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镇魂同人【巍面】》人间子和

6、第六章

　　沈巍这般失态和狼狈，让赵云澜第一次没有油嘴滑舌地调戏和安慰，对方周身的气场是那样悲恸，连空气都染上嘶颤的哀伤，他应该留给沈巍一点时间调整和宣泄。

　　“面面被贼酋，就是反抗团前任首领蛊惑过很多次，其中就包括让他杀了我这一条。此外还有海星人和地星人天生势不两立，不能和平相处之类的‘反抗团思想’。我以为他野心勃勃，但他一直以来最在乎的只是我眼里他和外人谁更重要……他在遇到我的前一天晚上异能才觉醒，杀死贼酋被推上老板的位置。我以为他说那么多年他在找我是他博取我同情的谎话，但是没想到是真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要杀了你？”赵云澜完全不懂了。

　　“当年贼酋把我打落山崖，用黑能量蛊惑面面说我抛下他自己走了，在面面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沈巍握紧了拳头，“他赏识我，我却不愿跟随于他，于是他把算盘打向了面面。我们是亲兄弟，他知道面面的异能也不会差，将来必定可以和我一博。”

　　“所以他就利用蛊惑异能挑拨你们兄弟两个的关系？”

　　“对，面面身体不好导致异能迟迟未觉醒，贼酋为人残暴，就算是无缘无故的打骂都是家常便饭。”沈巍闭上眼，眼前是夜尊瑟瑟发抖地跪在贼酋面前的样子，绵密的疼如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是我不好，我跟他说以为他已经死了，正中贼酋的下怀，他努力地在反抗团活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见到我，我却戳了他的痛点，汹涌起他心中多年积压的恨意。”

　　“不，你，你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赵云澜感觉这简直是命运的捉弄，有些悲剧是早就注定了的。

　　“所以，四圣器当年要封印的人，原本不是面面，是贼酋。”

　　这回赵云澜没法淡定了：“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又冷静下来：按照沈巍的说法，夜尊之前一直被控制，才当了不到一天的首领，什么都没做，就被封印住了，仔细想想觉得这中间确实有一股浓浓的猫腻味。

　　“天柱要封印的人，是贼酋那样性本恶的类型，面面和他都做了坏事，但本质上不一样。”

　　“被面面吞噬掉的人不会立刻死，”沈巍想到自己在夜尊肚子里的时候还搞的那些算计，一阵呼吸困难，“所以四圣器感应到贼酋的能量在面面这里。”

　　赵云澜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如果事实是这样，也太荒谬了！

　　沈巍抑制住心头难以忍受的酸楚，艰难地开口：“告诉他们，夜尊真的死了。”

　　赵云澜手臂用了一点力捏住沈巍的肩胛骨：“沈巍……”

　　“我没事。”沈巍苦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赵云澜很善解人意地离开，走出去时不忘把门带好。

　　十年后。

　　沈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低头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地星人，他们背后是一个强大到足以给他们安居乐业生活环境的地星。

　　连过去暗无天日的地星，都发展得这样好了。

　　自从光资源不再欠缺，地星发展的速度超乎想象地快。虽然人口稀少，但异能使得效率最大程度地提高，而今终于成功完成了蜕变。

　　即便十年前又一个新的反抗团如星星之火燎原般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万年前的景象再次重现，如今也处在了苟延残喘的状态。

　　只要先前的计划不出意外，那个首领就难逃他的圈套。

　　好像一切都很好，他也没变，依旧是地星万人之上的黑袍使。

　　只是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弟弟。

　　距离那场大战已过去十年。

　　他活了上万年，唯独这十年让他品尽生命浓墨重彩的苦涩。

　　“在哥哥的眼里，终究还是外人更重要些，可在我眼里，除了哥哥，其他人都是沙粒芥子。”

　　这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像平静海面下隐蓄力量的波澜，带着刺骨的寒冷将他整个人吞噬。

　　回忆不肯放过他，过去与夜尊为数不多的相处，对方的口气，措辞，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在这十年里，越来越深地刻在他被吊到半空不得安宁的灵魂上。

　　“我是你的恩人，你来了，都不感谢我吗？”

　　“胡说八道！你我之间谈何恩情？”他恨铁不成钢于夜尊的不可理喻。

　　“正因为我在这里不死不活地被困着，你才能续下你的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的醒来，是世界给我开的一个大大的笑话。”

　　他不想醒来，总觉得疲惫，却拒绝去承认为什么。

　　聪慧如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却自欺欺人。

　　一万年前打拼的他，最怀念的不过是有一个人在他累了的时候能给他一个拥抱，一如兄弟俩未曾失散时，只要怀里有那个白白的小面团子，他就能安心。

　　那是他深藏于心的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从别后，忆相逢，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他的心又喜又悲。

　　万载之前与你的对决，是除了让我醒来世界给我开的另一个玩笑。

　　这是他那次没能对夜尊说出口的话。

　　他如何接受，最在乎的人和他见面却已反目成仇。

　　他从不去天柱看望夜尊，他从小就了解他的执拗，幼年的弟弟看起来性子软绵绵的，内里却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强。所以他认为，去几次谈判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和夜尊没法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见面必定剑弩拔张，双方都有在一句话之内激怒对方的本事，去了无非是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他疲惫于他放在心尖上的弟弟认为该死的是他，这才是他心累的原因。

　　“该死的人，是你啊。”

　　这样的话，只听一次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对于一句话就能让他堕入深渊的夜尊，他不看，不听，不想。

　　就不会心乱如麻。

　　他在逃避。

　　他告诉赵云澜，夜尊此人，阴毒自恃，从不以真心示人。

　　也是在告诉他自己——不能对他有感情，他对你没有真心，一厢情愿不会有好结果，单向的恋情不如没有的好。

　　而且，站在正义的一方，如果认可了自己对弟弟的感情，他的良心也饶不了自己，若是那样他就负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自虐式要求自己，连不受理智控制的感情都如此。

　　他性格内敛，习惯了压抑，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竟真的让他以为自己没有这份感情。

　　可惜——

　　被压抑的感情永远不会消亡，只会在未来一个合适的契机，以比先前猛烈千百倍的攻势卷土重来。

　　他把自己变成一个所向披靡的战神，却忘了最初，是为了维护怎样一份承诺，才不怕受伤。

　　“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努力变强大，那样就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二十四个字，沉淀入他的潜意识，在他无意识地情况下左右着他的行动。

　　这一切自他共情那日才彻底顿悟，才参透弟弟一腔炽热的感情里有多少求而不得的绝望。

　　然而，为时已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