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不了一点》猫原

29、第 29 章

　　季斯凡一向吃软不吃硬。
　　江续这种类似于激将法的做法，他完全没所谓，甚至还很好心地叫他路上注意安全。

　　江续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点点头。
　　门被关上，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人。突然的陷入寂静，季斯凡单手将小猫抱起，放在臂弯在客厅走了圈，不知不觉走到窗边，朝窗外看了眼。

　　八月份的夏天，天黑得晚，但小区已经亮起盏盏路灯，白光映在地面上，衬得旁边的树木草丛更加成模糊漆黑的一团。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简单的白T黑裤，将身形衬得颀长清秀。从高了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些模糊不清，但就是这样，季斯凡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距离感。

　　忽的，
　　眼中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身，仰头直直地看过来。

　　季斯凡呼吸窒了窒，来不及多想，连忙抱着猫矮身躲过他的视线。
　　他身体贴着墙壁，小猫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喵呜一声示意被抱的难受。他一顿，将小猫放到地上，再直起身体时，又看了眼窗下。

　　江续仍站在原地，侧着身体，下巴微抬，依然在看着他这扇窗户。

　　室内的灯光明亮，将季斯凡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他没再躲，扬起笑脸，朝他招了招手，张嘴用口型喊了声：“快点回去。”

　　江续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有些近视，没戴眼镜，也看不清季斯凡脸上的笑，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他哥站在窗边，朝他招手。

　　江续抿唇，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拨打他哥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在叫我回来？”
　　季斯凡哑然，憋道：“我叫你回去。”
　　“哦。”江续没了劲。
　　季斯凡：“快走吧别杵在那儿了。”

　　江续继续“哦”。
　　季斯凡失笑：“你想吃椰子鸡吗？”
　　江续不想，但他聪明，他明白他哥的意思，淡声附和：“想。”

　　季斯凡看着楼下的少年终于有动静了，于是握着手机转身回客厅，边说：“那正好，明天我带你去吃。”
　　江续不紧不慢走，答应着：“好。”

　　没聊几句，季斯凡把电话挂了。
　　他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无聊翻着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能窃听还是怎么，购物推荐页面上竟出现了大床商品。

　　他手指僵了一瞬，刚要点开，意识回笼，摇了摇头赶紧收回手指，页面一划迅速撤离。

　　隔天，季斯凡又忙起来，他跟着陈颢去外拍，他主要负责采访视频的拍摄工作，扛着摄像机顶着烈阳，回来还要写新闻稿、剪辑素材，等他忙完，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回去吧。”陈颢关掉电脑，一边说，“没啥事了。”
　　季斯凡“嗯”了声，保存好把电脑也关了，起身和陈颢一起下楼。

　　陈颢今天车限号，他搭地铁来的。两人都在一楼出的电梯。
　　天边的夕阳在大厅门口投下橘黄色的光，季斯凡低头看手机，点开江续的账号，一边敲字，心不在焉地走着。

　　他把消息发过去，抬起头，看见江续站在橘色的光里。
　　落日的光温暖而炫目，他背对着光，肩膀一角被染上了橘黄，将他身上的冷感减轻了许多。

　　“小续？”季斯凡有几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江续：“接你下班。”

　　陈颢看看江续，又看向季斯凡，挑起眉毛：“找你的啊。”
　　“我弟。”季斯凡简单介绍，“江续。”
　　陈颢疑问：“怎么不一个姓？”
　　“不是亲的。”季斯凡说。

　　陈颢了然，对上江续的目光，礼貌地笑了下，又对季斯凡说，“我先走了啊。”
　　季斯凡点头，“明天见。”
　　他转回视线，朝江续轻笑了下，温声道：“我刚还发消息给你，问你过来了没。”

　　江续没留意手机，他满眼都是朝他走来的季斯凡。
　　听到他这么说，去翻看消息。他微信没多少人，消息更是寥寥无几，一眼便能看到唯一置顶的账号旁红色的提醒。

　　“都和你说了，”季斯凡看见想笑，“没必要去看消息。”
　　江续点了两下，收回手机。随后季斯凡手机震动了下，他以为是工作群里的事，点开却看见江续刚刚给他发的照片。

　　一张落日大道图。
　　车道蜿蜒，落日余晖璀璨，色彩饱和度高。
　　季斯凡放大看，侧眸问：“你在哪拍的？”
　　“公交车。”江续说。
　　季斯凡点评：“挺好看的。”
　　江续扯了下唇。

　　两人去吃了椰子鸡。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多少胃口。季斯凡没吃多少，懒洋洋倚着座椅，耳边是餐厅柔和轻缓的音乐，对面江续不紧不慢喝着水。

　　夜已经黑了，玻璃窗外是喧闹的夜景。
　　季斯凡问：“吃好了？”
　　“嗯。”
　　“那我去结账。”季斯凡起身，结完账和江续一起出来，沿着街道吹着晚风慢悠悠走，他看了眼江续，轻声说：“明天周五，我下班了就回家。”

