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文野同人》ngc0409

7、太宰治漫游仙境

　　“传说在亚瑟王最终的栖息地，遗世的极乐仙境阿瓦隆有着亚瑟王留下的神剑和无数的宝藏。迷雾，沼泽，丛林，在危险背后是珍贵的财宝，永恒的时间，无尽的生命。这里是陨落之地，也是英勇的试炼场，千百年来，骑士们前赴后继，只为去到这个神秘的岛屿……”
　　——《阿瓦隆传说》
　　太宰治是个骑士。
　　为什么会成为骑士呢？因为他的家族都是骑士，从小接受的教育如此，长大受封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一名骑士。
　　太宰治拥有让人羡艳的生活，优良的出身，出众的外貌，骑士的身份，绅士的品格，毫无疑问，他是个优秀的人。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但太宰治并不这样认为。
　　在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每天都要告诫自己骑士精神，重复着骑士准则做事，然后再自嘲一下实际上并不符合骑士要求的自己。
　　这样的日子无趣又虚伪。

　　极乐仙境阿瓦隆，危险与财富共生，传说只有最优秀的骑士能从这里走出。他将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骑士精神在他身上展现到极致，他拥有最坚定的心，最广阔的爱。
　　很多骑士在前往阿瓦隆的途中不幸丧命，太宰治就不一样了，他就是去阿瓦隆送命的。
　　他带着剑，踏上了不回头的路。

　　迷雾为森林裹上神秘的面纱，沼泽泥潭，荆棘丛林是最好的屏障，深蓝与浓绿的世界在此等待勇士的到来。
　　太宰治并不是什么骁勇善战的人，只是想着“一个人孤独的死在外头，也太可悲了吧”，竟萌发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一路进入森林深处。
　　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繁枝茂叶盖住白日，没有阳光照射却长得格外茂盛的花花草草，周围星星点点闪烁着细碎荧光，恬静的蓝宝石湖澄明透彻倒映出光点，像流星从水中划过。
　　太宰治伏在木质船边，慵懒地趴着，看着水里被船驶过的涟漪划的支离破碎的倒影，他体味到一种清爽的感觉，仿佛只有跳下去才能获得的解脱。
　　这近乎是无法抗拒的诱惑，甜蜜而又悲哀，这是一种感召和怜悯，驱使他摆脱，摆脱这苦恼的一切。
　　他将更多的重量压在船的一边，任凭自己翻落水中，没有挣扎，而是享受窒/息的感觉，享受被水流包裹着，冰冷湖水吻/过他的手指，吻/过他的脸。他睁开眼，看着失焦模糊的光，吐出最后一个气泡。
　　水会带他到想要去的地方。

　　“喂，不要随便往湖里扔垃圾啊!”
　　一个有点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宰治脱离了水的压力，被抛到湖边的草地上。
　　鼻腔和口腔里的水全部被咳出，呼吸的时候又涩又痛，不过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能够大口呼吸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太宰治糟糕的发现自己竟然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刚刚将太宰治大力抛出的人悄悄从湖中探出了脑袋。漂亮的橘发是整片森林里最鲜艳的色彩，像是燃烧的生命。
　　“你没事吧？”湖中的妖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太宰治费力的睁开眼睛，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却永远记住了鲜活热烈的色彩。
　　“应该没事。”他的嗓音也已经沙哑，仿佛破旧的留声机。
　　“人类可真脆弱啊。”妖精嘟嘟囔囔。

　　湖中仙女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可怕，至少中原中也很温柔的照顾着溺水的太宰治。
　　陪伴是能让情感飙升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渐渐熟悉起来。
　　要不要就这样活下去？
　　这个问题在太宰治脑子里盘旋许久。
　　但是这样的活着比死去还有痛苦。
　　没有意义的生命比死亡更可怕。
　　他想，妖精已经存在了那么久，想必见惯了生死离别，要不让他杀/死我，反正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我只是一个过客。
　　最好再帮帮我，把我的心脏埋在这片平静的土地。
　　“你是这里最危险的吗？人们说，色彩最鲜艳的往往是最危险的。”
　　“嗯……最危险的？如果是最厉害的意思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这里最最厉害的。”
　　“那你能帮帮我吗？”
　　“？”
　　“让我没有痛苦的清爽的死去吧。”
　　“为什么要死去？”
　　“因为不想活着了。”
　　“为什么不想活着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活着太累了吧。”
　　“太累了吗……？”
　　中原中也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太宰治扯出一个微笑。

