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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沈翊人定胜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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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双手用力地拍在杜城面前的桌子上,“我听到了!他说要发给秦淮吗,昨天那个视频秦淮正在恢复,还要再发给他吗?那群人发了新的视频是不是?”杜城知道瞒不住沈翊了,他紧紧按着抽屉,“沈翊,这个视频我不建议你看。”
沈翊朝杜城伸手,“给我。”杜城不为所动,他和沈翊就这么僵持着。
“你还没给他们答复,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杜城,你是警察,办过那么多案子,你扪心自问,他们不会动手吗?”
“我......”
“我不想她死!杜城!我不想她死!她不应该死!该死的是我!我该死!”
杜城别过脸去不看沈翊,他等沈翊发泄完情绪后,抓起车钥匙,对着小警察说:“不等抓捕令,出发!”小警察有些犹豫,私自出警,是要被记大过的。杜城指着门外吼道:“出事儿了我一个人担着!”
听到杜城的声音,何队从办公室跑了出来,“杜城!你太冲动了!张局已经在努力向上面争取抓捕令了,再等一等!”
“再等人就死了!”
“杜城!”
杜城无助地坐回椅子上,他双手抱着脑袋,“沈翊,我也不想放过他们,这是唯一还能查到师傅案子的线索了,沈翊,我真的没办法...”
“杜城!别丧了,何队,抓捕令下来了,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还有金三角的禁区一定不要过去。”张局从办公室出来将抓捕令递给何队,并给他们下达了命令。
沈翊和杜城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张局,张局看到他们眼中都闪起了希望的光芒。杜城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谢张局!”
就在杜城上车的一瞬间,电话响了,“杜城,视频我恢复好了,已经发在你短信里了。”杜城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沈翊,“视频恢复出来了!”杜城将视频发给小警察后又给他发了条语音,语音内容只有一个字,“查。”
“不出意外,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到。”杜城看着沈翊,满脸都是坚定。沈翊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我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一袭薄毯,我将沈翊送给我的眼镜摘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敢看这个房间的颜色,到处都是已经干涸成黑色的血。孙总推开门,又一次站到了我的身边,我没有抬头看他,“快到时间了,他真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你吗?”
孙总开始怀疑抓我是不是真的抓错了,他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我将眼镜又搂得紧了一些,这是唯一一个还能给我力量的东西了。但就是我这样一个动作,让孙总看到了我怀里的眼镜,“藏了什么?”他伸手来扯我的手,我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却也成功激怒了他。
孙总扯着我的手往两边分,眼镜掉在了地上,我挣扎着要去拿眼镜,孙总却一脚将眼镜踢远。我看着离我一两米远的眼镜,心好像也被踢远了一般,又疼又窒息,眼泪蓄满眼眶。孙总明白了眼镜对我的重要性,他拽着我的手,逼迫站起来继续仰视他,“沈翊送你的吧?”
我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孙总,他松开我的手,我慌忙扑向眼镜,就在我要碰到眼镜的那一瞬间,孙总抢在我前面,一脚踩在了眼镜上,我跪在地上,一瞬间委屈又再次涌上心头,我捧着断掉的眼镜嚎啕大哭,嘶吼着:“啊!”
