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短篇小说集》东城南陌

5、谁杀死了知更鸟

　　起：

　　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

　　小吴是一中的一名新教师。刚来一个星期。教英语。
　　阿智老师是个很帅的男老师，为人幽默风趣，但因为奇怪的性格，小刘老师并不喜欢和他相处。
　　小吴老师教三班，班上叫小雨的女孩子学习成绩优异，看了成绩单，发现是第一名。
　　名字叫做小马的学生，成绩倒数，似乎不被班上的学生喜欢，小吴老师虽然是个任课老师，也发现了很多次同学们在背后说小马的坏话。尤其是叫大牛的学生，说的尤其过分。
　　但是小吴老师翻看之前的成绩单，小马同学总是排在第二名的。他也发现，前三名的顺序几乎没有变过“阿更，小马，小雨。”
　　班上没有阿更这个学生啊？估计是转走了吧。小吴老师想着。
　　“小吴老师，是不是觉得学校氛围比较奇怪？那是因为上个学期末，一个女孩从旧教学楼掉下来了啊。”阿智老师笑笑，好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而且就在我们带的三班。叫阿更。”
　　小吴老师听了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问着来龙去脉。
　　“啊，说是从旧教学楼掉下来了。”阿智停了一下，“但同学们说有人看到是小马同学推下去的呢。不过没有监控，而且阿更的好朋友小雨当时在场，她说没看清。”

　　承：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小吴老师其实是个心善的人，他了解到小马同学之前学习是很好的，所以决定让这个学生回到正道，他和小马同学谈了很久。
　　小马同学告诉小吴老师，自己被同学们嘲讽，产生了厌学情绪，已经不想再学习了。传播谣言的人是班上叫做小莹的女生。但她只是远远看见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小马说自己根本没有碰到阿更。
　　小吴老师答应帮助小马。
　　他在课前提前去了教室，前一节是阿智老师的语文课。阿智老师讲了“谁杀死了知更鸟”。最后，他说：“麻雀是真的凶手吗？为什么鱼得到了血…得到了利益？”
　　小吴老师想着阿智老师讲的篇目是不是不太适合教学使用。但还是没说话。
　　小吴老师在课前和同学们说了“谣言止于智者”，虽然简单的几句话没有办法改变所有人的思想，但是让小马同学有了一些希望：还有人信任着她。
　　谈话是有起色的。小马同学的成绩在新一次的考试中回到了前十名。
　　小吴老师很欣慰。
　　阿智老师看见成绩单后说：“希望不是昙花一现吧。”
　　小吴老师有点不开心，但是性格使然，他依旧没有说什么。
　　阿智老师仿佛嘴开了光。
　　这几天同学们之间传播的谣言越来越离谱，在学校的论坛上，各种谩骂诅咒扑面而来。小马同学一天比一天颓丧。
　　小吴老师点开一篇“818某班恶毒小姐”的帖子，回复已经破万。里面各种离谱的猜测，对于小马的恶意让人心惊胆颤。
　　楼主：“其实作为一个班的，真的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大，但是她太过分了，所作所为让人呕吐。”
　　“楼主说的是三班的xxx吗？”
　　“楼主快说！无图无真相！”
　　楼主：“我说的这位恶毒小姐啊，家里有钱的很，高冷校花阿更坠楼事件大家都知道吧，大中午的谁闲的没事干去旧教学楼啊？她才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而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就是我们的恶毒小姐！【配图（远远的人影看不清楚）】”
　　“不愧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啊，杀人都能摆平？”
　　“想着和这种人在一个学校我就好害怕噢…”
　　楼主：“恶毒小姐此人，常年第二，一直超越不了阿更，仗着家里有钱一直欺负阿更，这事儿同班人都知道，而且不知道贿赂老师多少钱，我们新来的老师还帮他说话。老师还以为我们校园暴力她呢，真的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呕吐）”
　　“我天，这也太恶心了吧？”
　　“白莲碧斯。”

