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敬启，神明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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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启，
神明大人：
信件已寄出，不知您是否能够收到。
由于担忧失去联络的机会，我诚恳地，在此，重新附上我的地址和故事。
愿神能听见我的声音。
宝石星琉璃区琥珀街道，最近苍穹，手摘星云，与飞鸟共舞的地方。
收件人是，翠丝塔。
我试图这样与您通信，从头一回开始计数——转眼十多年已经过去。
在这期间发生太多事了，我将种种都放在信中与您絮絮叨叨。若是您哪天觉得烦了，请给我只言片语。即使让我暂停这样无礼的行为，我也会理所当然地遵循。
前些日子与您提到的家弟已经病逝。
他把眼睛留给了我。手术至今，我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见事物了。
可惜我确实有很久没有亲手书写，这一回的字迹就有些乱了。长久以来头一次亲自祈福与您，还是不能像家姊写得那么好看。
实在对不起，没有下次。
家姊在弟弟病死之后向我请求离开。
她说她要去参加“凹凸大赛”。
当然，我并不了解那是什么样的比赛。毕竟一场能够实现他人愿望的比赛也起得太荒谬。在我看来，死去的人就不再可以复活了。所有违背常理的、错误的欲念，必将迎来失败的结果，何必要去假意追求呢？
不过在我意识到我应该去阻止的时候姐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她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我的眼中只有模糊的金色在晃动，我不知那是日光或是姐姐的头发，只是那种温度太动人了。
以至于我记得她在说：“对不起”。
我一时间又有那么一点明白她的想法，有好像能够感受到一股不甘寂寞。我的这双眼睛肯定还不能流眼泪，所以难受之流不得不被它搁置一边。
所以我选择去给一个拥抱！
我当然是想让姐姐开心的。她也确实在这一次用力地抱紧了我。
她说她一定会拿一个冠军回来。到那时候我的身体也会变好。
我很喜欢这样的约定。“约定”让我感受到光——现在我确实可以感受到光，这样写是不是有点乱来了？
已经有六七个月过去了，没有人推开这扇门。我实在按捺不住，就只好自己动笔写信给您了。
从生理上来说，时至今日我已经完全适应并且能够独立生活。翠尼安，即家弟的眼睛帮了大忙。
只是被所信任，所依赖的人排除在外，如今独自在空白的地方盯着门呆坐，到底是让人寂寞。
神明大人会偶尔感受到孤独吗？
我真希望您永远没有那样的情感。这样就能一向高高在上，不染尘世了。
我决不想向您许愿要求。我只想与您交谈，告诉您卑微如我，人的生活。
您忠诚的信徒，
翠丝塔
星历3625年
您好，
翠丝塔小姐：
我并非什么伟岸神明，您的信件恐怕投错了地址。
冒昧将信返回上书地址，实在是我以为应该让您知道这点。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对于贵弟与您的经历，我深感抱歉。
普通的信件大概是到不了所谓神明的位置的。
您的努力确实让人动容，可惜事实残酷，还要请您谅解。
作为您坚持十年如一日地向神祷告的奖赏，敢问贵姐姓名。
您尊敬的，
先生
星历3625年·12月·15日
敬启，
神明大人：
感谢，以及致歉。希望此件没有打扰您的生活。
这还是头一回收到来自其他星星的回信，向天感激是您这样令人尊敬的人。
我还从未没有想到一封信件在星际之间的来回耗达一年之久。如今收到您的回信实在令人激动。
也不知该写下什么字句来表达此刻心情，只是无语凝噎。
致谢。
既然目的地是神明所在，我当然并没有让信件去往一个特定之处。或许此间零碎邮件也有数封由您接收了，还望不要见怪。
既然是您收到了它，您便是它了。
而您又愿意给予回音，这就是天佑了。
愿您一切顺利，祝您荣光加身。
我的姐姐名叫翠西娅。
今天为止，她都没有回到家中。我在等她。
现在我的字已经练得有点起色了。
红色的花变得很鲜艳，白色的云飘过窗了，宝石闪闪发光确实好看。柔软或是坚硬重新进入我眼。
我的人生所残缺了的那些东西正在被弥补。我想，我可能并不需要延年益寿或者过头的身体健康，除非姐姐希望。
可叹的是，我唯一的亲人从我身边离开，她什么也没有带走，也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我去怀念的东西。
即使我与她在一起是快乐的，也有只有一片漆黑和浅薄的绝望。即使现在去看，现在去听，现在去笑，她的面目也不会出现。