我将眼镜塞进口袋,从地上站起来,我看着孙总,想把他弄死的心都有,他看到我的眼神,非但不害怕,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兴奋地看着我:“怎么,想弄死了我啊?”我扑向孙总,抓着他的脖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掐死他。
孙总倒在地上哈哈大笑,“挠痒痒啊,你掐小猫儿呢?”他钳住我的双手,反过来把我摔到了地上,“自不量力。”我跌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生的希望一次一次被扼杀,我真的要撑不住了,孙总站起身踢了踢我的脚踝,“我看沈翊也没有救你的打算了,不如你先加入我们吧。”
我抬头瞪着孙总,“你做梦!”孙总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熟悉包装的注射器和透明小药瓶,“是你在做梦,我说过的,到了我这儿就绝对不会让你干干净净的。”他熟练地将药水抽进注射器,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桌子上,我手脚并用使劲挣扎着踹他,但他掐得越来越用力,我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快要窒息的感觉袭来,四肢开始便得无力,我抓着孙总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孙总看准时机,一针扎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痛苦地呻吟着,我清晰地感受到,液体被注入的冰凉。药效很快开始发作,我摔到地上,难受得蜷缩着,孙总看着地上痛苦的我哈哈大笑,他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脸,“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我张嘴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胳膊,却还是难受得想要吐,我很想就这样死掉,但是孙总说过,在他手里我连死都不能自己决定。又过了一会儿,药物开始扩散,我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伸长了脖子,想要喊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药物的控制,但终究是徒劳。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沈翊...沈翊...救救我。
我爬到孙总的脚边,紧紧抓着他的裤腿,“杀了我!杀了我吧...”孙总踢开我的手,“陈思檀,你也脏了,以后还怎么骂我是腌臜货呢?”我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我不知道他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毒品,一点快感都没有,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只有痛,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就像正在被搅拌一样。
“杀了我...”
“做梦。”
孙总离开后,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脖子上的链子扯得我生疼,但我还是拼劲全力朝墙撞了过去,强烈的痛感从额头开始蔓延,我伸手摸了摸额头,鲜血顺着脸颊往地上滴。我的身体左右晃了晃,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孙总站在窗外看我自杀,他不屑地朝手下挥了挥手,“拉出来,别让她死了。”
此时,一条语音和一份资料发到了杜城的手机里,杜城一边开车一边点开了语音:“杜城,查到了,视频里的头子叫孙志彪,是个地痞流氓。”沈翊听到最后三个字,他紧紧咬着牙,“孙志彪...”杜城点开资料看了一眼,资料里的孙志彪笑得猖狂,满脸都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七个字。
沈翊看向窗外,“杜城,如果孙志彪被抓到,会判死刑吗?”
“会。”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我就知道我会被救回来,不过好在现在药效过了,我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我赤着脚走出房间,看着坐在风口的孙志彪,他也看到了我,他挑了挑眉,“哟,醒的真快啊。”我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孙志彪也不生气,他笑着说:“高兴吗?沈翊带着警察来救你了,或许,明天早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你不跑吗?”我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门口,风吹在我的身上,凉飕飕地。孙志彪站了起来走向我,他用手抓着我的后颈,“跑啊,不过...不是现在。”我不明白孙志彪的意思,孙志彪凑近我的脸,他伸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我要当着沈翊的面,杀了你。”
他按得很用力,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
当着沈翊的面,杀了我...
“那就杀了我吧,这样沈翊永远都不会向你们屈服,死就死啊,我怕什么?”我紧紧地盯着孙志彪的眼睛,企图激怒着他,他却猛地松开了我,孙志彪转过身看向蔚蓝一片的大海,“好啊,那你就来猜一猜,你会怎么死吧。”
我抿了抿嘴唇,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面对死亡,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丝的期待,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真的会解脱吗?
杜城和沈翊到达t国的第一时间就联系当地警察,一起坐着快艇朝着我的定位出发了。何队一直站在杜城的身后,“杜城,一定不要冲动,知不知道?”杜城用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t国那边的队长叮嘱着他们,“那边很危险,我们一点要小心,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
“人民的安危才是第一位。”杜城和沈翊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孙志彪蹲在我的脚边,将链子扣在我的脚腕上,这是我第一次俯视孙志彪。我想都没想,抬起脚踹在了孙志彪的心口,孙志彪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他站起来甩了我一巴掌,“臭b/子,c/n/m。”我知道这样会激怒孙志彪,但我就是想这么干,死之前,总得做一两件爽一点的事情吧。
我伸手也甩了孙志彪一巴掌,孙志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掐着我的下巴,把我狠狠地撞向身后的墙,“你t/m是不是想死?”我笑着看孙志彪,“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孙志彪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地上扔,他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我t/m踹死你。”
“孙总,他们好像离咱们越来越近了。”手下靠在孙志彪的耳边说道,孙志彪眯了眯眼,“高兴吗?你的沈翊来了。”听到孙志彪的话,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海风吹得我手脚冰凉,轻轻颤抖着。孙志彪却以为我在害怕,他拽着我的手腕来到船边,“发抖啊,你在怕什么呢?是怕等会儿就要死了,还是怕沈翊看到你这副下三滥的j样子?你说,就算你被沈翊救回去了,沈翊还会要你吗?他会不会嫌弃你脏呢?要不这样吧,你跟了我,我们现在就逃,怎么样?”