　　江续说：“好，我和阿姨说声。”
　　“可别。”季斯凡阻止道，“她知道了估计得忙上忙下，折腾一桌子菜。先别和她说。”
　　江续答应：“好。”

　　季斯凡笑了下，又问：“你现在是回去，还是去我那？”
　　“回去。”
　　“啊？”
　　江续偏眸，无声地询问。那眼神，似乎在问“啊”什么。

　　季斯凡连忙收敛神情，清了清嗓子，说：“没事你回去吧，正好前面就是公交站，你回去呗。”
　　江续循着视线望去，隐隐约约发现不远处确实有站台，他“嗯”声，沉默两秒，又道：“好。”

　　季斯凡不说话了，把人送上车，公交车合上车门，留给他一屁股的浑浊尾气。
　　他站在原地，半晌，啧了一声。

　　回到家，他去给小猫倒粮，无意看见桌上放着的饭盒。
　　保温盒里放着沈雁女士做的饭菜。
　　季斯凡抱着饭盒呆了呆，忽然，肩膀抖动，从嗓子里闷出一声笑。

　　生活中的一些容易忽视的幸福，在离开家后，变得具象化。
　　季斯凡把饭菜加热了，尽管已经吃饱，还是很捧场地吃了大半。

　　隔天周五，江续又过来了。
　　季斯凡终于摸上隔了一周的方向盘，开车带江续一起回去。

　　他忍不住吐槽：“我都和你说今天回去，你干嘛还来，这来一趟一个多小时，不嫌累啊？”
　　江续：“不累。”
　　“您是铁打的腚。”季斯凡无语。
　　江续没吭声，可没一会儿，季斯凡耳边隐约捕捉到身旁几声细碎的笑，他偏头，更无语了，脸上神情没保持多久，也忍不住笑出声：“损你你还笑，傻不傻。”

　　周六这天，季斯凡像是机器人没了电，赖在家里不出门，还是方齐连环call，他才不情不愿地出门拍摄。
　　方齐不用去实习，家里有关系能给他开实习证明。他满脑子都是闯荡自媒体，然而男主却跑去传统媒体干活了，导致他这个账号七天只更新了一个库存视频。

　　“你说你现在只有周末有空，那不得多拍个视频啊，咱们得把更新跟上。”方齐絮叨着，“剧本我已经写好了两个，争取这两天拍完俩视频。”

　　季斯凡有气无力：“你想累死我就直说。”
　　方齐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说：“谁叫你忙啊，要不这样，我想到个办法。”
　　“什么？”
　　“叫你弟来代替你，如何？”方齐挑眉，“他上次不是来看过嘛，对咱们这流程也熟悉。”

　　季斯凡婉拒：“不行。”
　　“放心，不是和你拍感情戏。”方齐劝道，“和瑶瑶拍。”
　　季斯凡闭了闭眼，懒得多扯：“那也不行。”

　　方齐不明白了：“为啥啊？”
　　“他也没空。”
　　方齐懵：“他不是还在暑假嘛，怎么会没空？”

　　季斯凡心说，人现在几乎每天花两小时在公交车上，忙得很哟。
　　“别问那么多了。”他打了个哈欠，“我争取拍完两个视频，可以么。”
　　方齐顺着台阶下：“那肯定行！”

　　计划的休息彻底泡汤，季斯凡感觉周末比工作日还忙。
　　转眼又是周一，他精疲力尽地去上班，陈颢看他疲倦的模样，干脆给他放了个假，让他下午好好休息下。

　　季斯凡感激地笑：“谢颢哥。”
　　“没事，下午也没多少事。”陈颢说，“回去躺会儿，叫你弟给你捏捏肩膀。”

　　季斯凡笑笑，点头没多说什么。
　　家里就他一人，他去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热气，而后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醒，揉了揉眼睛，起身出卧室，恰巧对上刚换好鞋的江续。

　　江续顿了下：“你在家？”
　　这个时间点，他哥还没下班。
　　季斯凡撑着门框，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懒洋洋道：“嗯，下午请假了。”

　　江续：“身体不舒服？”
　　“没，太困了。”季斯凡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饭盒，自然道，“我妈又给我做啥好吃的了。”
　　江续看着他，淡声说：“你可以点菜。”

　　季斯凡打开盖子，香味冒了出来，他又合上，歪着脑袋，掀起眼皮笑着问他：“你怎么不给我做了？”
　　江续抿了抿唇，说：“我还在练习。”

　　季斯凡又是忍不住笑，温声鼓励道：“没事，已经很好了，能吃。”
　　江续看着他，思忖着：“明天我做。”

　　季斯凡乐了，扯了下他的手腕，力道很轻，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手已经松开，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肩膀，“我老师今天说——”

　　他欲言又止，江续没等到他的话，于是问：“说什么？”
　　季斯凡眼底是明显的打趣，嘴角弯着，眼睛也像一弯月牙，“叫你给我按肩膀。”