木，还有背上有暖烘烘的依靠——那是一双大手，在抚摸他的脊背。
他就是这样被安抚的，颤抖渐渐停止，眼泪也仿若流干了，他抬起头，眼前的鲜红色衣料被水浸成了深红。
“好了？”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Merlin侧过头去，对方也没有后退，一张嘴气息就落在Merlin脸上。“我还得见几次你这一塌糊涂的样子？嗯？这回又是什么？”他声音轻快，但又有些小心翼翼。
Merlin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柔软的发音：
“Merlin？”
魔法师看向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金银交错的戒指。
记忆扑面而来，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Ar……”他颤抖地开口，“A……”声音在出来的瞬间便无法继续，他吞咽了一口，再次尝试，“Arth……”却依旧无法完整地说出那个单词，Merlin又哭起来，天呐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梦啊，那真的只是梦吗？
“你想说什么？”抱着他的人始终充满耐心，“反正今天的事都做完了，我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让你酝酿发言，当然能睡一下更完美，”这人轻轻地叹口气，像是已经认命，“我们坐到床上去说怎么样？好主意？”
Merlin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他睁开眼，让自己一直紧紧勾着的身躯退后几寸，看进对方的眼睛。
“Arthur。”他道，说完后身体止不住一阵颤抖。
“是的，是我，”Arthur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如假包换，阁下需要什么？”
Merlin打量他，熟悉的金发，熟悉的调侃笑容，熟悉的杏仁状眼睛背对着壁炉是深沉的海蓝色，怎么看都是他熟知的那个Arthur。
可是梦里的那个也如真的一般，思及此，Merlin又感到眼眶一热，“喂……”Arthur欺身过来，拇指抚过他眼下带走泪珠，“糟糕的梦哼？”
Merlin不肯定他是否能允许Arthur这样碰触他，毕竟……Gwen在梦中曾是王后，他……他也是这样捧着Arthur的手套孤独地坐在壁炉前，Merlin偏头寻找，手套就散落在椅子前的地板上。
Arthur的目光追随他，摸不着头脑，鼻子里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想说了吗？”
Merlin摇摇头，他尝试站起来，Arthur一跃而起拉扯他站好，Merlin微妙地躲开了男人的扶持。那真是一双国王的手，梦中的他也很熟悉，总是揪着他的衣服、胳膊，把他往身后扯——但从来不像这样亲密地搂着他、贴在他的腰间以滚烫的掌心烘烤着他。
上帝啊，他真的明白了吗？究竟是他刚从一个梦中醒来，还是这才是一个梦？
“Merlin？”国王感到不悦，“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他掰着Merlin的下巴转过来，“到底怎么了？”
Merlin感到不自在，他躲开了，退到一个他感觉合适的位置，一个朋友的位置——那个漫长的梦里他所适应的位置，他这一举动令国王不快，Arthur皱着眉头：“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Merlin，你把我搞糊涂了。”
Merlin不想谈，那个梦太可怕他连一瞬间都不愿意再想，如果那是事实怎么办，如果这才是梦？他宁愿在这个梦里再也不醒来，如果谈起那个他就会回到现实里去怎么办？
“Merlin？”Arthur的耐心在消逝，Merlin胡乱地打着马虎眼，“我……我明天再说？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得……我得去……”
“睡觉？”Arthur替他完成，Merlin点头，但他还来不及给出肯定的回复Arthur就继续道，“好，睡觉。”说着他把Merlin往皇家大床边带，一边还脱掉了被泪水打湿的外套随手丢在椅背上。
Merlin连忙后退，看向他自己的小房间，“我——”他瞥见自己抬起的手指上戒指明晃晃的，他移不开眼睛忍不住抚摸旋转它，确认指环牢牢地箍着他的中指。
“实际上，之前因为太忙我们还没来得及讨论这个，我认为床太大了我需要一个暖床的，从今以后。”Arthur不容分说地搂住了Merlin那纤瘦的腰肢——Arthur总说和床头柱差不多粗细。
Merlin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他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蹦跳出国王的怀抱，“不——可能，你在开玩笑……”