我朝着他呸了一声,“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跟着你这样的人,我恶心!”孙志彪手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得很,嘴硬啊,硬得好。”他将手从我的脖子滑到腰上,接着下一秒我就被他推进了海里。
而就在我被推下去大概两三分钟后,杜城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孙志彪!人质呢!”孙志彪笑着摸了摸胡茬,“哟,都查到我的身份了?本事不小,是我小瞧你们了。”
“陈思檀呢!”沈翊的手被何队紧紧拽着,何队感觉如果他不抓着沈翊的话,沈翊能立马扑过去。孙志彪指了指旁边拴在栏杆上的链子,“水里呢。”沈翊的双眸变得通红,他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却什么都没看到。孙志彪抬了抬手,手下拉着链子,把水里的我给吊了上来,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我就看到了沈翊焦急的脸庞。
孙志彪踢了踢倒在脚边的我,“沈翊,心疼了吧。”杜城也紧紧抓着沈翊的手,他朝孙志彪喊道:“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孙志彪笑得弯了腰,“反正都得判死刑,那不如我拉她做个伴吧?”孙志彪又将我踢进了水里,而我毫无反抗之力。
沈翊眼睁睁地看着我再一次掉进水里,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挣扎着想要跳进水里,但何队和杜城都紧紧地攥着他的左右手,“小檀!陈思檀!”
我在水下拼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费力地挣脱着脚上的链子,链子已经有些松了。我用脚用力地把链子往下蹬,链子在我的脚腕上划开一道大口子,但我也终于摆脱了链子。当我想往沈翊那个方向游的时候,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了,我放弃挣扎,沉沉地朝海底落。
所以当孙志彪的手下第二次拉我上去的时候,链子上已经没有我了,孙志彪瞪着眼睛看链子,他刚想派人捞我,t国警察队长却朝他开了一枪,没打中孙志彪,但是打中了孙志彪的手下。孙志彪不甘示弱地举起枪反击,“开船!走!”孙志彪朝着其他人喊道。
看到t国队长开枪的杜城立马捂住了他的手,“不要开枪!”枪声一次次响起,杜城一边拉着沈翊躲闪一边朝t国队长大喊:“追啊!”t国队长捂着脑袋蹲在后面,“追不了!那边是禁区!都是毒贩!”“是毒贩就不追了?追啊!”杜城朝着他怒吼道。
杜城一个没看住沈翊,沈翊就跳了下去,在枪林弹雨中跳下了海,沈翊看着水下,他找不到我的身影,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了光里的沈翊。
“沈翊!”
沈翊猛地惊醒,伸手将我搂在怀里,我紧紧攥着沈翊的衣服,在船上我无数次地惊醒,但每次喊沈翊的名字,换来的都是无尽的沉默。这一次,我喊着沈翊的名字惊醒,他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就知道,沈翊救到我了。
无穷尽的委屈冲破了屏障,我抓着沈翊的衣服嚎啕大哭,哭得眼睛疼嗓子也疼,“沈翊...我以为我要死了...”沈翊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眼眶红红的,但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换来的却是我的浑身一抖。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已经安全了,“思檀,我们回来了,回来了。”沈翊捧着我的脸颊,他一直重复这句话,我的脑子越来越混沌,“回来了...回哪里...回...”我不停地颤栗着,“沈翊...”我感受到孙志彪给我打的那针药效又要上来了,我推开沈翊的手,“出去...出去!”我指着门外朝沈翊大声地喊叫着。
沈翊不知所措地想要拉我的手,但就在要碰到我的那一瞬间,被我狠狠的甩开了,“出去啊!沈翊!滚出去!啊!”我拼命地把沈翊往外赶,我不要沈翊看到我犯毒瘾的样子,我不要!