　　【空中所有的鸟，
　　全都叹息哭泣，
　　当他们听见丧钟，
　　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下面的谩骂内容让小吴老师难以相信这是学生们说出口的。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或许大众舆论是真实的。
　　而且，他看到了，学生辱骂自己的话。
　　这让他，很害怕。想起了很不好的一些回忆。
　　“这玩意看看就算了，可别真信。”阿智老师突然出声，“我看你都快吓哭了。”
　　小吴老师白着脸难看的笑笑。
　　“你是不是在想该相信谁？”阿智老师笑了笑，“去问问好了。”
　　小吴老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第一个谈话的人，是所谓的“证人”小莹。
　　小莹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儿，但是爱占小便宜。
　　“是我看见的。”小莹很坦荡就承认了。
　　阿智老师问道：“你看到之后不怕吗？万一她也把你推下去怎么办？”
　　小莹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之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挺害怕的，但是小雨和我说，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我，她就不好动手了，因为我一出事，她肯定是嫌疑最大的。”
　　“小雨…是阿更的朋友啊，嗯…但是我觉得他俩关系不是那么纯粹，阿更总是压迫小雨…”
　　“看你拍的照片的角度，应该离得挺远吧，你在旧教学楼干什么呢？”阿智老师一针见血。
　　“我那天…是和朋友约着去操场的。我们说在那里见面。”
　　撒谎。小吴老师都看出来了。
　　“小莹，说谎的表现很明显啊。”阿智笑道。
　　“我…老师…其实和我没关系的，我那天，收到了一封情书…”

　　第二个谈话的人，是小雨。阿更唯一的朋友。
　　“老师，那天其实没什么大事儿。而且，是阿更她约的小马，两人起了争执…”
　　“我觉得…我觉得小马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网上对她的恶意太大了…不过…我觉得那个楼主应该是大牛。”
　　“为什么？因为大牛是阿更的男朋友啊…老师你可别告诉别人了……也别让大牛知道是我说的啊…”

　　第三个谈话的人，是大牛。
　　“我为什么针对她？老师你可别冤枉我。”大牛是个挺壮实的男孩儿，“我就是看不惯她平时的作风。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看不起人。”
　　“阿更特别努力，每次的第一都是应得的，她就是嫉妒才干出这事儿的。”
　　“我可没引导舆论，我就是说出了我的看法而已，而且确实是事实啊。”
　　“老师你别乱说啊！我…我和阿更没啥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冤枉同学们了？”阿智看着小吴老师说。
　　小吴老师犹豫着，没有开口。
　　阿智打开手机，点开一篇帖子递给小吴老师。
　　标题是：“智慧和美貌怎么会并存呢？某校花可是作弊拿的第一呢”

　　转：

　　“谁会来做牧师？
　　我来乌鸦说。
　　用我的小本子。”

　　依旧是字字诛心的内容，只不过被嘲讽的主角换了一个，是阿更。
　　“他们根本不在意事实，只不过平时所羡慕的人过得不好了，他们就会得到快感。”阿智的话不像是一个老师说出口的。
　　小吴老师沉默了。
　　“你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吧？”阿智看着小吴老师似笑非笑，“五年前的高三三班。”
　　小吴老师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不可抑制的浮现在脑海。
　　“五年前的高三三班，也死了一个女孩。只不过她的死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她是服安眠药自杀的。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在学校的每一天她都想着要死，因为每个人，都在嘲笑她，讽刺她。”
　　“你知道为什么吗？”阿智不再笑了。
　　小吴老师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就仅仅是因为她的同学说她偷了自己的钱。”阿智又笑了，笑的凄凉。
　　“有人看到了啊，对吧，小吴老师。”
　　小吴老师流下了泪水，痛苦的抱住了头。
　　“你看到了啊，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我想过的…我想过…但是，我怕…”

　　合：

　　谁取走了他的血？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

　　小吴老师毕业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母校教书，他排斥，但为了生活。他后悔过当初的懦弱，所以才想要帮助小马。
　　“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小吴老师决定了。
　　“知道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了。”
　　小雅的到来是出乎意料的。
　　她说看到了那天早上，小雨一个人去了旧教学楼，拧松了栏杆的螺丝。
　　她怕得要哭出来了，她不敢说，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良心难安。她选择了说出来。
　　面对着哭泣的小雅，小吴老师沉默了，他说：“你很棒。”

　　终：

　　启事
　　告所在有关者，
　　这则启事通知，
　　下回鸟儿法庭，
　　麻雀将受审判。

　　小雨是阿更很好的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她嫉妒阿更的第一，她想着，要是没有阿更就好了，还有小马，要是没有他们两个就好了。
　　小雨被警察带走了，对小马来说，生活又回归了正常。
　　但对于学校来说，生活还在继续。
　　新的帖子，也在继续：“貌美心狠的绿茶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