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榻-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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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柳衍生见着复熙的动作依旧僵硬，像是安抚似的亲了亲他，轻微的触感流连在复熙的面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复熙想着：影卫果然还是影卫，没有命令简直就像没有自主意识的玩偶一样，怪不得有的时候庄主并不愿意与自己做那事，明明被安排了这样的事情作为职责的……
复熙现在的状态就是想要庄主亲近自己又怕做那种事情，很矛盾的纠结了。
他不知道的是，柳衍生其实只是怕再唐突了他，不太愿意拿着什么所谓的任务压着他硬要亲近，总觉得自己适应不了，想给他好的，但又怕唐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结果两个人都在各自纠结，就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复熙不确定前段时日自己对这种事情的抗拒是不是被庄主看出来了才这么冷淡自己；自己现在做的这种事情是侍君的事情，但是若是庄主对自己不满了厌弃了自己……复熙一想到这里心口一阵钝痛，也不知怎的了，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
复熙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亦或是原来身上的毒素要发作了……
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居然胆子大的敢肖想庄主，复熙感到了深深地自卑——武功再好有什么用，庄里的影卫不差他一个；服侍庄主又如何，多的是世家小姐和公子哥儿们愿意来山庄当入幕之宾，自己这么硬的身子哪里能得到庄主青睐；以往皇家影卫里能承宠的也是容貌称得上俊秀的，自己的面容……
复熙并没有怎么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在柳衍生的眼中是多么的合胃口，只因为大多数主家是不喜欢承宠的影卫长得太过阳刚的；
而柳衍生不同，他是认认真真的想要和复熙试着要在一起的，就算是以前，容貌阴柔的影卫也是不会有机会进入自己的狩猎范围的。
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复熙开口打破了这方几近凝固的气氛：“庄主，您……您若是需要属下侍奉，属下，是愿意的。”
柳衍生听得这话仿佛是要复熙去献祭一般，心中有些怜惜：
“大可不必，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情我愿，现在于我来说并不愿意强制和你做些什么，当然也不愿意你是抱着做任务的心情来服侍我。”
复熙听得这简单的几句话，心里并没有像柳衍生所希望的安定下来，又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惶惑不安。
柳衍生见他面色发白就知道他绝对是又想岔了，伸手抱住复熙在他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你怎么就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呢？若是我将你弄丢了，难不成你还要乖乖待在原地等我回头不成？”
“什么都想以我为主，以我为重，你是影卫出身，我本以为你的惶恐只是因为我以前的恶劣态度和内力被封所导致的，没想到不只是这样啊，你还瞒我什么了？为什么每次都要将自己陷入自卑自弃的角度里看我呢？我这么不值得你信？”
复熙被这一长串话给惊着了，他其实并不怎么懂得情爱，日常也是只见过主家里承宠的妾室还有被迫承受的影卫兄弟们，自己也是只有前些时日的承受，自然是不太理解的了为什么面前庄主的话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
“庄主息怒，属下请责！”
想要辩解自己不懂这些的话在嘴边转了一个圈又咽了回去，黯然的跪下请罚，他所受的训练让他在沟通的时候只要另一方生气或不满只要跪下请罪就行，至于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只要扛过去就行了。
柳衍生歪了歪脑袋，觉得这真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的事情，怎么感觉齿轮一直卡不上呢……这可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现在倒好，复熙他又开始请罪了……真令人没辙！
这么点事情磨磨蹭蹭这么久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耐心啊！明明是最讨厌这种事情的，明明直接动手就可以解决掉的事情……