沈翊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思檀,我是沈翊!沈翊!”我用力地去掰开沈翊的手,“我知道!滚啊!沈翊!滚出去!”我真的要控制不住了,沈翊,走啊!沈翊不肯出去,他紧紧地抓着我,药效逐渐上头,我顺着自己的脖子掐着自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感觉怎么都吸不进氧气,我看沈翊也越来越模糊,还感觉有一群沈翊围在我的身边。
羞耻感涌上心头,我躲到被子里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被沈翊看到这样的我?沈翊看出了我的的不对劲,他慌忙喊来医生,医生掀开我的被子,用灯照着我的眼睛,对护手说道:“病人好像被注射过毒品,给她打一剂安定。”
毒品...病人好像被注射过毒品,沈翊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神越来越凶狠,他看着瘫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我,夺门而出。
沈翊冲进警察局,质问杜城,“人呢?抓到孙志彪了吗?”杜城点了点头,“抓到了,但他死活不肯承认,是他杀了我师傅,它上面还有人。”沈翊指着门外,“他把陈思檀害成那样,他该死!”杜城将一张纸递给沈翊,“已经判死刑了,沈翊,我想去医院看看陈思檀,孙志彪身边有个女人,但我们没抓到,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找你画像的人。”
沈翊紧紧攥着薄薄的一张纸,“思檀被注射了毒品,神智还不是很清晰,你不要去打扰她,明天吧。”杜城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再联系你。”
沈翊回到医院的时候,我安静地靠在床头,就像我们当时在医院一起住院时一样,只不过现在的我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沈翊走到我的床边坐了下来,他拉起我的手,告诉我:“思檀,孙志彪已经被判死刑了,他该死。”我转头看着沈翊,我一看到他就想掉眼泪,沈翊手忙脚乱地用袖子给我擦眼泪,“不要哭,小檀不哭。”
“沈翊,我不想你看到我不好的样子。”
沈翊紧紧抓着我的手,他的眼神炙热又坚定。
“陈思檀,你在我心里,永远干净明亮。”
我看着沈翊握着我的手,眼泪又往下掉,我抢在沈翊伸手前,别过脸将眼泪擦掉,“沈翊,谢谢你。”沈翊捏了捏我的手,“不可以哭,哭了眼睛会疼。”我点了点头,又看向沈翊,“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那儿。”沈翊伸手捂住我的嘴,他紧紧皱着眉头,“说什么呢,不会,小檀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
“对了,明天杜城可能会来找你问一些事情,如果你不想的话,就不要勉强。”沈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情绪,我轻轻哆嗦了一下,沈翊立马就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捏了捏沈翊的手,“没事的,我可以,你让他一会儿就来吧,也别明天了。”沈翊紧紧地盯着我,“陈思檀,你要陪我一辈子。”
“好。”
得到我回应的沈翊,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毕竟我已经不作为好几次了,他拉着我的手左右晃了晃,“好?”我撅着嘴要把手从沈翊的手里抽回来,“那难道要我说不好吗?”沈翊紧紧攥着我的手,紧得我怎么抽都抽不回来,“要说好!”