　　是啊，太累了。
　　无论是每天重复着的挥剑，必须遵守的骑士准则，还是家族的荣誉，又或者说是骑士的荣誉，都太累了。
　　他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骑士。
　　但也只有他一个骑士了。
　　他应该战死沙场，让鲜/血和伤痕成为他的勋章，或者用一辈子守卫着一个人的安危，再不济也应该发扬古老神圣的骑士精神。
　　而不是像个胆小鬼一样，逃到遗世之地，一个人想要死去。
　　不，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他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踏上前往阿瓦隆的路。
　　没想到只能和妖精说说自己的故事了，太宰治半是嘲讽，半是感慨。
　　看到骑士的神情恍惚，善良的妖精很是苦恼。
　　“骑士，我唱个歌给你听吧。”中原中也不等太宰治回答，自顾自唱了起来，歌声悠扬，只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森林里，显得孤独又寂寞。
　　“真好听。”太宰治失神地望着远方，眼前是浓郁的绿色，看不到来时的路。
　　中原中也骄傲地笑，“是呀，大家都说好听。”
　　大家？太宰治有些疑惑，不过没有问出来。
　　“是薇薇安姐姐，妮妙姐姐还有大家……我们一起生活在这片湖里，她们都很照顾我，一开始是薇薇安姐姐消失了，妮妙姐姐告诉我她变成了湖边的光点，并没有离开我们。后来妮妙姐姐也消失了，我想她应该也变成了光点，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是我知道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于是我想她们的时候就唱歌，看着跳跃的光点，开心高兴会填满我的心，就像她们原来陪着我那样。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一个人，渐渐就不唱歌了。”
　　“湖中仙女也会消失吗？”
　　“会的，当人们不再相信我们的存在的时候，我们就会渐渐消失。而当你们重新书写我们的故事时，我们又会从湖中诞生。”
　　只是新的妖精还是不是我们就不知道了。中原中也心道。
　　妖精用自己的故事来发散骑士的悲伤痛苦，让他不再去想。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挣扎着在活着，谁没有经历过苦难和挫折呢？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苦痛和磨难中，恰恰是最没用的。
　　太宰治有一种冲动，想把妖精抱住的冲动，他想告诉他，自己会永远记住他的，永远记住有一个叫中原中也的妖精。
　　但他没有，只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字吐出，“我会记得你的。”
　　他给不了永远。
　　谁也给不了永远，记忆会遗失，生命会消逝，也许下一秒，宇宙会再次爆炸，一切都变回正负粒子，在星海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未来有太多不确定，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的所有豪情与幻想也可能只是粉碎的泡沫。
　　永远，让人无限期待，又有着太多的未知和恐惧。
　　太宰治感到无限惆怅油然而生，无悲无喜的脸上也流露出那么点悲伤的意味。
　　中原中也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我也会记得你的。
　　一丁点慰藉从心脏跳动的地方涌出来，顺着温暖的血/液流遍全身，甜蜜又怅然。但这并不足以打动太宰治沉寂的心，漫长年月凝结成的厚冰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白缝，冰层依旧厚实坚固。
　　太宰治给中原中也讲外面的故事，讲战/争，讲灾难，讲腐/朽的黑暗的辛秘。
　　“难道没有让你感到快乐美好的事情吗？”
　　太宰治一愣，长久以来的灰败压在胸口，世界也变得阴暗，透过这双眼睛，看盛开的鲜花都只会想到凋零。
　　气氛凝滞，中原中也自觉说错了话，微微低头，清亮的眼睛被蝶翼般的睫毛盖住变得黯淡，他想说点什么来弥补，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说什么。
　　最终，他从湖中摘下一朵形状奇特的花，怀揣着不安与忐忑，递给太宰治，“这是星星花，别看他现在很普通，晚上它是可以发光的。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送给你。”他声音细弱，偏偏横冲直撞进听者心里。
　　没头没尾的话让太宰治心脏猛烈地跳动，他接过小小的花。
　　五片白色的花瓣围着淡黄的花蕊，构成星星的形状。在白天它看起来朴素无华，没有浓烈的香气，清列干净的味道却甜沁入骨。怎么说呢，仿佛从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出来，来到干净明亮的广场这样一种感觉。
　　素色的花星星点点的缀在深颜色的湖里，倒真像夜里闪烁的星子。
　　只是它们繁多无华，都比不上自己手中的一朵璀璨。
　　一朵纤细的花从冰层缝隙里挤出来，在永夜的心间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