“玩笑？我不开玩笑，Merlin！你到底怎么回事？”Arthur跟过来，Merlin朝后退，直到他被国王拽住胳膊，“停下！你看上去……”Arthur不可置信地扫视他的脸，“你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Merlin虚弱地回答，他记得，他还记得自己如何亲吻这近在咫尺的嘴唇——但与此同时他也记得这张嘴是如何只属于Gwen。他无比混乱，脑袋里一团浆糊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虽然胳膊上抓着他的双手温暖，虽然Arthur看上去是真的但梦里的那个……逐渐冰冷的沉重身体，刺骨的湖水，痛彻心扉的绝望也是假的吗？
“Merlin……”Arthur靠近了，再一次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肩膀上无可奈何地叹气，“嘘……没事了，没事……”他抚摸男人的黑发，低声呢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和我说话，好吗，告诉我。”
Merlin吃惊于“这个Arthur”的温柔，他当然知道当丈夫的Arthur是无比称职的，梦里他是多么……羡慕Gwen啊，他怎么能拒绝？拒绝Arthur的拥抱？拒绝他的温度？皮肤接触到的Arthur那么火热，那样……美好得不真实。
孤注一掷，Merlin咬牙，他抬起头狠狠地亲向Arthur的嘴，如果这是梦他大概会醒来，如果是“那个Arthur”他会被拒绝……他会回到现实……他……
Arthur回应了他，啊那唇瓣多么温暖，Merlin忍不住张开嘴品尝更多，他们口腔相接撞到了牙齿，舌头碰触的一瞬间Merlin有些退缩但Arthur没有放过他，湿热的气息带着国王的霸道入侵了他，他只能尽可能地接受，接受那充斥着Arthur味道的舔舐、闷哼、啃咬……Merlin有些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或者他是清醒的还是已经睡着了，他感觉自己倒在了什么东西上，但Arthur依旧环绕着他，所以Merlin不介意。
啊这一定是梦，最好的那种，因为Arthur在亲吻他，亲吻他而不是别人，不是别的女人不是Gwen，Arthur在抚摸他，那双他熟悉的骑士手掌摸到了他的皮肤，他不可遏制地发抖。
Arthur笑了，他的笑声从胸膛里沉闷地传到Merlin的胸膛里，引起的颤栗从头皮蔓延到后背，“你总是像个处，Merlin……不管我们做多少次……”国王舔咬他的耳朵，Merlin被湿热的气息激起一阵颤栗，他记得他们第一次做，但那是梦……还是这是梦？
Merlin拱着肩膀去抓Arthur的手，但他怎么抓得住呢，那双手反过来捉住了他的，双双五指交缠难分难舍。Merlin把他们交握的手带到面前打量，Arthur的手指充满占有欲地穿过指缝贴着他的手背。
国王注视着他的举动，抓着Merlin的手翻个边把嘴唇贴在他的手背上。
Arthur的吻很温暖，完全不同于Merlin梦中见到的最后一面，青白色的脸灰色的嘴唇，想到就要红起眼眶的紧闭的眼睑……Arthur俯身下来舐去他的泪水，“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就是……噩梦……”Merlin嗫嚅，在Arthur的轻吻下幸福得微微颤抖，“好吧，我恰好知道一个驱除噩梦的办法……”Arthur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继续亲吻他，Merlin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中略。
Arthur让他亲着，随着亲吻一个一个印在他的颧骨鼻翼人中下颌……看着看着脸色变好了：“唉……我该拿你这笨蛋怎么办？”国王长出一口气，不一会儿Merlin本就丰润的嘴唇又变得水光淋漓，他们分开了一小会儿，Arthur又恋恋不舍地在唇上沾了沾。
“说你是我的，哪里都不会去。”Merlin回答。
Arthur愣了一下，继而了然地又叹口气，蓝眼睛坚定地与他对望：
“我当然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能去哪儿。”
Merlin慢慢地笑起来，他抱紧了Arthur就像母亲抱紧自己的孩子，像百年老树盘结的根须扎进大地，像海水包裹住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像梦中的Merlin最后抱紧那个梦中的Arthur。
即使那个梦是真的，Merlin嗅着Arthur皮肤的气息，深深地吸进身体里，即使那是真的，即使那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即使他们有一天被死亡分开……
Merlin收紧手臂，/我也会找回他/。
无论多久，无论要花掉多少时间，经过多少个日夜。
他知道自己会找回来。
/这个人属于我/。Merlin对自己说，他是我的，不管多少年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找回他。
他会回到我的身边来，他会的。
未来总有一天会。
Fin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四 未来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