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冒险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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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森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当听完卡查零乱无序的故事时，浓雾已经重重笼罩住三人。
珀雷蒂戳戳伙伴的胳膊，悄悄问：“你说让它跟我们走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很认真要带他一起走。”丹狄莱茵用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否定了他的猜测。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先前的晕倒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我也很想知道骷髅军团的公主是个什么样子～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卡查不信。红雨还在下。”骷髅正襟危坐。
“说不定我可以让你相信呢～不过，这恐怕要等很久之后才行。”丹狄莱茵这么说着，摇了摇头，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上，“卡查是不是已经查觉到我和那个白胡子很相似？”
“……”卡查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表示，但它白色指骨却捏成拳状，咯吱作响。
“不要再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一旁的珀雷蒂耐不住倏地站了起来，“这一切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得不像你了！”
“你错了，珀雷蒂，恰恰相反，我现在越来越象我自己了、就在遇到骷髅的时候开始！而你，”他强调着，蓝色的眼睛透出愤怒之光，“才认识两天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你一样。”
“恕我无法赞同你的观点，”珀雷蒂立刻回道，“是命运让我们成为朋友，朋友就是朋友，这和时间长短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好吧，先不谈这个，”丹狄莱茵露出毫无兴致的表情往斗篷里面缩了缩，“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家出走，放弃你那舒适的贵族生活？”
“这个……”
“做为‘朋友’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理由。”令人意外的，丹狄莱茵微微扬起嘴角，似有若无的一丝笑让他无表情的面孔在雾中显得特别生动迷人。
尽管听出话中夹杂的嘲讽，但珀雷蒂依旧觉得很高兴：“你真这么想？”他站了起来，脸色稍有发红。丹狄莱茵却只是耸耸肩并且挑起眉毛。这不知可否的细小动作，让卡查不禁抬头去看珀雷蒂的反应。
“那、那我就说了，你可不要笑我……”珀雷蒂一只手磨蹭着脖颈，像自我打气似的顿了一下，然后飞速说道，“我，我是为了龙才离家的。”
龙？卡查张合了两下下颌骨。
“你们不准笑话我！”珀雷蒂闷闷地背过身，金色长发挡住他赤红的脖子，“我知道龙是几乎无法见到的神圣之物，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做一名龙骑将！我听说海对面的克斯塔伊尔大陆就有这种职业，我要用我手里的剑改变家族的命运，让赫利忒瑞普光耀之名传遍整个凯尔费兰！”
他的话音在林间短短回响了几声，之后一切又安静了。
半晌，珀雷蒂宽阔的肩彻底松垮下来，垂头丧气地转过脸：“怎么？你们一点也不在意？我要找龙，不是很蠢么？”
“一点也不。”丹狄莱茵缓缓起身，眸子直视着他充满野心，“因为，我和你的目的一样！”
“你？你也要做龙骑将？！”珀雷蒂心里顿生一个声音『就凭你？』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丹狄莱茵，“你连一把巨剑都拿不－－”
“我要的是龙的魔法。”不高但很清晰的一句让林间栖息的鸟群突然扑散。
珀雷蒂倒吸一口凉气，卡查如果可以吸气的话应该也会如此。
“你……真的太奇怪了！这种念头比我要做龙骑将还疯狂！”
丹狄莱茵用左手捏住右手手套，把五指一个个慢慢抽出：“我可是放弃了很多东西才来到这里的。”
“很多东西？”珀雷蒂面露好奇。
“随你怎样想，至少我们都认为龙是存在的，这就够了。”丹狄莱茵伸出脱去手套的右手，就像当初在小巷子里那样向珀雷蒂伸出手，“跟我一起去寻找吧。”
“嗯。”这次，珀雷蒂没有半点犹豫，他紧紧握住那只修长白皙的手。
“我们互惠互利。”
刚要壮语激昂，就被丹狄莱茵随后补上的这句弄得心里不是滋味，珀雷蒂无奈地叹了口气。
“卡查也跟我们一起走。”
“为、为什么？”和睦的气氛被一扫而空，珀雷蒂叫了起来，“你我是朋友，所以我尊重你。但我绝对不能和一个骷髅旅行！”
“我已经决定了。”丹狄莱茵转过身，蓝色的眼睛异常坚定和灼热，“卡查你愿意么？”
不等骷髅“嗑嗑”点头，珀雷蒂无法接受地拧起眉：“我以赫利忒瑞普之族名起誓，绝不－－”
“嘘～”
珀雷蒂突然被丹狄莱茵捂住嘴，和卡查一起被飞快拖入一旁的灌木后面。
“有人。”丹狄莱茵简单示意道，同时机敏地探头向灌木外面张望。
“什么都看不见。”珀雷蒂压低嗓子，视野内满眼都是白雾。
“一百尺左右，正往这里走，应该有……六人，或者是七个……”丹狄莱茵缓缓说着，同时用自己的斗篷盖住卡查，“不要乱动，白骨太显眼了。”