柳衍生在内心燥郁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的被老祖以前的行事作风影响到了心智，眼中清醒的神色逐渐暗淡，心中甚至是想要紧紧的抓着复熙的脖子，感受着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感觉，隐约有沉溺在这种感觉中的意思。
听到马车内动静不对的宿薇连忙进来，结果就看到柳衍生失控的状态，心下一惊：“影卫们，戒备！”
听到宿薇召唤的影卫聚拢在一起还没来得及上手阻止就见柳衍生的手突然离开了复熙的脖颈，甚至手腕还在颤。
众人感到十分惊奇，以前几次失去意识的暴虐行为都是残杀了几个敌人又或者是伤了己方不少的影卫之后才停得下来，这样自己失去意识又自己停下来的事情几乎是没有的。
“……你们……带着…他…先离我…远些……”
柳衍生此刻正用着浑身的力气来阻止自己有可能的所有动作，甚至在皮肤上能明显的看到爆出来的青筋，遍布身体的痛楚让他回想起来有些不好的回忆……
小时候的柳衍生，是被家族里的三爷爷养大的，当然说是家里的爷爷也是很多辈之前的远亲了，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是有三爷爷和他一起度过就从来没怨过他的亲生父亲一句。
每当他以为自己足够幸运的时候，命运总会给他开次玩笑——
三爷爷死了！
死在他父亲手下，那个阴暗的雨天成了他记忆中最深处的噩梦。
他记得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老东西，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照顾。”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他的三爷爷连垃圾都算不上……
即使看不清楚面前男人的面容也能感受到其中满是利欲熏心的恶意，现在又转身对着他说：“孩子，跟我走你就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那个男人，虚伪的令人反胃，明明是他抛弃了自己，现在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恶心透了。
之后自己所经受的痛楚都仿佛变得难以入眼，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失去生命的朋友们……这些在记忆中被尘封着的苦痛在这一刻被迫解封，再一次重复度过难以言说的日子是摧残人内心最好的武器。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黑暗而又冰冷的内心深处绽开了一朵柔韧的小花，一点橘黄在闪耀着的光芒让双眼无神的柳衍生缓解了不少……
那朵漂亮惹眼的花朵，和……和谁一样让他忍不住心动呢？
……复熙……
回想起自己此刻不妙的状态，柳衍生立刻惊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状况就是复熙不顾自身安危倚进自己的怀中努力的想要唤醒自己的神志。
……而自己的手……正卡在复熙的脖子上，力气大的已经在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发现现状后柳衍生就立刻把自己的手挪开了，复熙腿软的滑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的喘息起来，想要缓解身体的不适。
柳衍生看着复熙艰难的缓解自身的不适，眼神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晦暗的神色看起来仿佛他的神志依旧是不太清醒的情况。
宿薇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生怕庄主一个内劲就将他们都冲昏过去，但是看了半天好像也没有那个意思，庄主只是在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影卫的动作，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复熙刚刚看到庄主在半昏迷的状态那般的痛苦就忍不住的将自己的身体凑了过去，并没有在意在触碰到庄主的瞬间就被狠狠扣住的脖颈，只是想着能立庄主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庄主不该露出那样悲伤的神色，复熙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了的。
他伸出手，大胆的触碰上柳衍生的脸侧，轻轻抚平了柳衍生眉心因为回忆而造成的深深的皱纹，妄图抹去那份不好的情绪；嘴唇颤抖着想要去触碰柳衍生，但是因为脖子上愈渐加深的力气拼尽全力也只是吻在了柳衍生的下巴上。
……这些就是柳衍生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丝光亮和小花，那样子和颜色，想来是朵君子兰……
思及此处，柳衍生僵直半天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温柔，君子兰……倒是很适合复熙的性格。
……直立似剑、坚强刚毅、威武不屈……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呢…….
