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82、心机

　　“就叫清闲山吧。”九牧晴任由她摇晃，反正难得这么高兴。
　　午饭又做了鱼，不过这次里面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中药材。江洛很是满意她这个小郎君，不过此时心还是不能放下。他们两人就这样跑了，帝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的目的是杀了九牧晴，而雪真，看起来似乎是想干掉帝卿，这点他们似乎有了共同的目标。只不过江洛并不想把帝卿弄死，只是想逼他退位。
　　不过为什么雪真这么恨她呢？不能说关系很好，但至少不是敌人才对。还有，帝卿说的，恒阳是因为九牧晴而死，又是为什么？从雪幻那里听来的，分明是为了苍生而死的。难道雪幻是恒阳的超级粉丝，专门为偶像洗白？
　　“啊，对了，你为什么能够进入绝境之域，那里至少得是我母亲那样级别的上神才能去啊，我是恒阳的时候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的。”
　　按理说，九牧晴也只能算是半神才对。
　　这样一想，脑子里的谜题越来越多，他分明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族才对？怎么会变成半神？
　　“你也说了，你能去绝境之域。”
　　九牧晴把鱼刺挑完，剩下白嫩的鱼肉放进江洛碗中，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江洛，声音有些低沉，不过他一贯如此，江洛也没多想。
　　“那恒阳是怎么死的？”
　　江洛也很佩服自己，居然能这么淡定地和恒阳的小徒弟谈生死。
　　“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吗？”
　　九牧晴搁下筷子，抬起眸子看向江洛。
　　“我很想知道雪真为什么那么恨我？天魔两族的恩怨又是从哪里来的？恒阳……真的只是为了儿女私情……死掉的吗？”
　　江洛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看见了，九牧晴眼中的悲伤，像是走在冰雪天地中的绝望的人，下一刻连灵魂都保不住。
　　“别这样玻璃心好吗？”江洛也满是愧疚，起身坐到对面九牧晴的身边，捧着他的脸说道：“我就是恒阳，恒阳就是我！虽然恒阳的记忆不让我喜欢你，可我还是喜欢了你啊，更准确地说，我爱你，你再也不必患得患失了。等我们的小崽出生了，我们俩可以陪着你。”
　　这样一想，也许要这个孩子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如果有了孩子的陪伴，他就不会孤单了吧？
　　“师傅……”九牧晴把脸埋到江洛的腹部，紧紧抱着她，唤着师傅。
　　江洛顺着他的头发，轻抚他的背。
　　人真的能忍受孤单吗？时间的长河中，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那是多么漫长而痛苦的一件事。好在，他等到了，可是再也承受不住失去的代价。
　　这份执念，会持续多久？又要多久，才能给他踏踏实实的安全感呢？
　　饭后，两个人把现在的局势理了一遍。
　　黑魔作乱，诛杀天神，这其中都与雪真有牵连，是天魔两族的矛盾。另外，雪真手上似乎已经有了打开魔界大门的昆仑引，若是雪真再继续往凡间引黑魔，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混乱不堪。必须阻止他。
　　再就是帝卿想要杀九牧晴，哪怕万年过去，他竟然还没打消这个念头。这个世界容不下强者，若是没有制衡的条件，他们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江洛却想得很简单，她只想活下去，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读书工作，和九牧晴一起，过简单平凡的日子。
　　但是这一切，似乎还是没有理清楚。如果只是帝卿和雪真，也就是天魔两族之间的矛盾，那么说服雪真，再搞定帝卿便可。可这中间横着一个九牧晴，他既是魔又是神，力量强大到人人自危的地步，所以帝卿才不惜一切想要杀了他，以免除后顾之忧。要怎么证明九牧晴天然无公害呢？只要给他想要的，他就不会暴走，反而可以安分守己地替天族守着东荒境地。说起来简单，他想要的，是……恒阳？
　　江洛坐在晶石池塘边上喂鱼，九牧晴拿着披风，替她披上，叮嘱她夜晚天凉，小心风寒。
　　回过头来，江洛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九牧晴，道：“晴啊，你想与我一同归隐吗？”
　　“想。”九牧晴郑重地点头。
　　“那我们，把这一切都解决了，就回这清闲山养老吧？赏樱花的那栋楼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叫知北游好不好？”江洛拉住他的手，轻轻摇着。
　　“好。”九牧晴沉声道，坐下来去亲吻江洛。
　　荷叶轻晃，红鲤游，月上枝头，落英纷繁。
　　夜凉如水，晶石池边却是一片火热。江洛见要刹不住车了，急忙推开九牧晴，可怜兮兮求饶：“我不行了，咱们来日方长。你是有多喜欢我啊，连着亲十天也不腻吗？”
　　“不腻。”那人答道，又亲了上去。
　　江洛：“……呜……嗯……？？？！！！”
　　等亲到天昏地暗，九牧晴将她抱到新床上，正准备脱她的衣服，江洛突然钻进了被窝，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嘻嘻道：“晴哥哥，求你件事呗？”
　　“……”九牧晴伸手去扒她，“什么事？”
　　“我想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那些恩怨的由来，那些未解之谜，江洛都想知道，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况且，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死！
　　九牧晴突然停住，原本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手指微微蜷缩着，“要我怎么帮你？”
　　江洛立起身来，捧着他俊美的脸，一本正经道：“我记忆恢复到了恒阳与你分别，那个时候雪真与恒阳，或者说与我的关系还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后来他要杀我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把你拐跑了，把你变得脑子里只有女人的男人？我原本以为天君是慈父，可是记忆恢复之后我便知道，不是这样。这一切，道听途说不算，只有我自己真真切切经历了，明白了，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我们才能安然归隐。”
　　“洛洛，经历一次已经很痛苦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兄长不会再追杀你，帝卿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可以选择，继续作为江洛，好好活下去。”九牧晴拥住江洛，“所有的事情我都能解决，我不想再和你分别。那时候你以为我是个孩子，对你的爱慕只是孩子的依赖，可万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真的很害怕，你就那样走了，再也不回到我的身边。现在，时间告诉你了，我的喜欢，我的爱，不是孩子的天真话语。”
　　“师傅知道了。”江洛按着九牧晴的肩膀，将他推离，“我现在愿意想起来，那些封存的记忆，你帮我找回来吧。”
　　酒归尘里飘进了樱花，落入鱼池。红鲤跃起，荷叶中堆积起粉樱。
　　凉风习习，烟雨江南，檐角风铃响起，蔓延了无数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