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她用什么样的表情对我说过话，我不知道。
可能是无礼请求。
我实在想请您听一听我的故事。
恐怕这一来回又将一年过去，请留下我的信件在你那里吧！
让它了解您，让它停在该停的地方。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6年
您好，
翠丝塔小姐：
参赛者翠西娅，最终排名167，未通过预赛，已确认回收。
对此深表遗憾。
您尊敬的，
先生
星历3626年
敬启，
神明大人：
感激神恩。
您果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只可惜这是凡人之间的约定，请不必为此感到歉疚或是遗憾。
我会等她。
您似乎不愿与我交流。怕是我写了太多，您不知从何读起索性未阅吧。
如此直截写下臆测实在失礼，不过我实在毫无途径去了解自己是否被您厌烦、让您苦恼。
我甚至一再希望能将十年间的所有书信全部交至您的手中以博青睐。思来想去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不安的非我即您。
唉，请饶了我吧。我总是希望别人为我笑，而不是为我哭的。
以及，恳求您将这封信件留下吧！
即使退还，也不会再有下一人收到它了。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7年
尊敬的，
翠丝塔小姐：
那么，下一届凹凸大赛的邀请函已经向您放出。
敬礼，
先生
星历3627年
敬启，
神明大人：
令神明大人费心了。我并无参与任何比赛的想法，也想破头脑都没有现在立刻非去实现不可的愿望。
只想见您一面。
那大概要等到死后。
您一如既往。
信件退还是不是一种拒绝？可惜，我会加油写出能让您忍不住收藏的字迹，不会就此罢休的。
您不曾想过要知道我的故事，不曾想过要了解我，不曾想过要记住任何人的名字吧？
确实如此，不愧是神明大人！若非这样的人又怎么当得起呢？
我却不一样。
我实在是贪心不足的凡人，现在就将像曾经去信往未知的神明大人那样与您倾吐，向您请教了。
致谢，致歉。
宝石星一如其名，盛产水晶宝石等贵重矿石。
不知道神明大人会不会喜欢，既然确实有人能够收到，不如我在这封信中塞一些小块晶石。
蜜色的那一枚玉石是我喜欢的珍藏，我祈祷至少它不会在运输途中成了落星呀。看起来像哈密瓜肉似的，水分恰当，好生可爱。
这颗星球是三十二星区有名的销金库。中央地区的拍卖场真真是星罗棋布。而那一圈环形的高强度保障措施之外就是陌生的废墟了。
我曾在保护区外被“拍卖行”绑架。
漂亮颜色的碧玺从那时就和我的人生纠缠在了一起，成为我的五官之一。比起眼睛，之前的我脸上只是装着两颗水晶玻璃珠。
阿姊把我救了出来。
难道贵人缺的就是这双缺乏生气却流光溢彩的眼睛，才至于剜走活生生的人的双眼，去改一位盲眼木偶出来？我不得而知。
在这里矿石移植改造是贩卖边缘人的常规手法。搭上个漂亮矿石，人仿佛也变得贵重，也变得特别起来——
翠尼安的双腿就是水晶移植的。
我并没有亲眼看过，只是接触时冰冷而光滑，整块摸不出拼搭痕迹，恐怕是完美品相的大块。
冷酷的石头到底是怎么才能和柔软又温暖的人相接合的呢？
您应当会记得他。头一回您收到我的信时他已死去大半年，我也有提到一二。
所幸！现在一切都好，神明大人。
奇妙的是，近来我发现在向天歌唱之时，眼睛的颜色会变成和原先不同的颜色。
想与您分享我的一切。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7年
翠丝塔小姐：
这并不会令我困扰。
如果需要一个倾吐对象，丹非常乐意效劳。
请说。
至于信件，请恕我不能保留。
由于工作环境，这里不能出现任何与我从事的工作无关的东西。
被人看见的话会算作我的失职。
抱歉。
感谢您的礼物。我暂时收下了。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识到您所说的颜色。
敬礼，
先生
3628年
敬启，
神明大人：
不必有朝一日，您想要看的话，这封信就在今天寄出吧！
随信而来，这次是包裹，不知多久才会寄到了。
里面是我曾经的一颗义眼碧玺，还有我挑出来的极品钛晶。
钛晶的金色是我的眼睛最近时常转变去的颜色。大致如此！我是想着有一颜色参照会更好理解吧？
其中的小白盒子中是我手工制作的手串。
虽然没有当面面会过您，但总觉得白欧泊非常适合您，所以在没注意的时候就搜集起了不少蛋白石。
这是为您准备了挺久的礼物。不论是打磨还是串珠都是我亲手做的。
这一回的任何物件也一定都不会在中途掉到长河中吧。
毕竟有神明大人的保佑，是上贡给神明大人的赠礼。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8年
翠丝塔小姐：
这些都是对您而言如此重要的人生轨迹，赠予我真是诚惶诚恐。
希望您不会再往此处邮寄如此贵重的东西。
