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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二日,叶长卿迷瞪瞪睁眼,仿佛瞧见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站在自己床头。双目即将阖上时,大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确实有个人!
      她人一个激灵,瞌睡顿时没了。她若无其事般伸手往枕头下探,心里打鼓,第一次直面这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符管不管用。

      下一瞬,那做小动作的手就被温热的肉掌扣住。

      “东西”本体·燕安乐顶着黑眼圈冷笑出声,“大人醒醒,该去听经了。”

      叶长卿偏头望向外界还未亮起的天,心底有一句脏话说不出口。
      “你有病吗?你怎么不睡觉。”她赶在对方开口前,先学着对方平日里的语气略带嘲讽道:“哼,陛下的孝心可谓是感人肺腑,只是时候还早,道长们应当也还未起。”

      殊不知这慵懒带着鼻音拖长的调调在燕安乐眼里已经嘲讽满格。

      她看着人挣脱钳制,又拉起被子蒙头盖回去。
      这人一旦清醒,就像个刺猬,再困顿也要支棱起全身的刺防备。她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僵硬的身体和放缓几不可闻的呼吸。

      装的倒很像。

      叶长卿确实睡意全无,但这不代表她就要起来了。
      不能怪她无动于衷,想当初在国师塔,这人简直有毛病。不论她在干什么,燕安乐来时,都一副“你装继续装”的模样,下一瞬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轻点嘲讽重点动手,病得不轻。

      正当叶长卿以为对方忍不住就要上手时,上方的燕安乐出声了。
      燕安乐压低声线,俯下身来,双臂撑在她的头边,“你说孤为什么不睡觉?”眼底很沉,宛若漩涡般能将人吸纳进去,整个人融入夜色。

      叶长卿能感觉到近在耳畔的呼吸,能察觉到燕安乐带着十足的不能忽视的恼意。
      恼意?她恼什么了?谁惹她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强势地掀开被子,带着夜里的寒霜揭开外衫进了被窝。
      叶长卿猝不及防,反手将人挡在身侧,被冻得一个哆嗦,“你干嘛!”

      “睡觉。”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还真不动了。

      叶长卿警惕地挡住人,同对方离了半截手臂的距离。
      一层被子中间空出一个巨大的悬空的洞,厢房的床本就不大,叶长卿靠在边边上,穿着单薄被冻得发白,头也木了,睡意全无。

      她瞅着面前规规矩矩一动不动的人,心知对方还未睡,却也不知对方此举究竟为何。
      捉弄她?
      不至于吧?

      她戒备且小心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忽然就见对面的人抬起手臂,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大力一捞,把人禁锢在怀里,带着隐忍的怒气威胁道:“不许动。”

      叶长卿不敢动。
      她怕这个蛇精病抬手把她捏死。

      燕安乐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像是常年浸染,这种若有若无的香味靠近她的皮肤,又想被温热的发酵起的甜酒酿,撩拨般钻入她的脑髓。

      方才的凉气被带跑,叶长卿觉得有点热了。
      大约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好闻,又或是确实表现得无害,在这温软的怀里,逐渐坠入梦乡。

      叶长卿的呼吸渐渐绵长,燕安乐却睁开了双眼。

      她的手臂还被当成枕头般压在头下,对方胆子也大,紧贴着她的胸,呼吸也让人觉得有些痒意。
      这人什么意思?
      燕安乐有些不确定起来。

      她本以为对方是故意让自己入梦,沉入梦中的世界,这样便能名正言顺地干掉她。她以为对方会是那些个不入流的旁支派来的卧底,可这么一想,逻辑又不通了。

      不论是遗诏,还是从那日开始莫名其妙的入梦。
      这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指向了国师。

      她想起了签文中“圆满”一词,心道她还有哪里不够圆满。

      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燕安乐闭上了眼。
      没关系,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等春泥左顾右盼着隔着屏风进来看了几次,日上三竿时,叶长卿终于睡饱了。

      她还未睁眼便觉得难受,有一双手臂禁锢住她的腰,她的腿更是架在了某人的身上,还有……
      她看着眼前的白色,双眼一花,梅开二度。

      曾几何时,她也干过这种事。
      叶长卿僵在那不敢动,悲痛地想逃避现实。

      记忆逐渐回笼,昨日再现。
      她皱着脸暗骂自己,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她悄悄将腿摘下,又慢腾腾地往外挪了挪。
      她偷偷地抬眼看那张沉鱼落雁般的脸,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如今闭着,眼下的青色很重,就连睡着时,眉头都微蹙着,不知梦见了什么。

      看着,竟有些可怜。
      叶长卿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脸,收回目光,并在心底骂道:你清醒点!这是谁!这人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还能起同情心呢!

