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29、一张旧照

　　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和小南结婚，毕竟他俩的性取向都不是对方。只是小南年纪尚轻，自己又大他七岁，真把婚结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小南的妈妈，更何况，家仇国恨未报，那个女人还身陷泥淖，如果她知道自己结婚的消息，会不会连最后一点儿机会也失掉呢。
　　这几个月，她每日服用药物，配合心理治疗，虽然进展缓慢，却也解决了很多问题，只是那药物抑制着她的神经，让她反应迟缓。宇文中想等这一疗程结束，回北京住些日子，她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小海深谈一次。
　　无所事事的生活过得很慢，回北京的日子一拖再拖，真正让她立下决心的，是尹悦的电邮，短短几个字，看得她心潮澎湃，尹悦说她怀孕三个月了，想让未来的干妈看看。
　　返程日期很快确定，临飞那天，小海的人过来送她，宇文中和他们一一告别，九个钟头后，首都机场接境处，久未蒙面的小南一把抱住宇文中，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想死你了，师傅。”
　　宇文中止不住地笑，让很久没扯动过的嘴角提到最高，小南捧起她的脸，一个劲儿地啧啧，“你又瘦了，天呐，心疼死我了！”
　　别的没学会，啧啧倒挺溜，宇文中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香甜气息，在心里默念，北京你好，我回来了。
　　“先回我家吧，师傅。”
　　看她犹豫不定，小南挠挠头，“啊呀，不是那个破平房了，我在GM附近租了个两居，就等着你回来呢。”
　　开上车，小南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宇文中盯着窗外，嘴角始终保持微笑，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除了那个人。到了地方，小南指指旁边的小区，“师傅，你原来住的地方租金太高了，咱们先在这边将就一下，等资金到位，我给你在天鹅湾置办一套像样的房子！”
　　资金到位，资金到位，这孩子一天到晚叨叨这四个字，宇文中不知他想从哪儿找钱，也不知这资金猴年马月能到位，她望着那片楼群，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扇漆黑的窗户上，以前，她就喜欢靠在窗边等那个女人回来，只是她的小红再不会出现，那扇窗，也不会亮起来了。
　　“师傅，你想回去吗？”小南搬完了行李，看她还愣着，不由得发问。
　　宇文中摇摇头，借着楼门口微弱的灯光张了张嘴，‘我没有钥匙，丢在日本了’。
　　“你不是业主吗？我给你叫个开锁公司！”
　　‘身份证，护照，银行卡，都丢了。’
　　“妈呀，那咱们这两天可有事儿干了。”
　　小南给宇文中收拾出一间舒适的卧房，飞机上她没怎么睡，洗了澡就躺进被窝，不一会儿，小南敲门，“师傅，你睡了吗。”宇文中敲敲桌子，示意他进来，那孩子换了身睡衣，夹着枕头问。
　　“要不要抱抱？”
　　‘是小海喜欢抱，不是我。’
　　“哦。”小南失望地转身，宇文中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小海来了。抱吧。’
　　“这么快？！你是小海姐？”
　　宇文中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左手比划了个一，右手也比划了个一，两根手指转了个圈，指向自己的脑袋。
　　“没开玩笑吧，换过来了？！”小南惊讶不已，通过治疗，两个人格竟然能自由切换？
　　宇文中熟练地钻进他的怀抱，用行动证明了这个说法的可信性，小南没有关灯，他时时盯着怀里人，生怕自己错过她的每一个字。
　　‘我累了，睡了，你们聊吧，不要太晚。明天还有事。’
　　“好，师傅晚安。”
　　宇文中揉揉眼睛，很快睁大，她邪魅一笑，盯着小南。
　　“姐，好久不见。”
　　‘还叫姐，你不是要娶我吗？’
　　“师傅可没同意。”
　　‘她会同意的，她放不下那女人。’
　　“你呢，你放下了？”
　　‘会聊天吗？’
　　“哈哈哈，放不下还敢跟我结婚？”
　　‘刺激一下她。’
　　“姐，你老瞪着我干嘛。”
　　‘你不是想看写轮眼吗？’
　　小南仔细端详了半天，发出感叹，“真漂亮！真牛逼！天生的吗？”
　　小海点点头，小南眼睛一转，又有个更大胆的想法，两人聊了半宿，小海突然一个激灵，指着时钟给了小南一拳，‘几点了，几点了！！！’
　　“师傅……你醒啦。咳咳，我真有点儿不适应，那……晚安。”