“我饿了...”我摸了摸肚子,沈翊从口袋里掏出两袋饼干,“垫垫,我给你买饭,顺便把杜城喊来。”我接过沈翊手里的饼干,靠在床头看着沈翊的背影。破系统,到点儿了我也不走,我死也得赖死在沈翊身边,让你不救我。
沈翊拎着南瓜小米粥朝站在警局门口的杜城招了招手,他一走出病房就给杜城发了短信。杜城看到沈翊后,按了按车钥匙解锁车门,“走吧。”沈翊坐在杜城的副驾驶,侧身问杜城,“忙这么久,吃饭了吗?”杜城摇了摇头,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额头,沈翊从一次性饭盒里夹起一个包子递给杜城。
“垫垫?”杜城看了一眼包子,刚想开口拒绝,肚子就不应景地响了起来,他尴尬地双手扶着方向盘。沈翊扑哧一笑,将包子递到了杜城的嘴边,“别客气。”杜城咬着包子,看了一眼沈翊,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啊。”
当沈翊领着杜城来到病房时,我正站在床前看月亮,今天的月亮特别特别圆,就像结局大团圆时那样圆。我听到声音,回头看着他们,“你们来啦?”沈翊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床上按,“跑下来干什么?脚上伤不疼了?”听到沈翊的话后,我才突然想起了脚上的大口子,我将脚腕伸出被子,心疼地捂着心口,“哎呀...留疤的话也太丑了吧。”
沈翊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还有心思关心脚上留不留疤啊?”我摸了摸额头,难过地看着他,“也是,额头上还有个疤呢。”沈翊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没关系,小檀怎么都好看。”杜城将手握成拳放在下巴那儿咳了咳,“咳咳,那什么,正事儿,还有正事儿。”
沈翊从旁边拉了个凳子给杜城,杜城接过凳子,他坐在凳子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本子和笔,我看着杜城这一系列的操作,“从哪儿变出来的啊?”杜城摸了摸额头,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孙志彪身边是不是有个女人?”我想起那个录像的女人,点了点头,“有,视频都是她录了发给沈翊的。”
沈翊站在我的身后,他将双手紧紧地搭在我的肩上,似乎是在默默给予我力量一般。“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我努力回想着,“记不太清了,我只见过她三回。”杜城将笔夹在本子里,他紧张握着本子,“你再好好想想!”
我看着杜城充满期待的眼神,咬了咬嘴唇,那个女人...“我记得她好像是鹅蛋脸,双眼皮,然后应该是桃花眼?鼻梁很挺...嗯...嘴唇上面有一颗痣,嘴巴也很薄。”杜城将我说的特征一字不落地全都记了下来,他站起身,“我这就找人去对比!”
我喊住杜城,“杜城!直接这样找那多慢啊,沈翊...沈翊可以画。”我回头看向沈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乞求。沈翊抓着我肩膀的手微微一抖,他在紧张,杜城将本子和笔递给沈翊,沈翊却一直没有伸手接。我从杜城手中接过纸笔,我转身看着沈翊,抓起他的手,将黑笔放到了沈翊的手心,“沈翊,帮帮我。”我紧紧地跪坐在床上仰视着沈翊,沈翊看着我放在他手心的黑笔,他的手又在抖,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那只黑笔。我将沈翊的手放在心口,“沈翊...只有你能帮我了。”沈翊的手越抖越厉害,他伸手拔掉笔帽,靠在床头的柜子上,沉默了很久,落下了第一笔,接着第二笔第三笔第四笔...直到画完整幅画。
我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杜城,沈翊拿起笔了!拿起笔了!他画完后将笔放在本子里递给了杜城,“好了。”杜城拿着本子就往外跑,连再见都忘了说。
我朝沈翊张开双臂,沈翊微微一愣,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要奖励吗?”我笑着朝沈翊继续伸着胳膊,沈翊弯弯腰抱住了我。我轻轻地拍着沈翊的后背,“沈翊,你做到了。”沈翊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点了点头,下巴硌得我骨头疼。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沈翊重执画笔)】
【我:你走开】
【系统:奖励宿主(逗留无惩罚)】
我紧紧搂着沈翊,逗留...无惩罚,那不得好好逗留个一辈子?“沈翊,我们明天天亮了就回家好不好?”沈翊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好。”
次日清晨,沈翊给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初升的太阳暖暖地照在我们的身上,我呼吸着医院外的新鲜空气,舒服得拉起沈翊的手在街道上跑,早晨还凉凉的春风吹乱我的长发,沈翊看着咧嘴笑得开心的我,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沈翊,我...”被我突然喊了一声的沈翊茫然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好...陪我一辈子。”
“不过你得先陪我拿快递,我刚看手机,二十几条取件信息了都。”
“几条...?”
“沈翊!别跑!”