      “噗。”
      身侧忽然传来了一声笑。叶长卿猛地抬眼,就见燕安乐抬起手臂支着下巴,失笑道,“国师大人令自己清醒的方式很……独特。”

      她早在春泥进来时便醒了大半,但显然,这种难得无梦能睡好的感觉让她也赖了赖。直到身侧人有了动静。
      叶长卿没有防备,也许是真的,但她不能不防。
      没有哪个帝王会将自己全身心地放在外人的身侧,更何况那人底细不明。

      她本想看看这人清醒后会有什么反应,上次顶着衣服就跑确实也惊到了她,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干出这种事来,道观不比皇宫,这嘴巴不一定封得住。为了以防整个道观都知道两人睡了的消息,燕安乐选择了装睡。

      “嗯。原来堂堂国师大人的睡姿竟也这般豪放,孤甚是佩服。”

      “闭嘴!”叶长卿起身,把被子全丢对方脸上,阴着脸穿好鞋唤人,“春泥!”
      燕安乐来不及阻止,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这才揭开脸上的被子幽幽道:“行吧,希望大人的侍女能低调点。”

      春泥兴致高昂地进来,快乐地同叶长卿汇报,“近日草莓当季,大人您想吃吗,想的话……兴许我们还能赶上第一批。”
      绕过屏风的人声音渐渐弱了,春泥笑脸一收,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请安。

      “起来罢。”
      燕安乐对旁人没兴趣,也不欲刁难下人,更没兴致看人换衣服。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衫,掸了掸披上。而后微微偏头,笑盈盈地邀请,“等你听经。”

      叶长卿:……

      叶长卿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忍无可忍地将手中的包子塞进春泥的嘴里,堵住那张喋喋不休八卦的小嘴巴。
      春泥拿着包子,一副看破所有的表情,揶揄道:“还说您和陛下关系不好呀?”

      初春暖风阵阵,繁花似锦,鸟啼不止。
      燕安乐拍拍身侧的蒲团,“爱卿来这儿。”

      经文没什么好听的,同太妃们共处一室时,她才发现这些人都在打瞌睡,唯独燕安乐听得认真。

      她们将灵云真人曾经呆过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除却知道老道士是个生性不羁的人外,旁的什么也没找到。

      守孝七日过得极快,这几日叶长卿最烦的便是——这人总要找各种借口爬她的床,不给爬不行,暴力镇压。
      七日下来,陛下整个人容光焕发,叶长卿却疲惫不堪、浑浑噩噩。

      守完孝回了宫,便要送葬了。
      吉时一到,敲锣打鼓的众人一路往北,将先帝送入皇陵。

      叶长卿站在远处,见燕安乐被人群环绕,身侧是心腹大臣,身后站着旁支子弟,另一侧则站满了同她无关的太妃们。
      没人关心已经走了的先帝,他们大多看着这个新上任的陛下,一双双眼睛盯着,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个洞来。

      她目光复杂地隔着人海瞧见那一角,张了张唇,没说出声。
      ——燕安乐,别来招惹我。

      人群中心的燕安乐似有所闻般回首,只见茫茫人海中没有女生的身影。
      她凝神,侧耳听见来自春泥的声音,“大人您慢点。”

      就连燕安乐本人都没察觉到,她在方才露出了柔软的微笑。

      事情尘埃落定,叶长卿回了国师塔还未歇下,便听到了楼下来自李福泉的传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国师大人。”李福泉弯腰行礼。
      “怎么了。”

      “这……”李福泉绷着脸,略有些惊恐道,“太妃们,薨了。”
      “什么?”叶长卿将褪了一半的衣衫扯回肩上,急急下楼,“太医呢?”

      “太医们已经去了,陛下也在,只是……”李福泉道,“这事蹊跷,陛下请您去看看。”

      这事确实可疑,叶长卿到时一眼便瞧见了主位上的燕安乐,她端着茶盏,正面无表情地侧耳倾听太医们的诊断。
      见到人来时,匀出一个眼神,轻声道,“你来了,赐坐。”

      叶长卿坐下,正听太医拱手,“太妃们应当是毒发身亡,只是这毒不知哪儿来,亦不知为何同时发作。”

      “什么毒?”燕安乐问。
      “这……”十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忽然齐齐跪下,“臣等不知。”

      “要你们何用!”上座之人猛地拍桌而起,掌心处木桌裂痕绵延,茶盏轻磕倒下,茶水撒了一地。

      “今日是太妃们,明日便是孤。”
      “查!给孤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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