“这么大的雾，谁会看见啊。”珀雷蒂的话音突然堵塞似的顿住，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嗓子，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他全身匍匐下去。
透过灌木根部缝隙，珀雷蒂隐约看见有五六双脚从对面的林中走来，随着他们每走进一步，压在自己身上无形的重量就添加一分，胸口闷得几乎叹不上气，目晕眼花之余脑海中腾现出“恐惧”这个词。本能告诉他，这一刻绝对不能被发现！
脚步越来越近，珀雷蒂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这是什么？”
他这才想起丹狄莱茵丢在地上的那个布口袋忘记藏好。
“这附近有人来过。”另一个声音回道。
豆大的汗珠立刻从珀雷蒂额前滚落，濡湿面前的土地。他极力压抑惊吓过度、想要尖叫的欲望，哆嗦着身体，把头扭向身旁的同伴－－一张失去血色的脸映入眼帘，丹狄莱茵漂亮的脸上唯一还显有生机的是那对宝石般的眼睛－－他和珀雷蒂一样吓得无法动弹了，只是睁大眼看向来者，前倾的身体硬梆梆的，只依靠双手来支撑全部重量。他自己并没有发觉，他的五指已经深深插入泥土，先前退去手套的右手在黑土地里分外醒目。
“手套。”一个声音突然说。
“只有一只……那人还在附近？”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与此同时，一双脚突然走近珀雷蒂，长袍随着步伐撩起的一角，露出下面黑色的皮靴，靴子外侧镶嵌着不规则的白色碎片，构成一竖条。
『天哪！』耳旁一阵衣袍与枝叶刮动的声音，珀雷蒂吓得闭紧眼睛。趴着的他感到脊背被一束目光扫视，刺痛爬上脊梁骨。
“算了，”一个从未听过的沙哑嗓音幽然响起，珀雷蒂看到一双脚从人群后走出，半拖拉着步子接近他藏身的灌木，与刚刚那双靴子不同的是，侧面竖条的碎片颜色是暗金色的，“由他去，我们不能暴露自己。”
“是啊是啊，”他的话很快得到认可，人群里有人附和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帮红衣法师会得到惩罚的！”
“闭嘴！话太多了。”沙哑的嗓子低吼一声后，镶嵌暗金色碎片的靴子急速转向，走向林间小道。
“呃，我只是想说，不管是谁进了这里都没有好下场……”
“够了，我们走！”先前穿着配有白色碎片长靴的人呵斥着，跟在哑嗓子身后匆匆离开。余下几人也一一跟上。
『总算走了』珀雷蒂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哼～”某样物体突然穿入他身旁的灌木，冬青叶纷落一片。
“小老鼠。”有人这么淡淡说道，声音充满促狭，接着是一阵长袍在灌木上悉簌摩擦的声音和杂乱匆忙的沙沙脚步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珀雷蒂只看见一双镶嵌白色碎片的靴子轻快离去。这时他终于想起来，他们是凯尔·布兰斯教会的－－只有他们才会用云母片装饰靴子，他们认为云母是神传达力量的媒体，不同颜色的云母标识出教会里不同的等级地位。这个教会势力覆盖了整个弗莱基地区，连贵族都为他们服务。最关键的是：他们和戈那顿红法师同盟是宿敌。
雾好像散开了一些，但树林里的光线却由于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晦暗。四周人声、鸟鸣等等早已消失，余下的只有残留在空气中阴冷可怖的气息。
“珀雷蒂。”极低的一声喘息唤醒恶梦中的战士。
珀雷蒂看见丹狄莱茵的肩头撕开一条露出下面白色的肌肤，一丝红线顺着胳膊而下，他受伤了。
“你、你没事吧？”
刚刚那一击正好划破他的肩，撕裂粗厚的斗篷和下面的布袍，扯开他的皮肉。
珀雷蒂只能懊恼地看着，因为他目前还是无法自如的动弹。恐惧能让人的肉体变得迟钝甚至是死亡。珀雷蒂因此倍感羞愧，他憎恶自己无法身心合一，让肉体也能具有勇气。
“咯咯”几声，卡查从斗篷中探出头颅撑起身子。它在黑色斗篷和渐入夜晚的黑暗衬托下，如同一个光源体，单凭人类的肉眼就能看清其一举一动。
卡查扶住丹狄莱茵，略显笨拙地握紧他的手，把五指从泥土里拔出。
“先别管这个！”丹狄莱茵推开它，“把那个拿来、那个……”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急躁，他本清澈的嗓音变得干涩且粗蛮。
在丹狄莱茵短促、混乱的提示下，卡查从他身后不远处的落叶堆里摸到一根硬物。
“呜～”骷髅发出一声低鸣，差点摔掉手中的东西：一根骨头！一根被磨制成利剑的骨头！
卡查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属于人类的，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自己的同类的。拿着它，感觉像是握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异常恶心的感觉让它的手指骨酥软并且发酸。要不是丹狄莱茵想要，它是绝对不会去碰它的。
“给我、给我。”丹狄莱茵顾不得下肢的麻痹扑了上来，一把抢走骨剑。
『痛恨』和『侮辱』这两个词跃显在珀雷蒂脑海，他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丹狄莱茵此刻的心情－－被这样的东西刺中事小，被发现藏身处却没被揭露事大。这对每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人而言都是莫大耻辱，或者说是一种不留情面的挑衅！
“我……”珀雷蒂小心地尝试发声，“咳咳，嗯，我说，丹狄莱茵，你不用太在意这个，”他的嗓子总于顺畅了，身体也恢复知觉，“我认出他们了，那些人是凯尔·布兰斯教的，只有他们才会穿那样的靴子，他们很强……”
“我会比他们更强！”丹狄莱茵恶狠狠地瞪着手中的骨剑。
“嗯，如果我们找到了龙。”
珀雷蒂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人再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冒险的理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