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颜－－烟华梦》水冰棱

9、初长成

　　“没能给淳于家添个男丁，实在是愧对母亲。”我的媳妇、颂儿的妻子，也是大学士府的千金抱着孩子抽泣着......

　　“呵呵，没什么，女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咱们淳于家出了四位皇后，谁说不会出第五个呢？是吧，宝宝。”我笑着接过孩子，杏儿在一旁拨着拨浪鼓，小不点甜甜的笑了。“叫个什么名字好呢？”我无意中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随意翻看的诗书——我自朝歌向天阙，“就叫朝歌好了！”

　　我常常对杏儿说，只看到朝歌一天天长大，看不到自己一天天的变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嫁时的情景仿佛就是昨天一样。杏儿几十年如一日的为我梳头，小朝歌趴在我的腿上，胖乎乎的小手随意的拿起梳妆台上各式珠宝匣子里的首饰把玩。看着朝歌手中把玩的玉佛珠，我的心里突然一动，思绪飘到了多年以前。

　　我从小被寄养在外祖母家，外祖母常年吃斋念佛。在离外祖母家不远的地方，有个相国寺，每逢初一十五，外祖母就会带着我和一帮奴仆前去烧香拜佛。许是受到了外祖母长期的资助，那家寺庙的主持对我也格外客气，久而久之，我就和寺中的人都混熟了。在一帮僧侣之中，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沙弥，叫智明，我们经常一起去捉鱼摸虾，那时候的我简直比小男孩还淘气。记得我八岁生日那天，智明送了一样生日礼物给我，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白玉佛珠，月光下，我们拉勾约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在他的手腕上一颗小小的红痣赫然显现......

　　不久，我就被父母接回了京城，我哭闹着要去和智明道别，被父亲一个巴掌打了回来，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智明在我出嫁前，我特地回去看望把我一手带大的外祖母，趁着众人不备，我偷偷一个人跑去了相国寺。然而我却被告知，我那童年的伙伴早已离开相国寺。于是，我带着无尽的失落和遗憾离开了相国寺。

　　“夫人，好像很久没有看你戴这串玉佛珠了，以前你可是从不离手的啊！”杏儿边帮过我别着发簪边说。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佛珠，智明，多年未见，你在他乡过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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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三岁识字，四岁学琴，五岁练舞，六岁学画，七岁吟诗，八岁习武，九岁射箭。十岁时，我看着亭亭玉立的朝歌，决定亲自教授她，什么叫做宫廷......

　　“是什么让千与贵妃宠贯后宫，让明帝迷恋一生？”我和朝歌对坐着，面前铺开了一本厚厚的《大景四百年》。“是千与贵妃倾国倾城的容貌。”

　　“宁皇后相貌平平，却深得惠帝的敬重，风平浪静的得以善终，又是什么原因呢？”“是宁皇后贤德的品性。”

　　“贤皇后善妒，且为人心胸狭隘，过失无数，并不堪国母大任，但终能屹立后宫三十年不倒，靠的是什么？”“是她高贵的出生和强大的母族，让协帝忌惮一生。”

　　“安和太后出身卑微，却能从一个宫女爬到太后的位置，成为后宫艳羡的对象，靠的又是什么呢？”“是子嗣。”

　　“所以，朝歌，如果想在后宫立足，容貌、出生、品行、子嗣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我微笑着看着朝歌，她大大的眼睛满是灵气。

　　“但是，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以上四位能够在大景后宫占有一席之地，多多少少是带了一点运气的。如果他们遇到我下面和你讲的这几位中的任何一位，恐怕就没有这么完美的结局了。历史上以美貌著称的还有敬帝的柔妃，然而她遇到的却是咱们的太祖姑母德庆皇太后，德庆皇太后素来以端庄贤德闻名于世，在自己有孕在身时仍然照顾着同样有喜的柔妃，敬帝到死都不知道是咱们的太祖姑母对柔妃下的手，反而感怀太祖姑母的大度，临死前册封其为皇后。比起贤皇后毒死孝和太妃弄得自己臭名昭著来，德庆皇太后的手段明显要高明的多。明辉皇后曾经留下一句话，告诫后人，说后宫生存之道无非智慧二字。这也是祖母要你记住的。”