伸手将复熙揽到自己怀中输了些内力进去帮助他调整了内息，也把宿薇递过来的药膏用内力微微热了过后涂到了复熙脖子上那一道掐痕存在的地方，一边涂一遍轻声责怪着：
“不怕吗？刚刚那个情况我不信身为影卫的你看不出来那种不妙的情况，怎么还上赶着来我身边？不怕我真的失去理智扭断了你的脖子？”
复熙此时讲话还有些艰难，低下头，声音嘶哑的开口：“即使属下刚刚丢了性命，只要您不再陷入痛苦就好。”
这话讲得柳衍生心头难耐，即使此时的场合并不适合做出亲昵的举动也忍不住的在复熙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不能责怪自己不看场合，实在是复熙的心思让自己是在难捱。
这个时候宿薇很是贴心的为两人掩好了所有有缝隙的地方，当然也惊醒了温度逐渐上升的两人。
复熙垂下头，面上不知不觉间添了些绯红，面上倒是不太明显……
……庄主总是这样……与庄主接触自己也是……也是会忍不住的产生一些旖旎念头的……
柳衍生眸中添了不少笑意，倒是自己刚刚唐突了他。
“我不闹了，刚刚吃的怎么样？腹中可还有饥饿感？”
复熙连忙摇摇头，谨慎的开口：“回禀庄主，属下今晚进的已经很好了，多谢您体恤。”
柳衍生听他这么说心下好笑，明明晚上吃的时候并没有多吃上几口，只是一直在旁服侍，但是复熙既然这么说定然是以前并不曾吃喝过这些对于自己是一般的食物，庄里影卫吃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每年也会让大家吃上四五次。
作为影卫若是要吃这些味道容易沾染上身的东西出任务时容易暴露，可在庄里就会待遇好上许多。
可复熙……
看七皇子那样子，也是不会对复熙有什么好的待遇了。
柳衍生不再问复熙，只是撩了帘子唤了宿薇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复熙不知庄主有何吩咐，只在一旁候着，也不知自己刚刚是否让庄主不快了。
一时之间，除了复熙时不时忍不住的轻咳之外马车里倒是安静的很。
不过好在，宿薇很快的就回来了，端着个小托盘放进了车厢，托盘上放着两碗白粥和几碟小菜，白粥上还撒了些小香葱，闻着味道倒是及其勾人。
复熙尴尬的屏住呼吸，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腹中的动静。
柳衍生低低的笑出了声，将一碗粥放至复熙面前，也将小菜一并放了过去：
“吃吧，刚刚我是吃了个痛快，可你却不同，以往日子里的奔波劳累早就让你的脏腑受不得这种重味的东西，更别说今晚吃的是烧烤，也只是进了几口，并未多食。”
柳衍生顿了顿，倒是有些迟疑的继续道：
“而且以前你大概也不会被赏赐吃到这些东西，本想着带你吃些不寻常的，却没想到你的肠胃仍旧受不住，倒是我疏忽了。”
复熙摇摇头，语气里有些惶恐：
“多谢您为属下着想，谢庄主赏赐饭食。”
端起粥喝到嘴里，微微有些灼热感，复熙的动作顿了顿，若自己……若自己放下碗是不是会让庄主心有不快？
……也不是很烫，不如直接喝下吧……
但是在复熙再一次将碗送至嘴边时却被柳衍生拦下了，庄主……又笑了……
碗被压下了些许，复熙眼见着庄主朝自己的碗里夹了些小菜，还放了一个玉白的汤羹：
“慢些吃，不必太过拘谨了，这车里也就咱们两人。”
“是，多谢……”
“快别谢了，吃吧，这可是宿薇熬了会儿功夫的米粥，今天你这可是有口福了。”
复熙抬眸看了一眼柳衍生，眼睛里倒是有些波光涌动，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后又低下头继续吃粥了。
柳衍生见复熙进的香，自己的胃口也好了起来，就着几口小菜就将粥全部入腹，其余的菜都留给了吃的极慢的复熙，复熙倒也都吃了下去。
吃完后还被柳衍生摸了摸腹部，感觉到他并没有勉强自己这才放下心，自己在复熙忐忑的目光下亲自将东西收拾了端出去。
只不过……复熙惶恐的眼神倒是让柳衍生好笑的安抚了一番才从车上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榻-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