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梦令》霍雷肖

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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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谢火急火燎地连上实习生的光幕，尽可能亲切地问：“文件都准备好了？附件也都齐吧？”他的两名得力爱将一名扑在另一个项目的条款谈判上，另一个正在放久违的年假。克谢的团队才刚组建起来，这个实习生好歹培养了一年，他还是必须留住的。

　　实习生捣蒜一般地点头，将文件列表抓到前面，方便克谢检查。克谢在几秒的光景里揪出了残存的两个错处，忍着没有自己动手，盯着实习生改完，然后带着实习生回到客户的光幕前，扼要介绍最后的条款改动。客户满口道谢，准许释放签名。克谢简单再交代了几句，就与实习生一同结束了通话，分头在最后的十几分钟里再捋一遍文件。这单越快交割越好，资方律师总在琐事上找茬，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实习生的文件光码秒过来了，克谢再打开看了最后一眼，这才把文件和交割确认发出去。

　　墙的颜色将将换了，十二点正。克谢向实习生发出道谢邮件后，瘫坐到转椅上，什么都不想做了。

　　克谢掏出手机，发现了佳艺两个多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和信息。他觉得奇怪。佳艺今天是要开庭的，她开完庭一向六亲不认，难道今天输了？他点开信息，却见佳艺说：“梁晨来找我了！”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克谢先是愣住，然后心中便窜起了一阵火气。这个梁晨，当年佳艺为他把自己折损得不成样子，如今他又想如何？然而手机在手里抓得发热了，克谢最终还是只答：“怎么样？”

　　佳艺仿佛一直在等着他的回音，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他来找我做案子。我还以为他来炫耀儿女满堂或者要求复合呢。”克谢正不知怎么回复，佳艺继续说下去：“王克谢，做律师可真是太没意思了，前任都只为案子来找你!真的，我们改行吧。"

　　克谢笑了，听佳艺自顾自地吐槽。没过多久，她便气呼呼地叹气：“我累了，我要睡觉。你那个烦人的项目交割了吧，周末我们去书吧？”克谢同意，与她道过晚安。

　　待克谢将日历上排头的几项待办事情都跟进过了，他便闻到一阵清淡的梅花香气，提醒他应该休息了。克谢深吸一口气，举首望向乌黑的窗外。他伸了个懒腰，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月亮。他不太想回公寓，盥洗后便开车往书吧去了。

　　书吧特地做窄的楼梯往上，是一进小图书室和一进有床的起居室，墙上挂了不少老画片，学足了莎士比亚书屋的样子。只是克谢没有躲避政府抓捕的朋友，起居室只是他和坨坨的居处。佳艺还贡献了图书室里大多数的书，但与她贡献给母校图书馆的新书不一样，这里的书都是她自己的私藏。克谢给窗台上养着的百合补了水，从图书室找了一本小说出来，躺到小床上准备睡觉。这个起居室最大的好处或许就在这张小床上，它让克谢轻易相信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在大学里死读书的王克谢。在学校时他就觉得，和别人打交道再怎么都不如读书上课惬意，因此他很快就决定做一个与文件打交道的律师。刚开始的几年辛苦而寂寞，前辈们分享过的委屈和煎熬统统上门，但他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待佳艺灰心地从英国回来时，他已经动心忍性，可以极有说服力地开导老朋友了。

　　坨坨静悄悄地踱到了床边，把自己圈成一个球。克谢伸出手摸摸坨坨暖呼呼的背，感到它的呼噜声和背上的起伏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