　　“除了这些需要的东西，后宫的女人有一样东西千万不要去碰，就是感情。帝王的感情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成宗和文庄皇后从小青梅竹马，举案齐眉，成宗登上皇位也是靠的文庄皇后娘家的势力。但是，当成宗感到威胁时，他毫不犹豫的设计将文庄皇后的父兄子侄统统铲除，弄得文庄皇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咱们家的贞懿皇后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因为对烈帝一片痴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仅落了个“善妒”的恶名，还害得自己得了个被皇帝赐死的下场。”

　　朝歌点点头，我满意的看着她，朝歌，你一定会成为我们淳于家最完美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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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听说梅夫人自从赵家被抄之后，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靠给人洗衣为生，过的极为艰苦呢！”杏儿叠着衣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哪个梅夫人啊？”我停下手中的书，疑惑不解。“就是赵伯然赵大人家的梅娘夫人啊。”杏儿貌似无意的说，我微微一怔，心里却不禁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寒冬腊月，梅娘一个人蹲在结了冰的河边，在砸开的冰洞里舀起水，浇在衣服上，一遍遍的浆洗。曾经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指早已冻裂了，慢慢的渗着脓水。双手早已麻木，然而随着岁月流逝，希望一点点的浇灭，梅娘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点的麻木了。这样寒冷的天气，京都尚且如此，不知道夫君在那个蛮夷之地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想起夫君，梅娘不由叹了口气，疲惫的脸上微微渗出了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娘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刺绣精美的绣花鞋，梅娘抬起头，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您就是梅夫人吧，听说您的女工做的很好，我这里有一些秀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梅娘慢慢的站了起来，眼前的妇人微微有些发福，然而眉眼间却透着慈善......

　　梅娘坐在窗下，仔仔细细的绣着，孩子们在院中嬉戏。“娘！”小儿子的叫声让梅娘抬起了头。“梅夫人！”妇人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上次的秀活我家夫人非常满意，所以这次我又带了些样子来，你照着做做看。”妇人拿出了一卷上等的绸缎，笑盈盈的看着她：“这是定金，你拿好了。”“太多了！”梅娘惶恐的摇摇手。“快过年了，给孩子添一点新衣服吧，这也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妇人打量了一下家徒四壁的茅屋，笑着说，“对了，开春就是我家夫人的生辰，夫人想麻烦你帮她做几件衣裳，你这里太过偏僻，我每次过来也麻烦，我家夫人在府邸不远处给你准备了个院子，你带着孩子搬过去和另外一个绣娘一起，干活也方便，你看如何？”梅娘迟疑了一下，看着妇人慈眉善目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微红着脸说：“这几个孩子调皮，我怕打扰到府上......”“没关系的，呵呵。”

　　几天后

　　“梅夫人住的还习惯吗？”梅娘直起了身子，杏儿带着两个小丫鬟微笑着走了进来。“杏夫人叫我梅娘就可以了！”梅娘踌躇着，微微有些脸红。“呵呵，那妇人也别叫我什么杏夫人了，叫我杏儿就可以了。”杏儿笑着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炕桌上的花样，不由惊喜的叫道：“这百合花绣的真是精致，衣襟上配着这么一朵别致的百合，可真好看。”梅娘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说：“我看了夫人拿过来的衣料颜色都是清雅为主，想必夫人不喜欢牡丹茉莉这些艳丽的花泽，所以挑了些清淡的样式。”“呵呵，梅娘真是了不起，这么快就摸清我家夫人的喜好了。”杏儿笑道，“对了，和你说件事。”看着屋外那几个活泼的小孩子，杏儿的眉眼笑得更开了。“你看这几个孩子也大了，我家夫人让我传个话，我们府上有私塾，要是梅娘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孩子们送过去读点书，别耽误了孩子。”梅娘听了，不由一愣，回过神来，眼里不禁泛起了眼泪，竟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夫人，梅娘母子何德何能，受到府上夫人和杏夫人这么大的恩惠，真是.......”杏儿摆摆手，只是微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看着孩子们入学后渐渐变得斯文懂事，梅娘的心里很是欣慰。好几次，梅娘在杏儿的面前试探着想见见夫人，当面谢谢她，却被杏儿婉转的拒绝了。时候，梅娘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人家一个大宅门里的贵夫人哪里是自己想见就见的。梅娘自嘲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缝补着被小儿子无意中刮破的书包，翻开里面，梅娘不禁愣了，书包底赫然的绣着“淳于书院”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