丹且先为您保管着，机会来时必将送还。
您亲手制作的手环我看见了，很讨人喜欢。
只是由于工作原因，平时不能戴上。
浪费了您的好意，真是抱歉。
新一届凹凸大赛就要开始了。
先生
3629年
敬启，
神明大人：
凹凸大赛竟是四年一期？这和二月的最末一日一般神出鬼没。
我无法前去参加，也没有理由参与此事。姐姐要是到了家见不着我多半会急得跳脚。
我猜测您的工作与之有关，不论如何也请一定注意安全。
素闻您自称为丹，神明大人的名字里也有颜色呀。
据闻这是第六星区的朱红之名，与您给我的印象毫不相似。
与您相称的也只有纯白了。
恐怕，您的名字别是神的使徒，“上帝为我们的裁决者”但以理吧？
旧约写道，那人临近坑边，哀声呼叫但以理，对但以理说，永生神的仆人但以理啊！你所常奉的神明能救你脱离狮子吗？
但以理回答，我的神差遣使者，封住狮子的口，叫狮子不伤我。因我在神面前无辜，我在王面前也没有行过亏损之事。
他借由神的威能脱困于狮口，虽是神迹，但其信仰之坚毅也是叫我觉得不可思议呢。
神明大人，有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9年
日安，
翠丝塔小姐：
您过誉了。
数年间偶有往来，却未曾正式与你通过姓名，是我疏忽了。
您确实擅长猜测。
我的名字是丹尼尔。
如果可以，将所谓“神明大人”的称呼换成“丹尼尔”，丹会更乐意启信。
不过，这似乎与红无关，让您失望了。
我从未详细翻阅圣经之类的旧籍，对新约旧约也只知一二而已。
若您希望，我会在闲暇时向下属借阅。
下一次通讯，我会给您写下对书的见解。
礼，
丹尼尔
3629年
敬启，
丹尼尔大人：
实在令人高兴过头，您竟然愿意告知我您的姓名。
这样我是否离神明大人您近了一些？或者，太近了一些？
感谢您，感谢您。
我记住了您的名字，一定不会忘记。
说到猜来，您岂不是也很会猜吗？
今日这里的天气极好，透彻的天，白云浓浓，阳光正好。是暖洋洋的好日子。
您说日安，信鸽落下来的时间就正是早上。
续上回信中歌唱后的双目变色发生以后，某天我从睡梦中转醒，这双奇怪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
我翻阅各种古籍事例，怎么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曾听一位老诗人唱道：眼睛是力量的源泉。
略作妄想，难道会是神明大人赐给我的某种礼物？
另，丹尼尔大人，至于圣经故事，不必全读如此麻烦。若您想听，我可以细数有意义的，有趣的，不止步于宗教的故事，一一复述给您。
它本身虽然不算是一本乏味的书，不过算在今日，里面也有不少极其复古的理论了。作为研究书籍来看，应该比当做纯粹阅读的书籍要有用得多吧？
您愿意看当然好，只是或许对一些忙碌的人来说有些浪费时间了。
归根结底，遇见您和我的家人令我非常幸福。
致礼！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29年
安，
翠丝塔小姐：
很高兴能听到您的近况。
能够与您成为笔友也是我出生以来可数的幸运。
您所描述的现象确实让人惊奇，我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事情。
希望翠丝塔小姐更注意一些，不能再露秘给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在上一回通信以后我便开始阅读旧约全书，在收到您的回信时，新约也已经看完大半。
我个人以为确实是篇篇目目较为零散乏味的琐事，主体为制定有关信仰宗教的规章内容和起源。
确实在当今社会已经有些偏近是古代神学的研究书目了。
不过托您的福，我发现书确实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恰好大赛还处在准备阶段，忙的事情不算太多。
最近在读的一本叫做《呼啸山庄》。
后半的主题突转，以及悲剧剧情的走向让我有些惊讶，止不住继续看下去了。
听下属说，同类的小说还有《百年孤独》？讲述了一个大家族势力变迁的故事？
总感觉以它们的本事，挑书来看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在考虑下一本看什么比较好，您有什么推荐？
丹
3629年
敬启，
丹尼尔大人：
您竟也会读《呼啸山庄》！
这本书中的感情太浓烈了，读过它的人很大一部分都会被其中极端的、奇异的表达所影响，多少是变得感性一段时间。
从故事情节上来说，它的高处低处设定也极令人惊叹。一到急转直下的地方——没人忍得住一声喟叹。
神明大人，开个玩笑，我想您该读点——财经相关的报道？
《百年孤独》是一本不错的书。但它和《呼啸山庄》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相同。