回到家后的我,站在餐桌前吼道:“沈翊!碗你还没洗?”我指着桌子上的脏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翊,“真是要操碎我的心...”沈翊不好意思的将碗收到水池里,“忙忘了...忙忘了...”我坐在沙发上,拆着快递,我之前买的收纳神器都到了。
我一边拆一边组装着一个一个小架子,沈翊蹲在我的旁边给我打下手,他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买这么多架子啊?”我抬起头环顾四周,“我可不想以后的家是废墟,太乱了。”
“以后的家?”
“对啊,我们的家。”
“好,我们的家。”
沈翊看向我的目光都在闪着光,我指了指门外,“那对面这不白租了吗?”沈翊坐到沙发上,凑近我的脸,“白租...你要和我一起住吗?”我微微张着嘴,没想到我话里的这层意思,我连连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可以有。”沈翊咽了一小口唾沫,他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浅尝即止带着安慰性的吻。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沈翊忐忑不安地看着我,眼神里写着满满的“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我被沈翊的表情给逗笑了,我搂上沈翊的脖子,亲昵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那是条件反射,沈老师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沈翊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拿你没办法。”我抬起头,鼓足勇气在沈翊的脸颊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随后我就从沈翊怀里跳了出来往家跑,“沈翊!我先回去了!”
我慌乱地跑回家,钻到被子里捂着脸害羞,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沈翊的信息。
沈翊:不是说白租了吗?
我:所以才要把钱住回来啊。
沈翊:?
我:沈老师,好好休息!
我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是沈翊。我打开门,一脸疑惑地看着沈翊,“你怎么来了?”沈翊扒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屋子里拐,“陪你一起把钱住回来啊,两个人回本快。”
我被沈翊口中说出来的歪理,震惊地说不出话,沈翊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卧室带,我扒着门框不肯进去,“沈老师!我一个人可以住回本的!”沈翊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你一个人肯定回不了本。”
我和沈翊面对面站在床的两边,“沈翊!我就一张床!”沈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躺到了我的床上,“然后呢?”我拉着沈翊的胳膊要把他拽起来,“沈翊!你睡我床,那我睡哪儿啊?又让我打地铺啊!”沈翊反客为主地拽着我的手,把我拉进怀里,“什么叫又?还有谁让你打过地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翊这个问题,我也就只是脑子里想到了就随口说出来了而已,我靠在沈翊的旁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沈翊掀开被子,把我和他都裹紧了被子里,他从身后紧紧地搂着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沈翊说:“晚安。”
我听着沈翊的晚安,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看着窗外的太阳,“晚安什么啊?”沈翊没有回答我,我能清晰地听到沈翊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他睡着了。也是,他这几天肯定都没怎么睡,我伸手握住了沈翊搭在我腰上的手,“谢谢你,沈翊。”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沈翊轻轻哼了一声。
沈翊睡醒的时候,我不在自己家里,他推开自己的家门,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客厅。客厅里的画笔和颜料都整整齐齐地收纳在同一个地方,他穿过客厅就看到了扎起头发,围着围裙的我站在厨房里炒菜。
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朝沈翊笑了笑,“晚上喝豆腐汤,还有辣椒炒肉和宫保鸡丁。”沈翊看着我歪了歪脑袋,“我脚步声都那么轻了,你还能发现啊。”我也学着沈翊歪了歪头,“以为心有灵犀呀。”沈翊走到我的身边,撸起袖子帮我盛饭,我凑近沈翊,“你洗碗。”沈翊这次没有反驳我,他一边盛饭一边回应着我:“好,这辈子都我洗碗。”
沈翊帮着我把两菜一汤端上餐桌,我站在餐桌前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晚饭,乐呵呵地坐在沈翊旁边吃饭。我吃了两口后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伸着食指晃了晃,“对了!”我小跑到冰箱前,将上次来看到的啤酒拿出来了一打,“走一个?”我打开两瓶啤酒,递给了沈翊一瓶。沈翊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但他还是从我手中接过啤酒,又和我碰了碰,“走一个。”
我坐在沈翊的旁边,将两条腿都搭在他的左腿上,我将脑袋凑近沈翊的耳朵,“沈翊...你长得真好看。”酒壮怂人胆,我把平常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全抛了出来,“沈翊...虽然你自恋,没常识,骄傲,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
“沈翊...其实我特别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撑不下去。”
“沈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好想亲亲你,你的嘴唇没有嘴角诶,笑起来就像爱心一样。可惜那时候,你不太爱搭理我...”
