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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医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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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昏黄的火光从破旧的小屋漏了出来，李慕淮卖完柴回到家，板车一放，洗洗手便坐到餐桌前。
吃完饭，便回到房间温书。
陈玉蓉一个人在厨房收拾餐桌，她看着有些疲态的儿子，鼻子酸涩。
她祖父曾是御医，告老返乡之后定居于琼州开了个医馆。她爹得其真传，医术过人，继承了医馆，在琼州算是美名远扬之人，一为其妙手回春的医术，二为无偿救治穷苦人家的医德。
她少女时期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人，救治一人。
她爹，自小疼爱她的人，被她活活气死在病床上，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她精通医术的手再也拿不起来，她将看过的医书全都锁在脑海深处。
谈不上后悔不后悔，不过是遇一人，误一生罢了。
眼角干涩，没有眼泪，她的眼泪早就在一个个无眠的夜晚熬干了。
第二天清晨，陈玉蓉没有去接洗衣服的活，和李慕淮一起把小屋收拾改装了一下，在房屋右侧搭起一个瓦棚，摆了张色泽乌黑的木桌，一看就用过很多年。
收拾完后，她擦干手，在瓦棚上挂起一个木匾，上面写着“回春医馆”四个墨色大字。
“娘？”
“娘没事，淮儿，以后你不必再去砍柴了，专心读书便好。”陈玉蓉回头朝李慕淮温柔笑道。
李慕淮沉默，他知道他娘亲医术高超，年幼时也曾给他解读过晦涩难懂的医理，只是从不曾看她出手医治病人，也不知为何。
新开的小医馆初时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渐渐的有人抱着试探的心理去看了看。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口口相传间，西平街有个擅医的貌美娘子为众人所知，慢慢的，小医馆名声渐起。
看病的都是些附近的百姓，有些拿银两，家里贫苦的，便拿些自家种的菜送给陈玉蓉。
日子虽不说多富裕，总算是不用再为生计四处奔波。
又是一年的上元节，兰陵城内处处张灯结彩，小孩儿们乐衷于成群结伴的玩遍整个繁华的夜市，年纪稍大些的少男少女们则盛装打扮，幻想着在这个特别的节日有一场美丽的邂逅。
沈意往年都是和刘昶，春儿他们一起去逛南平街，南平街要比西平街热闹许多。
“慕淮！慕淮！”沈意站在小木门前大声呼唤。
“咯吱”一声，小木门从里面打开，“何事？”
李慕淮今年十三岁了，少年的身体像新春的竹笋，节节拔高，脸也长开了些，清隽的眉眼更加俊秀。
“慕淮！今天晚上南平街那边可热闹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不了，我要在家读书。”李慕淮对凑热闹一向不感兴趣。
“可好玩了！你去嘛！”沈意一脸期待，星星在她眼里安了家。
“......”
“哦。”沈意声音难掩失落，“那我回去了。”
“嗯。”李慕淮目送她离开，过了会，才将门缓缓关上。
到了傍晚，沈意穿着沈母新做的紫色衣裙，上面还绣着些蝴蝶花，看上去喜庆有雅致。沈母正在给她梳头发，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镜子前转了个圈。
“丫头，慢点！头发还没梳好呢！”沈母温声斥道。
镜中的少女身量不高，脸颊饱满，皮肤莹白，一双眼睛含着一汪秋水，樱唇色泽偏粉。
她又坐了回去，急道：“阿娘，你快点！刘昶他们要来了！”
“着什么急，这不还没来吗？”正说着，沈母把梳子放下，有些感慨，“意儿长大了不少，是大姑娘了。”
“沈意！沈意！你好了没？”院外刘昶的声音传来。
“来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阿娘，我走了！”
“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沈意一行人正前往南平街，路过李慕淮家时，可以看间屋内窗户边，有个埋头看书的身影。
陈玉蓉正在往梁上挂些辣椒，招呼道：“意儿，去南平街玩呢！”
窗边的身影似乎动了动。
“是啊，蓉姨！南平街晚上可热闹了。蓉姨不出去走走吗？”
两年多来，沈意时常往这边跑，陈玉蓉对这小姑娘是打心里喜欢，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活泼可爱，不像她儿子，一天都沉默寡言。
她低叹了口气，“蓉姨忙，怎么不等淮儿。”
“哦！他说他不去。”
“等着，我去叫他。”陈玉蓉从梯子上爬下来。
“淮儿，看书看一天了，出去走走吧！”
“......”
“快去吧！意儿在门外等你呢！”
李慕淮往窗外看，街边，沈意正和刘昶在说些什么，脸颊的酒窝时隐时现。
刘昶正抿着嘴站在街边，两年来，他们有时也会和李慕淮一起玩，他打心里有些排斥李慕淮，两个人互看不顺眼。
沉凝了一会儿，李慕淮走了出来。
沈意看到他，脸上飞快泛起一抹甜笑，她走上前，“慕淮，你来了！”
“嗯。”
“沈意，我们走吧。”刘昶道，声音明显不如来时喜悦。
“好。”沈意走在李慕淮的右边，刘昶又走在沈意的右侧。三人并排，春儿和李穆两个小尾巴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南平街，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耍杂技的艺人，吆喝着的担货郎，卖糖人的老人，还有街上游玩的男男女女。稚童们仗着身子小，来往自如地穿梭在人群中。
天空烟花绚烂，南平街恰似一幅满是人间烟火气息的街景图。
“沈意，你看，那有糖葫芦，我们过去吧！”刘昶道。
“好，在哪呢？”沈意个子不高
“那边。”刘昶指了指前方。
“奶奶，我想要五个冰糖葫芦。”沈意道。
“好嘞。”老妪熟练地摘下四个糖葫芦，“欸，没有山楂的了，只剩枣的，小姑娘你要吗？”
“那就再拿一个枣的吧，谢谢奶奶。”
“好嘞。”老妪把五个糖葫芦一把塞到沈意手中。
刘昶付完钱后，沈意先把两个山楂口味的冰糖葫芦给春儿和李穆，手里还剩三个冰糖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