它是一本混合题材的小说，正如您所说，讲述了一个庞大的，恢宏的故事。
可我不能全部告诉您，这样就相当无趣了。
我也不可能告诉您，这本书的内容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讲清，只当亲自去读才能了解。
《百年孤独》之后，读一读《月亮与六便士》吧。
它会适合丹尼尔大人的，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小说。
说起眼睛，
它可真是越来越怪……。
不知道下回联系它还会出什么变动，所以我就把消息一并保留到下一回，研究好了再告诉您。
书信在星际间的来回这几年越来越快了！
能够更快地收到您的回音，也能更快地与您分享关于我的事，真让人雀跃无比。
可叹！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一旦一切的进度都变得快了，再快一些——那么在停止时，一瞬间双方势必就会了解到真实。
嗯，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下笔到此顿住了，丹尼尔大人。
我仰慕您。
您确实是我所期望的，云上高座的神明大人。
敬礼！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30年
启信佳，
翠丝塔小姐：
我已经读完了《百年孤独》，新的一本书名叫《战争与和平》。
既然翠丝塔小姐有所推荐，那么接下来的书目也确认了。
恕我冒昧，翠丝塔小姐那里是否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作为您向此处寄了那么多珍宝的回礼，我不会轻易拒绝您的请求。
如果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地方，请向丹提出。
感谢您如此直白地表达了您的心情，丹也会尽力理解您的期望。
以此为动力加倍努力吧。
丹
3630年
敬启，
丹尼尔大人：
那再好不过了。
与您第一回信件交换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年。
对我来说，您在我眼中从一名无心的机械生命成为真实的神明。
（凌乱墨痕）
您不必理解它。
这场梦快要结束了。
您当是有情与无情共存的，慈悲又残酷的，高居天上再不低头、笑中无心无意的，令人跪伏的苍穹天顶。
而我在十五年前借着一时私欲给您送信，祈求您的福音。
十年之后五年之前，多事之日间，您又再从黑乌群中救我一回。
到此，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一封信了，我一定要向您道歉，向您道谢，丹尼尔大人。
我的死去，我的生活，我的一生，到底是神的馈赠或是诅咒呢？
直到有您愿意同我来往书信，我才放弃揣测上苍的意念，决心相信一切都只是考验我是否甘愿平凡而已。
我希望所有的事情就在我快乐的时候暂停，可惜好事从不成双，厄运接连，幸福只会纷纷落落，丝丝缕缕而来。
先月，当我一向窗外放声歌唱，就有飞鸟聚集，有层云聚散。天光喷洒的同时，薄雾之间掉下琉璃光雨。明暗交错之间，皎洁白月竟升起，天际隐约留了一道切线，将我所居住的塔和外头隔开。
我当然被这般美丽所吸引，可当我停止歌唱，飞鸟尽数重重落下，羽毛飞散，今日之光便被吸去，雨云覆没城市。
我想，“美丽”循声而来，“安乐”随声而去。它所带来的东西将以成倍的代价带去。
但我喜欢唱歌。
在这之前，会有燕子来听。
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能够令人心生欢愉，可是我和它们应该都能快乐。
想让您也听一听我的歌声。
可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固体的事物能够当做礼物装在小盒里，
声音却是无形之物。
此时此刻这份快乐才点点消散，竟是为了无法让您听见看见我所见的世界而感到遗憾。
真想把最后一首歌献给您。
恐怕不知道何时这样奇妙又浪漫的书信交谈，会在莫名其妙的某一天随着我的逝去而终止吧。
所以。
请我不会改变、永远纯白、永生无死的神明大人，
即使我是如此荣幸、并热切地殷切地渴望着，收到您的来书，
也千万不要再期待我的回信了。
丹尼尔大人是无心无情的神。
这一点反而宽慰了我，令我太安心于就此放手了。
此致，敬礼。
您忠诚的，
翠丝塔
星历3630年末·12月·15日
许久不见，
我的笔友：
翠丝塔，来凹凸大赛。
不会再有神了。
我想听你唱歌。
您诚恳的，
丹尼尔
星历3632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敬启，神明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