“沈翊,你画画那么有天赋,不要放弃好不好?”
“沈翊,你的画能帮到我,肯定也能帮到更多的人。”
......
“沈翊,学刑侦吧。”
沈翊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听我碎碎念,但他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时,眸子亮了亮,他重复了一遍,“学刑侦?”我搂着沈翊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沈翊的身上,“对啊,学刑侦,用你画画的天赋,把坏人都画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揪出来。”
沈翊没有回答我,我朝他呼了一口气,接着凑近他的嘴唇,“沈翊,我喜欢你。”
我搂着沈翊的脖子,一步一步把他往卧室带,沈翊就这么乖乖地跟着我一步一步走。我抬起下巴,凑近沈翊的喉结亲了亲,沈翊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看着沈翊紧张地连呼吸都快忘记了,直到沈翊捧起我的脸颊,撬开齿关...好了接下来一千七百个字,各大平台都放不出来,只能在企鹅裙里详细展开谈谈。
“我爱你。”沈翊贴在我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洒在我的脖颈上,我回应着沈翊,“嗯...我也爱你。”
我裹着浴袍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抓夹盘了起来,我回头问沈翊:“沈翊,有吹风机吗?”沈翊套了件短袖,走到床头,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递给我。就在我就要拿到吹风机的时候,沈翊却又把吹风机拿了回去。他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坐在床边,“我给你吹。”
我乖乖地坐在床边,把头发交给沈翊,我抠着手指甲,满脸都是热气熏出来的红晕,嗯...大概是热的。沈翊散下我的头发,他轻轻地拨弄着我湿湿的长发。吹风机发出了不小的噪音,听得我越来越烦躁,我抬手抓住沈翊拿吹风机的手,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苦难。
沈翊看着我脸色越来越白,他慌忙关掉吹风机,扶住了我的肩膀,熟悉的窒息感袭来,我紧紧抓着沈翊的手腕,“去医院...医院。”我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脖子,额上的青筋暴了起来,我蜷缩在床上,止不住地颤栗着。
沈翊掏出手机慌乱地拨打着120的电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思檀!思檀!”我死死地咬住下嘴唇,血渗了出来,但我还是不肯松口。沈翊将自己的手递到我的唇边,“不要咬自己!陈思檀!”我抓着沈翊的胳膊,抬头看他,神志不清的我张口就咬住了沈翊的胳膊。
沈翊皱紧了眉心,他紧紧地搂着我,哪怕胳膊正在被我死死地咬着。
医院里,沈翊呆呆地守在我的床前,他的眼尾红得厉害。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刚从急救室被退出来,医生说我算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他们尽力控制住了我体内的毒品。沈翊不知道孙志彪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毒品,我平常就像寻常人一样,毫无异样,但只要一发病,就一次比一次厉害。
医生说,他们只能暂时控制住我的病情,能不能活着,还得看命。
沈翊抓着我的手,眼泪嗒嗒地掉在我的手背上,他以为救回我,我们的结局就可以幸福美满了,但终究是天意弄人。我无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双目通红还布满血丝的沈翊,我心疼想要掉眼泪,“沈翊...”
