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首没结尾的诗》格微

1、青春是首没结尾的诗

　　有些过往回想起来永远是遗憾。在鸟语花香的清晨，在拥挤的公车上，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突然想起，有的，也只能是一低头的落寞。那些甚至无法连成片的琐碎记忆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升起，又悄然落去。 --题记
　　一

　　"不会吧，高二了还写《一件难忘的事》啊！要命啊，还不如写《一件痛苦的事》！”班林抱头趴在书桌上。刚下了语文课，一些同学昏昏欲睡，一些则是听到了铃声顿时惊醒，精神抖擞。整间教室都被窗帘遮的阴凉，像是易小慕高中的生活。只有那么一道灿烂透过缝隙印在班林的背上，也印在小慕的心上。
　　“呵呵，那《一件痛苦的事》是什么？”
　　“一件痛苦的事就是从小学到高中不断写一篇题目为《一件难忘的事》的作文，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时候妈妈叫我去压面条 阿姨多找了1毛钱我窃喜但一路上想到了党想到了祖国想到了人民我终于决定把一毛钱还回去发现自己不负众望变成了顶天立地 的好男儿！”亢奋完毕，盛林喘着气又蔫回到桌上。
　　“呵呵，那你还是先把你的最爱数学写了吧。”
　　“咦 ，那你写痛苦的什么事？”班林转过脸。
　　“嗯......想想啊，呃......对了，就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得生活，要吃饭，需睡觉......”由于担心盛林眼睛再张大些会有致残的危险，小慕忙道：“嘻嘻，骗你的。”
　　“我已经用尽力气听语文课了，还是觉得真是无聊。你怎么就那么有精神呢。”
　　“喜欢啦，就像你喜欢数学嘛。”
　　“哦”班林满脸透彻，“还是不明白。"
　　两人一起笑起来。

　　二
　　“这个好！这个好!”班林抓起了一个布偶小钥匙链。
　　“这个也好，这个也好，哈哈哈！”
　　“这个更好，啊哈哈哈哈哈！”
　　“呃......这个......这位同学，每人只能免费获得两件礼物。”圣诞派送小姐看到眼前的同学逐渐夸张的表情后赶忙提醒，生怕他再激动就得要把这些全打包了。
　　“哦，哦，我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圣诞派送小姐又目睹了眼前的这位同学面部经过一番狰狞后，终于放下一大把礼物，说了声谢谢，从人群中杀出一条生路去。
　　再回头看去，被气冲起来的红色大柱子上挂着“圣诞派送”的横幅，下边是拥挤的人群，很显然啊，现在活动已经升级进入白热化阶段了。旁边还有些看热闹的人，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露出去动物园的神情，那眼光看得班林打个冷战，匆忙走了，脑后竟然浮现一成语“芸芸众生”，顿时心里美滋滋，语文课总算是没白听了。
　　要不是怕她怀疑，他才懒得舍弃午睡，最早跑来还得一顿狂挤呢!不过总算值得，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吧！
　　她接过玉坠，看他一脸的不在乎：“只有这个了，去得晚了。”
　　“唔”她也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掩藏真实的心情。她连唯一要好的朋友也没有说，她接过圆坠时，心突突地跳了，那是多幸福的声音啊！睡觉前她都忍不住把圆坠捧在手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看。淡绿的小玉环，中间是透亮的水晶，一边镶嵌着银白的花边。她窃喜怎么免费的圣诞礼物都剩下这么好的，尽管那只是玻璃和镀了锌的铁丝。可这开心又转化成一种失落了，他会给任何一个同桌顺手拿一个礼物吧，他总是对谁都如此周到。她知道自己是个让人觉得无聊的人，他也许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管怎么想，那溢得满满的幸福都是真实的。
　　嘻嘻哈哈的人不过是调侃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吧，他们也许才最怕拒绝和伤害。他倔强地不肯承认，像第一次偷偷帮妈妈爸爸洗了袜子，被问起时还看着地板看着天花板说“不知道啊”的小男孩。
　　可那欢乐的时光竟让她有种负疚感了，她的眼前浮现妈妈大颗大颗的泪珠。
　　妈妈留下大颗大颗的眼泪，那断了线的透明眼泪散落在她的心头，却冰凉得颤抖，蛰得疼痛。
　　三
　　五一节到了，七八个同学决定一起去登山。
　　夏至未至的时节，除了早晚要穿长袖，平时夏装是没问题的。小慕将两件外套放进运动包，犹豫了半天，又拿出一件，最终却还 是塞了进去。她穿了宽宽的米白色休闲裤，浅绿色的小体恤，配上侧身有几道彩条的白色运动鞋，与平时的文静相比，多了几分清爽英气。
　　眼前已经是郁郁葱葱的大山令大家兴奋不已。
　　出发！
　　明媚的阳光！清澈的眼睛！飞扬的青春！
　　“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不等天明满街跑
　　一边走一边叫
　　今天的新闻真正好
　　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什么都是快乐的，仿佛这一片山林就是整个世界，仿佛除了欢笑再没有其他表情。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有蛇！”
　　“有蛇！有蛇！”女生们慌乱起来。
　　突然间大家又都不动了，睁大了眼睛，仿佛发生了比蛇的出现还更劲爆的新闻。目光尽头，小慕脸色煞白紧抱在班林身上。班林隐约感到了一束束异样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
　　定格。
　　“蛇在身后！” 班林的一声喊才让静止的画面重新活跃起来。小慕这才意识到，趁着大家注意力转移，慌忙地松开了班林，煞白的脸上顿时荡起了红晕。
　　班林跑上前去，用树杈一下子让蛇毙了命，总算是有惊无险。
　　继续前进!
　　小慕还陷在刚才的情景，只跟在大部队后，班林跑了回来。
　　“怎么，还害怕啊”
　　“哦，哦，没有”小慕猛的看到班林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消失。
　　“没事，只是个意外嘛”
　　“对了！”小慕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认真“我听说如果杀了蛇，它们的族群会报复的！”
　　“那有什么，报复也是报复我”
　　“那怎么行！”
　　“什么？”班林笑着看着她，像是没听清楚刚才的话，又像是想要求证什么。
　　“哦，没有，没什么”小慕匆忙掩饰，脸却像熟透的番茄，暗骂自己笨蛋。
　　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傍晚时分，大家来到了山脚下的湖边。天凉下来了，小慕却只拿出了一件衣服穿上。天空换上缠绵温柔的脸，晚霞片片，剔透的色彩让人不忍伸手触碰。有几丝清风吹过，柳枝轻轻摇，湖面点点涟漪，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几个孩子坐在湖边，隐约似梦境。