　　第二天，两人一通忙活，补办了所有证件，下午，宇文中要去看尹悦，离了小南她就是个哑巴，所以一并带上了他。
　　尹悦在小区门口接上他们，带两人进门，明亮简洁的一室一厅，看样子似乎还有个女人住在这儿。放下一干礼物，尹悦累得坐在沙发上，宇文中反客为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
　　宇文中对外宣称自己得了场病，导致失声，尹悦并没有刻意询问，落落大方地说了些琐事。聊天时，宇文中很夸张地动着嘴巴，小南盯着她，一字一句读出声来，尹悦不禁莞尔。
　　“你们俩真得好好练练，我好像在看一场业余双簧戏。这么聊天效率太低了。”
　　小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一定多练习。虽然效率低，也不妨碍她们东拉西扯的热情，小南被当作传声筒，陪她们一句一句说着。
　　“怀孕了也不告诉我，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年初就有想法了，这两年有点儿累，想给自己放个假。”
　　“放假？生孩子岂不是更累。”
　　“别担心，我已经把GM的工作移交给新团队了，小南知道。”
　　“嗯，我们接洽得很好，放心吧师傅。”小南趁机起身，为两人和自己续了水。
　　“不担心啊！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你女朋友和你一起住么？”
　　“她走了。”
　　因为不清楚“走了”的确切含义，宇文中不敢继续追问，场面有点尴尬，尹悦做了多年咨询，世事洞明，她很自然地开口破冰，“你见过她的，就是第一次在NG，我身边的那个。”
　　“你们现在？”
　　“只是暂时分开一段，大家都累了。我们原来是同学，这么多年分分合合，习惯了。”
　　“哦。”
　　尹悦笑得捂上肚子，“小南你行不行啊，哦字还要说一遍，我看不出她哦吗？”
　　聊了一会儿，尹悦起身进屋，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卡纸，“宇文，我不知该不该这么做，但……我想还是应当让你知道。”
　　宇文中接过相片，仔细端详。是几个中学生的合影，看服饰有些年头了，发黄的背景衬出一张张稚拙的笑脸。这里面的女孩子，宇文中一个都不认得，她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毛，尹悦坐到宇文中身边，伸手一指，她这才注意到几个人身后还有一个侧影，瘦高，短发，穿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白衬衣，脸上满是冷漠，霎时间，宇文中惊到屏住呼吸，这是May！？
　　事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宇文中端坐好，捧着相片仔细审视，虽然发型穿着和现在大相径庭，但她的表情神态，还是让宇文中再次确定，那就是May。
　　翻过相片，背面除了柯达相纸的水印，还在右下角落着一行小字——蒲澜.1995.05.
　　宇文中皱起眉头，如果说“莫”是她母亲的姓氏，怎么连名字也改掉了呢。十几年前的一张旧照，激起宇文中圈圈心潮。
　　“这是我朋友收藏的。”
　　“你朋友？”
　　“嗯，我们都是XX国际学校毕业的，蒲澜也是，只不过她和我朋友同岁，比我大一届而已。”
　　“你朋友和她？”
　　宇文中神色紧张，好像在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忐忑不安。尹悦敏锐地察觉到，笑着安慰，“只是暗恋而已，情窦初开的那种，她们甚至没说过话。这张照片，也是她能留下的唯一回忆。”
　　宇文中长嘘口气，尹悦补充道，“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眼熟，只不过变化太大没敢认。前几天我收拾东西，无意中把照片翻出来，才确认了。”
　　宇文中把相片放在手里摩挲，小心翼翼地开口，“可不可以，借给我翻一张。”
　　“喜欢就送你了，这都是她不要的旧物件，让我处理掉的。”
　　“真的？！”宇文中惊喜不已，尹悦笑着点头，突然扭曲了表情，皱着眉头奔向洗手间。
　　宇文中吓得一下跳起来，她摆摆手，伏在马桶边干呕，宇文中接上温水递给她，又轻轻替她拍背。一会儿之后，她撑起身，眼圈儿红红的。
　　“最近好多了，初期反应更大。”
　　宇文中把小南的手机号写在她通讯录上，嘱咐她有事一定要联系自己，或是自己的徒弟。尹悦真诚道谢，说她知道莫岚对宇文中来说很重要，所以临别前拜托她朋友回想一下，有什么关于莫岚的特别回忆。
　　“你要看吗？她昨天发给我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