沈翊猛地抬起头看我,他摸着我的脸,“你醒了,怎么样?还难不难受?”我摇了摇头,眼角湿湿的,“我想喝水。”听到我的话,沈翊立马站起来给我倒水,他倒满了一杯凉水,思考了片刻,又将三分之二的凉水自己喝掉,兑了些开水进去。
沈翊扶着我坐了起来,“温的,慢慢喝。”我捧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掉眼泪,眼泪混在温水里,咸咸的。沈翊摸着我的脑袋,“我的小檀受苦了。”听到沈翊的话,我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沈翊,我真的好想...好想陪你一辈子。”
沈翊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他紧紧盯着我,“你一定会好好地陪着我一辈子。”我看着沈翊坚定的眼神,心一抽一抽得痛,窒息感再次涌上来,我捂着心脏呼吸得很苦难,但是看着面前得沈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沈翊,我想穿一次婚纱,为你。”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好,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我明天就想穿给你看,好不好?”我伸手拉着沈翊,朝他撒娇,沈翊红着眼睛,手紧紧地攥着拳,良久他才开口回答我,“好。”
我把手塞到沈翊攥着的拳头里,他立马张开五指,将我的手握住,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要好多好多层纱,像童话里公主穿的那样,沈翊...你的眼光最好了,明天你带来给我,好吗?”沈翊颔首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翊回去之后,我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门外走廊上人来人往,他们聊天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觉。
“隔壁病房住的什么人啊?看样子刚从急救室出来。”
“好像是被打了毒品,看着怪可怜的。”
“唉,我看啊,她这辈子算毁喽。”
“依我看,她男朋友也怪可怜的,被拖累着。”
再往后我就听不清了,因为护士来关上了我病房的房门。
我呆滞地盯着白色的墙壁,拖累吗?我是拖累...
第二天中午,我坐在阳台上,给自己画了一个好精致好精致的妆容,我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沈翊的到来。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还不错的自己,练习着一会儿见到沈翊要怎么笑才好看。
我看到镜子里出现了沈翊的身影,他站在我的身后,将双手搭在我的身上,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来啦,我今天是不是很好看?”沈翊点了点头,他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我。
今天的沈翊和寻常很不一样,好像把头发剪短了,还捋顺了,捯饬成了三七分,更好看了呢。他穿着黑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又精神。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抱着沈翊,“谢谢你。”沈翊贴在我的耳边,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颤,“是我该谢谢小檀。”我松开沈翊,提起床上摆着的雪白色婚纱,“真好看。”
我和沈翊并肩坐在医院草坪的长椅上,我侧头看沈翊,“沈翊,我已经嫁给你啦。”沈翊咽口水的动作微微一怔,他将手伸进口袋里,又抓起了我的手。
当沈翊将戒指带到我的无名指时,我惊讶地伸手捂住了嘴,沈翊握着我的手单膝下跪,“陈思檀,嫁给我,好吗?”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我看着沈翊和呆在我无名指闪闪发光的戒指,“好。”我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强撑着朝沈翊甜甜地笑着。
但药力越来越强烈,我看沈翊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我朝沈翊伸手,倒在了他的怀里。沈翊抱起我往病房里跑,“医生!医生!”我看着沈翊脸上的慌乱,好心疼,沈翊原本可以活得更好的,确实不应该被我拖累啊...
我再一次被抢救回来,这一次,就连我自己都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我靠着氧气罩的辅助,竭尽全力地呼吸着氧气,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这样被抢救回来,然后看着沈翊满脸疲惫地守在我的床前。无尽的自责涌入大脑,我拉了拉沈翊的手,沈翊将耳朵凑近我的嘴巴,“沈翊...我想喝你做的豆腐汤。”
沈翊点了点头,“好,我回家给你做,你乖乖地等我,好不好?”我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沈翊,沈翊临走前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看我,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我就是不看他。
沈翊离开之后,我挣扎着撑起了身子去够呼吸机的管子,我紧紧地抓着管子,“沈翊,我爱你。”我将管子拽了下来,离开了氧气罩的辅助,我呼吸得越来越苦难,直到完全吸不进氧气。我伸长了脖子靠在枕头上,手心里还一直紧紧攥着沈翊亲自给我带上的戒指,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死在了沈翊最爱我的那一年。
但我不知道的是,沈翊对我的爱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深。
沈翊最爱我的永远是,下一年。
我死后,沈翊消失了七年,这七年里沈翊学了刑侦考了编,等他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天才画家了。沈翊变得沉稳,变得克制,再也没有人能唤起他内心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