　　四
　　夏夜的天空总是显得格外深情。
　　他站在树下，月光透过叶的缝隙散落在他紫色的T恤上，也降落在他深深的眸子中，月光多温柔，他的眼神也温柔。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
　　长发女孩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柔情的眼神，她知道那是真心折射出的光芒，一定是因为心中的她：“嗯，那我祝你幸福”
　　小慕正想怎么班林今天没等她就先走了，猛地瞥见树下的他。
　　她已经第6次把空杯子递到嘴边又放下了，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情景，他们被月光笼罩着，他们的周围有幸福的薄雾在流淌，遥远的小星星为他们守候，美到让人窒息的画面，美到令她留泪的画面。
　　不不不，她什么都不能再想了。
　　要睡觉，明天要好好听课，优异的成绩是妈妈脸上灿烂的笑容。妈妈努力的工作常常换来挑剔的饭店经理的不满，艰难的岁月里妈妈躲在房间里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五
　　他又看到了那个带着隐约的疏离感的小慕，让人不太敢接近的小慕。
　　这让他想起他们最初被安排坐同桌的时候。当他欢天喜地地跑到座位上告诉她她的英文成绩年级第一时，却只从她的脸上读出不屑。他在想，她大概是个孤傲的女生。
　　他的家离学校比她远一站路，所以每次都能看到她等车的身影。她几乎是看着路旁的树发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一起聊天。所以当车猛地停在她的眼前时，她竟像是被惊醒一般，想了一下，好像又突然明白了，跟在队伍末尾上了车。她总是一上车就顺便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所以对后排的他并不知道。而他，也没有上前去打过招呼。
　　他安静地做在车上，因为日子久了而不太牢靠的车窗被风刮得发出震动的响声，小雨点也依仗着风的气势挤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她的伞被风刮得卷了起来，试图把伞整好，可是怎么也拗不过大风，她干脆不管了，用力抓着被卷起来的伞，令一只胳膊抬起来挡雨。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举了一只大碗，多好玩呀，她什么也忘了，只是一个劲的笑，越是笑就越觉得滑稽，肚子也笑得疼了，脸也笑得红了。他打开车窗喊道：“易小慕!”,“唔”，却还是止不住地笑,他也开心地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在风雨中没完没了地笑，那时，他觉得她像是个看到了小丑笨拙的步子而笑得小脸通红的孩童。直到司机师傅提醒要不要上车，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匆忙地上了车。
　　“你看到了吗？我像是举着一只大碗”。
　　“唔，呵呵呵”
　　“咦，你也做车吗？”
　　“嗯，比你远一站”
　　......
　　多年后，他还是能很快在眼前浮现出那张被风扬起的笑脸。
　　相爱不过需要一瞬间，遗忘却是一生也无法完成的吧。那么，我们都算是勇敢的人了，埋葬了心跳，生活。

　　尾声
　　然后是时间的故事。不再是同桌了，要高考了，不同的城市了......
　　电话那头是他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冬季的傍晚时分寒风刺骨，让人感到多活一秒都艰难。终于挨到了食堂，暗暗的操作间里工人 忙碌着，一个小个子穿梭其间传递食材，里边却传出清晰的歌声：
　　最怕突然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 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声音

　　大厅里每个人都各自地忙着打饭，吃饭，这熟悉的地方竟突然变得陌生了：一幅凄艳的画面，让人想到永恒。泪水滑落，小慕心疼地笑了，然后融进这一片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